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得速速派人前去福州交涉,迎大公子回来才是。”
谢雍皱眉叹息,“出发前,我曾让璞儿去拜见一位福州参知,我同他有旧故,且王参知同韩家家主似有联姻的打算,有王参知作为引荐人,那韩家家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不答应招安,也不至于关押我儿才是,也不知道他们在福州到底发生了什么,璞儿如今可安好……”
谢雍口中同自己有交情,且同韩家关系密切的王参知如今可谓是被他这一封引荐信给害惨了,谢璞一到福州,自然是遵照父亲的吩咐,给那王参知递上了门贴拜访,可惜他不知道,招安使团的人受到了密切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完全落入了韩伋等人眼中,就连那拜帖上的内容都被誊抄上呈给韩伋过目。
如今这形式,王参知哪敢为谢雍做这招安使团的引荐人,通过这段时日的观察,他算是明白了,这位主子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他自身如今都得夹紧尾巴当这官,战战兢兢生怕被抓到什么小辫子,就如同他的那些前同僚一样被一撸到底。
虽说他确实同谢雍有故交,但这当头,故交和所谓的事成之后的“酬谢之金”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前程和命重要?不仅如此,收到拜帖后,王参知左思右想,心虚不已,最后为了以表忠心,还将这拜帖殷勤地递到了韩伋跟前,以示自己绝无二心。
被拒绝登门拜访的谢璞不明所以,才最终打上了谢时的主意,没想到却触碰了韩伋的禁忌之地,如今在福州牢中,同兀思两人互相怨怼,日夜盼着他父亲来赎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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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风起云涌,chu于旋涡中心的谢时却丝毫不受影响,送别船队后,时间一下子就进入到了四月,杨花落尽,忽而初夏。谢时一下子便忙碌起来,只在忙里偷闲做吃食的时候偶尔会忘记那个人已经离开,会下意识地唤他来分享,被岑羽撞见过一回后,还被打趣过,不过后来就连守着矿山不愿离开的岑大官人也被忙得焦头烂额的邱直等人叫走了。
虽然是被众人推着当了这书院山长,但谢时后来却越干越起劲,就连开设的课程都因其特立独行的形式和惊世骇俗的内容而远近闻名,女干引了不少周围的儒生前来求学,但小谢山长也不是没有烦心事,两月前书院招贤纳才,广招名师的告示发出去,却是应者寥寥,来应聘的皆是冲着书院的高薪和优渥待遇来碰运气的,大多都是半吊子水平,并无大师巨儒来应。
谢时发现,归根到底,还是如今南地叛乱,大多数士人都明哲保身,不愿涉险来此传道受业。听闻此事,宋郗老先生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如今盛暑未至,气序清和,正是书院开讲会的好时节。不若便借着开讲会的名义,邀请名士巨儒前来东沧,吾等只谈学问,不谈政治,届时愿赴者听,不必遍邀,到时候总能找到你满意的夫子。”
谢时顿时眼前一亮,果然姜的还是老的辣,宋老先生这一主意委实妙也。
“不过,这讲会总有人主讲,如今书院当中,就属您老最为资格来当这主讲者,若是小子上台,以我的浅薄学识,恐怕讲不了一刻钟,便会被人轰下台去,宋老您可不能推辞呀。”谢时给老先生戴高帽,开始极力劝说。
宋老完全不上他的钩,而是反向忽悠,“我那套学说,讲得多了,听得人都腻了,还是谢小子你的那套科学学说新颖奇特,发人深思,再说了,讲会一讲,最起码得讲上一天,老夫年事已高,一把老骨头可受不了这个罪了。年轻人得多担责才是啊,你说是不是。”
谢时哭笑不得,心道,您老还真是睁眼说瞎话,就您平时那健步如飞的样子,恐怕比不少孱弱书生还健壮。
面对谢时质疑的眼神,老先生咳了咳,正经道:“老夫听闻外头不少士人都对你的学说口诛笔伐,若是此次讲会,以你的学说作为主讲,不仅更有噱头,可以借此引来更多的士人参加,且借此机会,你也可以为自己的学说立说证道,驳斥诸人言论,可谓一举两得。”
宋老的一番苦心,谢时最后还
是虚心接纳了,不过他拉上了同为书院“科学科”的夫子秦睢一同主讲。书院预备办讲会的决定一出,不仅宋郗老先生给自己的诸位老友写了邀请帖,就连远在各地,经略各州的宋寿、邱直还有书院原先的夫子们都纷纷去信友人、师者,为讲会宣扬造势,甚至在韩伋的来信中也提到了此事,为从未办过讲会的谢时指点一二。
在多方支持下,至正十二年夏初,东沧书院的讲会召开了,讲会持续三日,与会者众,盛况空前,后来者称之为“谢秦会讲”。
第109章
榕山书院,宋子明手中捏着一份拜帖,进了山长所在的斋舍。
三下轻微的敲门声后,屋里头传来了一道严肃沉闷的声音,“进来。”
宋子明轻轻推开门,小步向前,躬身一拜,“老师,东沧书院送来了讲会的邀请帖。”
“哦?”埋头案桌前邵廉抬起头,挑了挑眉,显然颇为意外,“他们竟然这个时候开讲会?”
宋子明将拜帖递给老师,听他这么一说,轻声问道:“老师,讲会不都是春夏之交,夏秋之际开的吗?”讲会乃读书人交流学识、大儒讲经证道之聚会,人数少则数十,多则成百上千,因此大多数在露天或半露天的场合下举行,这个时代又还没有空调和暖气,各大书院和文人雅士们便都约定俗成地避开盛夏酷暑时节开讲会,谁也不用遭罪。
邵廉摇摇头,指点他这不开窍的弟子,“如今的南地之主出身东沧,乃东沧书院前任山长,东沧本正chu于风口浪尖,理当低调息事才是,不然,若那位一败,东沧必遭灭顶之灾。”虽说两座书院是竞争关系,今年科举上,东沧书院还意外地压了榕山书院一头,令不少榕山的师生颇为郁闷,但邵廉也不愿看到东沧书院被关禁。
宋子明低声嘟囔,“东沧书院别说低调行事了,他们就差把天都捅破了,如今的士人谁还不知道那位谢山长讲授的‘格致课’和科学实验呢?秦睢先生的风头都没他盛。”
邵廉看了弟子一眼,“哦?这么说,你是不认同那位谢山长的科学之学?但为师怎么听说,你私底下还专门研究了那位的讲义呢?”
被老师抓住小辫子的宋子明顿时涨红了脸,“学生、学生只是听闻那位谢山长之说荒谬至极,因此想看看他所讲为何……”
“那书可是吴廖给你的?”邵廉语气淡淡,似乎没有苛责之意,但站在老师对面的宋子明却如坐针毡,他万万没想到,老师竟然还知道这书是吴师兄给他的。出于仁义道德和同窗之情,他万万不能供出吴廖来,因此这会面对老师的质问,他埋头垂首,支支吾吾。
邵廉也不用他点头,身为山长,他对书院中的学子自然了如指掌,见此他捏了捏眉心,叹息道,“今年因各地叛乱诸多,朝廷暂停召开会试,也不知道何时再开,他倒好,没了压力,如今倒是看起了闲书。”
略过此事不提,邵廉正眼看向那邀请帖,请帖被装在一个厚实的大信封中,邵廉撕开信封,抽出请帖,想要看看这讲会的主讲人是何方神圣,可是宋寿老先生或是那位杭州的潜溪先生,再决定去不去蹚这趟浑水,谁知道,取出的竟不是以往那些薄薄的信笺!
邵廉抽出那格外柔挺直板的信纸,忽而眼前一亮,语带惊讶道:“这信笺倒是格外新颖清丽。”
宋子明好奇凑上前,只见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