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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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的生意更是火热,便是不喝茶的百姓都会来凑上一脚,听听热闹和八卦,有时候椅子坐不下了,站着听人议论也行。

近日茶馆的生意便大多都是这种人多得挤不下地儿的情况,原是一则骇然听闻的消息传到了乐县。十月的时候,原本两月前在蕲州起事造反的叛军竟然连克蕲水,那叛军头领徐寿真自称为帝,如今在蕲水建国,国号为大梁!平头老百姓虽然也莫不吃惊这所谓大梁的消息,但更多是议论这乱军头领徐寿真是什么来头。

有一走南闯北的商贩神情中颇为与有荣焉,他道:“那叛军头领徐寿真我晓得!原跟我一样,是叛卖土布的小商贩,没想到如今我还是个买布的,他竟然成了皇帝大老爷了!”

周围人不信,有人嘘他,“说的跟真的一样,人家当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见到的?”

那商贩见人不信他,急了,“他是蕲州罗田县人,同我是老乡,真的,我还见过他几次呢!”

有人不信,也有围观的人相信,好奇问道:“那叛军头领徐寿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一看就跟咱们普通老百姓不一样?”

“是呀是呀,这人是不是出生的时候还跟唱戏的说的一样,有啥祥瑞,比如他娘怀胎两年才生下他,或者是有祥云降世,有没有,快跟我们说说!”

“来来来,仁兄,这是我刚点的茶果和清茶,您边喝边说!”

那商贩见这么多人捧场,不禁虚荣心膨胀得很,得意洋洋道:“倒是没有三头六臂,但是瞧着确实就是跟咱普通人不一样,此人啊,身长七尺,相貌堂堂,雄壮魁梧得很,且经常见义勇为,锄石更惩恶,因而身后总跟着一班弟兄,乡野间无人敢惹,乃一真壮士也。”

“那人家如今都飞黄腾达了,据说手下有好几十万兵呢,没准真能打到大都去,将头上的皇帝拽下去,自己坐上皇位呢!你要不要也去讨个官位当当?”后面的话说得小声,但不妨碍围观的大伙都听到了。

“就是,布商,以你们的老乡交情,说不定你去投靠人家,还能混得一个小官当当,到时候岂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那布贩子却是清醒得很,别看他在这吹嘘自己同那乱军头领多熟,其实不过是同一个县出来的,听闻过他的事迹罢了,哪来的什么深厚交情,再说谁都知道这造反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事儿,他哪敢去呀,因此面对围观众人的怂恿也只打哈哈敷衍过去。

朝廷大事只能是平头老百姓的饭后谈资,总归这造反称帝的事情过于遥远,连谈资都显得轻描淡写,但另一件事关百姓自身利益的消息,却是让人们痛骂不已的同时,担忧不已,那就是盐价的攀升。

“这个月的盐价越来越夸张了,过去一斤盐二十斤米的价格,现在竟然足足翻了五倍,喊到了上百斤米的价格!”

“这些该死的盐贩子,怎么不去抢钱!”

有人有点门路,知道一些消息,“也不能全怪那些盐贩子,听说是上头又征了盐税,还把盐引的价格翻倍了,这盐引的价格翻倍,盐贩子的成本就翻倍了,再加上如今闹打战了,运盐不易,这卖到咱老百姓手里的盐自然价格就高了……”

“这肉可以不吃,可这盐可是一顿不吃身体就没力气啊,这可咋办呀!”

“只能咱自个勒紧裤腰带囤一些盐在家里了,要不然这战再打下去,盐只会越来越贵!”

“现在卖盐的店都没货了,就算手里头有钱,也不知道上哪里买去,忒是气人!”

听说西北边的蕲水县有人称帝了,这囤盐的风潮便愈演愈烈,甚至造成了哄抢的局面,这闹剧连在书院种田的谢时都知道了,起因便是他在食堂后厨同吴平讨论菜色,秋冬季节到了,谢时打算将食堂的菜色更换一轮,增加滋补热腾的菜色。吴平随口抱怨了一句,如今盐价暴涨的事情。

谢时嘴上说着我惜命我是佛系玩家,然而实际上,除了忙活试验田和食堂的事情外,一直暗戳戳关

注韩伋那边的情况,一听到如今乐县乃至周围各县都有盐价虚高的苗头,自然担忧,回去静静思考了一下午,下了决定,找上了岑羽。

谢时走进堂内,便见岑羽正坐在案前,左手边翻着文书册子,右手手指翻飞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边上还有两个站着从旁协助的下属。一会,岑羽算完账,便取出一叠银钞装进钱袋,递给下属让他去付账。岑羽抬头见他进来,手上的动作停下,赶紧起身迎他,笑道:“探微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谢时见自己打断了人家的忙碌,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等固安忙完手上的事情再招待我?”

岑羽直接挥手让两个下属下去,让小厮潘达儿上好茶,自个儿还不忘拿他那宝贝扇子扇风,对谢时摇头道:“这些琐事哪里比得上探微来找我重要,不急不急。”

两人在茶室面对面坐下,谢时才发现这人终于舍得换了他那常年不离身的羽扇,手里摇着竟然是一把洒金川扇儿,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可谓富贵极了。

谢时好奇问道:“怎么换了扇子?”

岑羽笑得自得,还朝他展示了一番自己重金购买的新宝贝,“前段日子,我为着食盐的事儿入川去了一趟,正好遇见,颇为合意便买下了,瞧着可好?”

谢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人夏天手不离扇便算了,怎的如今都要冬天了,这人还摇着扇子?不过他心下吐槽归吐槽,面上还是正经事儿要紧,顺口夸了一句便道:“正好,这次我找你,便是为了食盐之事。”

岑羽摇着扇子的手一顿,啪的一声便合上了折扇,这熟悉的场景让岑羽心头一动,他上身几乎是前倾朝向谢时,问道:“探微,莫非你有解围之计?”

福州靠海,风力和日光条件都绝佳,自然有盐场,按道理不该缺盐,但这些盐场chu于各路盐运司掌控之下,如今盐价的攀升除了战乱时期,盐贩子趁机加价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朝廷为了筹集钱银和供给大军的粮草,以用于镇压全国各地的乱军,而将盐引翻倍卖了出去。

面对翻了五倍甚至预计后面会更高价格的盐价,韩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岑羽便是奉命去川地商谈购买内陆较为便宜的井盐。至于这盐场,为了不被扼住喉咙,日后肯定是要纳入韩伋掌管之下的,只是如今时机未到,尚需蛰伏,不宜打草惊蛇才放任它。

谢时确实是因为有解决盐价问题的方法才找上岑羽的,虽说他还未考虑好是否改变自己的人生规划,加入到韩伋他们中,但既然事情让他给碰上了,他又有法子,按照他的性子,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谢时无奈地想,这就是能者多劳吧,万万没想到,穿越前收罗储备的知识和赚钱方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上了用场。而他又有种冥冥之中的预感,恐怕之后,这种时候还会有更多。

谢时在现代搜罗穿越后赚钱方法的时候便了解到,华国明代以前,制盐的技术都比较落后,一般都是采用煮盐法,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燃料,效率还低,再加上需要用到铁锅煮盐,盐水容易腐蚀铁具,铁的价格又高昂还受管制,因此获得盐的成本不低。

而本身制盐的价格就高昂,朝廷为了稳固江山统治——毕竟盐乃民生之本,人不可不食盐,也是为了获得稳定且大量的税收,历代官府大多采用榷卖制,以此垄断盐利,以增加税收,盐课收入往往占据天下税收的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