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癞子说：“不行，这样是不会有孩子的。”

“那你说，咋着才能怀上？”

大癞子早就发现女人的肚子上有一块疤瘌，那疤瘌是二十年前碎妹子做绝育手术的时候留下的。

二十年前，碎妹子的死鬼男人还在，没有死。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

开心出生以后，碎妹子就被人强制拉乡公所劁了，做了结扎手术。

做过结扎以后，女人的输卵通是封闭的，不通了。

这就等于一块田地荒废了，是盐碱地，种啥也白搭。

想要怀上孩子，就必须再次做手术，将管疏通。这样种子播去，遇到肥沃的土壤，才能生发芽。

碎妹子没有受过教育，啥都不懂，觉得只要跟男人使劲鼓捣，次数多了就能怀上。

大癞子说：“你必须先去一次医院，把肚子拉开，将管接上。”

碎妹子说：“来不及了，熬不住了，咱村的几个女人，做了手术也能怀上。”

“？”大癞子哭笑不得了，说：“那一定是做的不彻底，或者是假手术，给了乡卫生院钱。”

碎妹子说：“当时俺也使了钱。”

“卧槽！你们村这么彪悍？”

碎妹子说：“有钱好办事，那时候虽说穷，这方面的钱该花还得花，如果俺那死鬼男人不死，说不定又抱了几个，抓时间，这次一定能怀上。”

碎妹子迫不及待，她倒不是憋得慌，就是想要孩子。

大癞子还没有明白咋回事，衣服就被女人扯光了。然后三两下扯下自己的衣服，两个全都光溜溜的了。

大癞子不能，因为脚伤还没好，一就钻心地，碎妹子只好在男人的上，自己。

两个人来去，全都有了兴致，于是，屋子里就起一片。

第二天早上起来，碎妹子就变了一个人。好像从三个儿女的死亡中挣了出来。充满了信心。

大癞子说：“还是到医院看看吧，咱有钱，说不定当时做的是真手术。要不然我跟你鼓捣这么久，早怀上了。”

碎妹子想想也是，跟大癞子在一块两年了，要怀早怀上了，一直没怀上，那一定是当初的手术有问题。

于是，女人打扮一番，跟着癞子去了一次活乡医院。

他们是早上去的，那时候太才一竿子高。

大癞子也不怕人认出来，活乡距离疙瘩坡远，至少二百里。再说毁容以后，不要说疙瘩坡人，就是他爹老子李老实活着，恐怕也认不出他。

两个人刚走医院，医院的病人就晕倒一片。

因为大癞子太丑了，一脸的疤瘌，眼睛，鼻子，巴都拧到了一块。病人还以为见到了鬼。

几个有心脏病的，当场吓得心脏病就复发了。

医生们也吓了个半死，还以为是哪家物园的门没关好，跑出来一头大猩猩。

“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一个小护工结结巴巴问。

大癞子眼睛一瞪：“你说呢？”

“你会说话，看来是人。”

“废话！你才不是人。”

这个时候，有人认出了碎妹子，碎妹子是活乡有名的人物，农民企业家，上过报纸，上过电台。

“哎呀，这不是碎妹子吗？三十里铺的企业家！你这是……？”

碎妹子微微一笑：“是俺，俺就是碎妹子，俺有男人了，俺要为男人生孩子，俺要再次做亲了。你们恭喜俺吧。”

“？听说你快五十了，五十岁的女人也能生孩子？”

碎妹说：“咋不能，没听说过老蚌生珠吗？俺的还地很。”

一时间，碎妹子要生孩子的消息就像一场骤风，迅速刮遍了整个活乡。

大家都说，碎妹子的男人还年轻滴很，强力壮，每晚把女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有钱就是好，男人有钱可以养小，二房。女人有钱可以包养小白脸。

碎妹子有钱，你包养就包养呗，也个好看的？嘛头大猩猩？

难碎妹子有怪癖，喜欢跟大猩猩胡来？

所有人都是不解。

大癞子把他们的冷眼跟嘲讽当做放，本就不搭理，该跟碎妹子咋着还咋着。

终于，前台的护工喊他们了：“龚碎妹，到你了。”

碎妹子跟大癞子坐在长椅上，两个人的手相。女人打了个哆嗦，有点害怕。

大癞子安她：“不怕，不怕，我在呢。”

“柱子，你可别远走。”

大癞子说：“不走，不走，我就在你边。”

医生过来拉碎妹的手，碎妹子不舍，眼巴巴看着男人。

大癞子问：“让男人吗？”

医生白他一眼：“不让！外面等！”

费了好大的力气，医生才把他们拉开，碎妹子去了检查室。

检查室内一大堆机器，那些人将机器放在了碎妹子的肚子上。

碎妹子躺在病上，眼睛直往病房的外面瞅。盯着大癞子。

男人在，她就踏实，男人不在，她恨不得立刻从病上跳起来。

大癞子真的没走，就在门口，为她鼓励加油，着拳头。

碎妹子就牙，躺下了，任凭医生摆布。那医生在碎妹的上这儿，哪儿拧，看的大癞子直心。

好不容易，检查完了，碎妹子提上了子，扣好了扣子，脸蛋红红的。

医生出来，大癞子笑嘻嘻迎了过去，拄杖拄在地上，跟敲子一样。

“医生，我媳妇咋样？她还能不能生？”

医生对大癞子不感冒，他觉得这男人丑，跟碎妹子好，一定是相中了碎妹子的钱。

这男人没骨气，甘愿吃饭，忒没出息，还有脸笑，笑起来还那么难看，比哭都慎人。

所以医生没给他好脸子看，不不说：“你家属做过结扎，想要孩子，必须再次做手术，把输管解开，她年纪大了，这样做会很危险的。”

癞子问：“有多危险？”

“反正就是危险，将来怀上，说不定也会难产。”

“那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白他一眼：“你说呢？”

大癞子想了想，拐杖啪嗒敲在了地面上，说：“这手术……我们不做了。”

男人下定了决心，不能看着碎妹子有危险，要个什么孩子，二人世界多好？

碎妹子一听，立刻慌了手脚，冲医生哀求：“医生，别听他的，我们做，一定要做，俺一定要再当亲。”

“可是，真的很危险，高龄产妇还会留下妇科病。”

碎妹子：“俺不怕，只要能给癞子留下一男半女，死了也值！”

大癞子一下拉住了女人的手：“碎妹，你别固执。”

碎妹子说：“做，一定要做，柱子，这恐怕是我能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再过几年就晚了，我就没能力了，更年期会来的。俺不想你后悔。”

医生点点头：“那好，份证，结婚证拿来，先去挂号。”

“……”大癞子一听也慌了手脚。

他是黑户口，哪有什么份证，真正的份证拿出来，老公家立刻就会到。

他瞅了瞅碎妹子，还是女人聪明，噗嗤一笑，拉了医生的手。

碎妹子将医生拉到了一个角落里，跟他说：“医生，你瞅，我们是重组家庭，还没有结婚，再说了，就算他有份证，可已经毁容了，你本看不出来。”

医生说：“那不行，没有结婚证，不符合医院的规定，我会错误的。”

碎妹子知他的意思，又是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叠钱，暗暗到了医生的口袋里。

“诺，有了这个，就符合规定了是不是？帮帮忙，我不会忘记你的。”

碎妹子可是企业家，有的是钱，出手就是五千块。

那医生蒙了，看着火红的钞票，有点不释手。

再说，能跟这样一个女大款攀上关系，何乐而不为？人家忒有钱了。

他说：“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放心，所有的一切我会帮你定。”

就这样，医生为碎妹子再次做了手术。碎妹子就是个完整的女人了。

为了大癞子，女人拼了，忍受了巨大的痛苦。

从手术台上下来，医生告诉大癞子，手术很成功，女人的地很肥，通也是正常的。就看你的种子了。”

大癞子说：“放心，我的种子好的很，只要土壤气候适合，搁哪儿都能生发芽。对了，她高龄生产，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呵呵一笑：“一般都是吓唬人的，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不行的话就剖产，照样可以子平安。”

大癞子心说，奶奶个熊，差点吓老子个半死。曰你仙人个板板。

当天中午，大癞子就把碎妹子拉回了家。

其实结扎手术是最简单的手术，拉开一个小口，将管拉出来，打个活扣就行了。

而想重新生产更简单，同样拉个小口，将管拉出来，解开活扣就行了。

比打开洪的闸门难不到哪儿去。

回到家以后，男人将女人放在炕上，给碎妹子熬了米汤，放了红糖补子。

男人腋窝里着拐杖，一只手端着汤碗。一羹匙一羹匙喂她。

碎妹子的眼角的。守寡了二十多年，女人终于尝到了家庭的温馨，贴，照顾，都是癞子给她的。

是大癞子让她重获了新生。是大癞子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是大癞子让她变得更年轻，充满了活力。

这一年的夏天。碎妹子终于又怀上了，肚子渐渐鼓起。

全村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可碎妹子啥也不在乎，着大肚子满街招摇，就怕别人不知肚子里是大癞子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