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几声喊倒是给陈大石提了个醒,他突然出声:“接下来我要施展的是师门秘术,不可外传,各位请先出去。”
他都这么说了,李家人自然不会不从,两名医护人员倒是没那么听话,但吴映莲可没跟他们客气。
将人丢出去后,吴映莲也准备离开,却被陈大石喊住:“姑姑,你得搭把手。”
一个闪身到了手术台前,吴映莲发问:“不是不传之秘么?你就不怕被我学了去?”
“屁的不传之秘,我是怕吓到孕妇,那个李欣瑶……嘿,保密哈。”
陈大石嘿嘿一笑,转口又道:“姑姑,帮我把人翻个身,让他趴着,小心点,动作别太大。”
考虑到吴姑姑的力量之强,陈大石担心她把李小先生给拆散架,不敢不多补一句。
吴映莲自然不会迟疑,她如言施为,随后便见陈大石握拳在病人背上打了三拳。
这三拳可一点都不轻,每一拳下去都打出一处青肿,而且一拳比一拳重。
就吴映莲判断,就算是她,如果没有运气护体,挨了这三拳多半也得吐血,看来这小子先把人支开恐怕不仅仅只是怕吓到孕妇,倘若李家人在旁边看到他如此‘虐待’李小先生,难保不会冲上来拼命。
陈大石打完三拳,又抱着李小先生那缺了一块头盖骨的脑袋用力摇晃。
这一幕让吴映莲都看得脸色一白,要知道,病人此时少了一块头盖骨,这一晃,脑子里的东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纵使是她,当下也无法完全确认陈大石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但之后,陈大石却又做了一件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事:这小子张开手掌覆在李小先生脑袋上,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电门。
触电的感觉当然不可能好受,陈大石也被电得怪叫一声,跳到一旁捂着被电的手,脸色相当难看。
“你到底在干什么?”
吴映莲冷冷的声音响起,当中蕴含着强烈怒意。
不管陈大石是不是在救人,她都不允许他用如此极端,如此危险,可能把自己搭进去的手段。
陈大石倒是并不在意,虽然手上疼得厉害,却嘿嘿一笑:“我当然是在救人了,放心放心,接下来没那么吓人了。”
他连电门都摸也是无奈之举,李小先生手术失败,又拖了这么长时间,气息已极其微弱,陈大石再自信,也没多少把握单凭医术将人救回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依靠本能去感知病灶本源,以寻求最合适的应对之法。
就如三岁那年,他在病人咽喉上戳个血窟窿一样,他只知道,这么做最可能将人救回来,虽然所作所为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但无数次事实证明,这些奇怪的举动往往最有效率,也总能将人救回来,当然,成功率并非百分百。
十多年来的实践经验,陈大石自然知道,自己这种纯靠本能感知的救人方法存在缺陷。
首先,他心情好与不好,平不平静,感知都会出现偏差。
其次是环境,越是嘈杂的环境,他就越容易出错。
最后得看病情是否严重,病人病情越重,他感知错误的概率就会越高。
像眼下李小先生这种濒死状态,纵使陈大石再冷静,治疗环境再好,成功率也不足20%,所以他根本就是在赌。
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一丝犹豫,毕竟赌了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不赌,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去死,无奈之下,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幸好,这一次运气站在他这一边,感觉到李小先生在被他又打又晃,并且间接接受电击之后,生命气息明显有所增强,陈大石心情大好。
他没有耽搁,第一时间摘下尾指上的黑戒,轻轻一抖化为黑针,另一只手则是打开行医箱,一下子取出六只小瓷瓶,开始往李小先生光秃秃的后脑勺上倒药粉。
这一瞬间,吴映莲差点以为他是眼睛不方便,倒错了。
李小先生脑袋被打开,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帮他缝上吗?往他后脑勺倒药粉是要干什么?
当然,马上她便看出来,这小子在配药……换句话说,他是将李小先生的后脑勺当成容器。
看明白这一点,吴映莲额上黑线都出来了,心道还好李家人都出去了,否则看到这一幕天晓得她们心里会怎么想。
陈大石可没在意这些,他匆匆调配好药粉,阎王针在药粉上轻轻一抹,而后想都没想,便沿着李小先生被打开的脑袋刺了进去,只一瞬间,那长达一尺三寸的针体已没下去一半……
阎王针下去的同时,吴映莲心也提了起来,同时特想骂人:拿着这么长一根针刺进人家脑袋,还跟我说什么‘接下来不会吓人’,你心得多大才会觉得这叫不吓人?
陈大石此时却已全神贯注,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随着针体刺入,他的手也变得灵动起来,或是捻动,或是轻拂,或是连弹……一连串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手法从他手上一一施展,全都作用于阎王针。
足足五分钟时间,他的手连半秒钟都不曾放缓过,全长一尺三寸的黑色阎王针也时而长插而进,入脑过尺,时而几乎完全抽离,只剩下灵动的针尖还在轻轻挑动。
一直旁观的吴映莲从一开始便看得目不转睛,眼中尽是神彩。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吴姑姑不通医术,但她是内家高手,对于力量运用最为精通。
她一眼便认出陈大石行针时所用的是柔劲,若非如此,那根黑针也无法如此变化多端、灵动如斯。
就她而言,用柔劲伤人很简单,一掌打在对手胸口,不伤表皮却震断其心脉并不难。
但像陈大石这般,单凭一丁点柔劲,便让黑针千变万化的手段,她也不可能做得到。
正因如此,看这小子如此行针,对她也是一种启发,让她自觉受益匪浅。
陈大石忙活了五分钟才停下手,后退半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吴映莲生怕他分心,原本没打算说话,但见他傻站了半分钟都没有动作,那根黑针又还插在病人脑壳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手快抽筋了,我休息会。”
陈大石苦笑。
这话听得吴姑姑瞪了他一眼:“你不早说?”
话音未落,她已上前抓住陈大石双手,运起内气帮他舒筋活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