第 83 节(1 / 1)

烟然+番外 混世精灵 1283 字 2021-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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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或许,他已经连陪着他的资格,都已然失去。

江宪不在的时候,有阎清陪着。他是受恩师的邀请,回国访问一段时间。那一阵,阎清在美国刚好也待腻烦了,便心血来潮地回来看看,想着若是顺利就继续留下来发展,如今时间一长,发现在哪儿都差不多,谈不上哪里更好,再加上出了秦皓这么一件事,早已经没有了心情和余力站上手术台。

于是,索性给自己放风那么一段时间,也重新考量,何去何从的明天。

最后的送别安排在第三天的早晨,余一然看了天气预报,是个雨天。阎清私下给江宪打了预防针,依余一然现在的情况,也许不去会更好一些。江宪并没有异议,只说仪式会一切从简单,最后他会把骨灰亲自送去加拿大,两位老人年事已高,秦父去年中风进了医院,如今在疗养院,秦母已经知悉了消息,江宪仅仅是编了个故事,说在边境的小村落找到了秦皓的下落。那年在沙漠中走失被人救起时,已经失忆,从此以后在那个村子安稳度日,直至几年前一场地震不幸遇难。

老人家当时就在电话那头哭出了声。江宪握着手机的右手从指尖凉到血液。他知道隐瞒真相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却又不得不这么做,这样的一个故事总好过伤痕累累的现实。江宪问了老人家骨灰如何安放,秦母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做了决定。末了的时候,竟反过来安慰江宪,说人既然已经去了,就节哀顺变吧。十年前就没再奢望活着见儿子回来,十年后,知道他过过几年安稳日子,也就聊以安慰了。

人如果总记得自己失去了多少,就只能活在过去,现如今,你该往前看了。江宪挂了电话,耳边还是老人家最后这句话。

还没到那一天,雨却已经开始下了。中午,江宪回来的时候,厨房里飘着久违的菜香。江宪愣了一下,走进去,真的看见余一然在那做饭。一锅炖得刚刚好的鱼汤,和几个清淡的素菜,余一然将他们端上了桌,盛了饭,开了电视,开始安静地扒饭。

江宪愣在那,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过去,每一次余一然得闲亲自掌厨,他都能多吃一碗饭。余一然见他不动筷子,便夹了一些菜送到他碗里,然后继续扒自己的饭。

江宪尝了一口,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阎清说,如果你想余一然好,你就得先把自己收拾好,除非,你就想这么不负责任地落荒而逃。

江宪把鱼刺挑了,送到余一然碗里。

“我真没事。”余一然抬起头,又是那句话,可勉勉强强地挤出了一个笑。

江宪扭他的头发,发丝还是跟他的性子一样柔:“知道,没事儿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余一然又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就在那张桌子上喝完了整锅汤,然后江宪帮着他收拾碗筷,没有像往常那样回书房去读报或是干别的事,就留在那,站在余一然身后,把着他的手洗碗。

有一个金边的碗早就裂了口子,是先前有一回余一然毛手毛脚地蹭坏的,一直没扔,是因为他们俩一起去买回来的。口子掠过手腕的时候,速度并不快,只划出一小条淡红色的痕。

江宪惊了一跳,就仿佛眼眶里忽然地冲血,猛地把余一然的手给抽出了水池。

余一然抬头看他:“没事,我皮厚。”

江宪的手绕过他的腰,干脆自己代替他把剩下的碗给洗了。

“明天,我想去。”余一然执拗地握住他的手腕。

老混蛋听着,却不说话。

第六十七章

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清晨,江宪前半夜睡得并不踏实,感觉好几次梦到了秦皓,却记不清究竟又回想起了什么,只是觉得那种感觉越来越淡,仿佛那个人并非刚刚离去,而是已然消失了很久很久。

他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余一然早就醒了,侧身躺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直看着他。

江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起床穿衣服,余一然也跟着起来,换了一套肃静的黑衣黑裤。江宪出门的时候,余一然也跟了出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车里。

江宪愣在那好一会儿,迟迟没有动静。前一天晚上余一然执意表明态度,江宪却没有表态,以为晚上哄他吃了药睡一觉便好,但没有料想会醒得这么早。想来也是,余一然向来活蹦乱跳,安定这样的药,吃多了也不见得在他身上还有多少效果,更何况他也不舍得下这狠心。

余一然见他不动,手覆在江宪的手背上:“江宪,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样的场合,我缺席是不可能的,万一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也好在一边扶你一把,你说呢?”

江宪惴惴地看着他,不知道能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余一然真的没事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冒这个险:“我很快就回来。”

余一然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了江宪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和这件事无关?”

江宪愣了一下:“我为什么不相信?”

“有很多理由。因为他是你的初恋;因为他半死不活地赖在那,你就不会忘记他;因为对我来说他就像一粒沙子扭在眼睛里;因为我一直觉得要是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现在就应该跟老混蛋在一起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因为……最后意外发生的时候只有我在……”余一然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有很多事情想得太久,就越迷失得不着边际。

“余一然。”江宪打断他,“我相信你,没有任何理由。”

“可是,我回想了很久,许多次,结果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十年。”

“什么?”

“在你身上划开的伤口,如果二十年都愈合不了,就用三十年、四十年、一辈子。”

余一然忽然笑了起来:“我早就算过了,你欠我的,这辈子恐怕是还不清了。”

江宪不敢矢口否认。

“那还是别还了吧。”余一然忽然不明不白地道了一句,江宪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门口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手机响了,江宪接起来,是赵默。

“为什么不说话?”

“阎清说,我若是再插手这件事便是寻死,论公,我也没有资格介入,但是私下里,我还是要给你传个口信,他们会来把余一然带走。”

“你的消息晚了,人已经到了。”

赵默在电话那头迟疑了片刻:“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建议,你能配合。”

“现在不是时候。”

赵默听罢,只说了一句话,便挂了电话。江宪愣在那的时候,余一然已经被请下了车。

“等等。”江宪追出来。

“江先生,有一位姓蒋的女士向我们提供线索事发当时,她在楼下看到余先生在场,我们也确实在轮椅的扶手上找到他的指纹,还有一些细节,我们需要带余先生回去协助调查。”年轻的警察谨慎地解释。

江宪看着他:“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只要余先生配合,我们一定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能不能等我参加完仪式再走?”余一然忽然说话了。

“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