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还没确定自己是不是又被占了便宜，陈大石另外一只脚已经悬在半空，像是在找落脚点，嘴里叫道：“你肩膀在哪呢？不是说要帮忙吗？”
他话里说是在找肩膀，实际上却是当胸一脚。
赵芳防着他呢，哪会让他轻易得逞？
她双手一探，立马抓住陈大石脚踝，用力将他那只脚移到自己粉肩之上，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本姑娘长这么大，几时被男人踩踏过？可如今她竟主动让这家伙的臭脚踩着自己的肩膀，偏偏他还压根就不领情。
赵芳这边正恨得牙痒痒，哪知陈大石还不满意：“赵芳，能站得起来吗？你练过武，体力过人，应该做得到。”
他边说边将踩着大长腿的脚也收起来，踏在赵芳另一边肩上。
赵芳因而眼角抽抽，却还是强忍着，一挺身站了起来。
她这一起身突然了些，踩在她粉肩上的陈大石顿时‘好像’被吓到。
他怪叫着，双臂乱挥，身体也失去平衡，两脚向前一滑便坐倒下去。
陈大石原本是踩在赵芳双肩之上，这一滑一坐，两腿也就从赵芳后颈两边叉过，摔坐在她肩上，两条腿也从她粉肩部位自然垂下。
这一刻，陈大石什么话都不想说，几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小腿肚子。
反观赵芳，这姑娘那脸瞬间便红了，也不知是怒的，羞的，还是身体条件反射，她连拳头都握紧了，特想将肩上这混蛋摔下来，再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但考虑到闺蜜的病还得靠人家，她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一字一顿道：“你起不起来？”
“起起起。”陈大石讪笑着，依依不舍重新站起：“刚刚是意外，这次你慢点，我看不见，容易被吓到。”
赵芳冷冷一笑，心中暗恨：哼哼，你丫尽管作吧，老娘一笔一笔全给你记着，迟早都讨要回来。
二人这么一叠，高度一下子达到三米多，但距离草药依旧还有两米左右。
陈大石也没再使坏让程玲玲帮忙，他沿着山壁的凹凸不平爬了上去，动作虽慢，却稳健得很，一看就是老手。
见他如此，赵芳心中更恨了，混蛋，什么托他一把？果然是故意找借口占她便宜。
采好了药，陈大石下滑两米，而后伸脚下探，口中叫道：“赵芳，你还在吗？”
赵芳气坏了，占了我那么多便宜还不知足？还想继续？
当下她恨不得在山壁下面倒插上百十把尖刀，等这臭瞎子跳下来，好扎他个千疮百孔。
陈大石见赵芳不肯过来，也不气恼，他嘿嘿一笑，摸摸索索往下爬，很快便回到地面。
程玲玲一直看着他，俏脸之上尽是苦笑，这个死家伙，现在吃豆腐都开始吃得明目张胆了。
陈大石一点被看穿的不好意思都欠奉，他找到盲人杖，拨开草丛继续往前走。
二女无奈，只能跟上去。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陈大石又找到七八味药，程玲玲跟赵芳也终于发现，这小子找药真的不靠眼睛、鼻子、手感，也不是靠耳朵跟舌头，而是靠直觉。
对此她们先是惊奇，但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不安。
上山靠直觉采药？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事儿吗？陈大石背后药篓里那些所谓的药草真的是药吗？真的能治好玄阴过盛么？
带着疑问，二女跟着陈大石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转了又转，随着又转过一座小山，眼前豁然开朗。
潺潺泉水从高山之上流淌而下，形成一个小小瀑布，瀑布之下，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
当泉水的凉意扑面而来，积累了许久的疲累瞬间便已消散大半。
这一刻，二女都顾不上陈大石，惊叫着跑了过去，脸上尽是喜色。
陈大石也带着笑意，这个地方他来了成千上百回，但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眼前的景色同样让他着迷。
当然，他更为期待的还是二女接下来的举动。
爬了那么久的山，见到这么漂亮的瀑布，如此清澈的泉水，这二位如果不顺便洗个澡，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可惜左等右等，二女愣是不肯宽衣解带，只是脱了鞋子坐在潭边戏水。
时间一久，陈大石也觉得继续干等不是个事，于是道：“要不你们留在这等我好了，还差十几味药，带着你们太碍事了。”
话说着他已转身离开，把赵芳给气的呀。
什么叫带着我们太碍事？你小子如果不是一路上变着法子占我们便宜，能走的这么慢吗？
程玲玲倒是没生气，而是观察了一下四周，悄声道：“芳姐，要不要下去洗洗？这里偏僻得很，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怎么没有？”赵芳带着警惕：“你就不怕那小子杀个回马枪？”
“怕什么？他又看不见。”
程玲玲笑道。
赵芳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这些话陈大石可没听到，否则铁定会后悔自己没有耍一记回马枪。
没有二女跟着，他用不着掩饰，干脆摘下盲人镜，一路东张西望，看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树木花草、飞鸟虫兽，心中畅快无比。
在今天之前，他还以为自己会一辈子看不见东西，没想到还有见到天日的一天。
带着欣喜，他的步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快得多，采药的速度也快了不知几倍，只是每次靠近草药之时，他都会闭上眼睛，纯粹靠感觉去辨认。
之前程玲玲跟赵芳没有看错，他确实是靠直觉在辨药采药，这也是他所独有的本事，连他的小姨妈兼师父沈翠翠对此都惊奇不已。
不到十五分钟，剩下的十多味药已经尽收篓中，陈大石还打算再转转，却听到前方水声响动。
瞎了二十年，他对于声音再敏感不过，当下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这可不是正常情况下泉水流动的声响，而是有人在山涧之中戏水。
陈大石下意识抽动了几下鼻子，捕捉到一丝久违的幽香，他心中暗喜：果真是她，她又来洗澡了？敢情这就是所谓的有失有得，自己等不到程玲玲跟赵芳下水，来到这里却遇上了她。
数年前，他们第一次遇上就是在这个山涧，当时她同样也是在洗澡，看到他突然出现还道是碰上色狼，自己清白将要不保，随后才知道他看不见。
之后的日子里，她没少过来洗澡，他也没少坐在边上陪她聊天。
聊得多了，她自然就知道他叫陈大石，从小就看不见东西。
他也知道她叫杨娟，刚刚嫁到莲花村，家住村北，跟自己家相隔数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