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再布施一次。他们这边正说着,就听前头不知怎的闹了起来。
“你方才已经领过了一回了,不能再领了,初五那日再来吧。”游泗水好声劝道。
后边排队的人生怕自己吃不到,此时也应和道:“就是就是,我记得你,你不就是刚刚那个嫌弃人家书院的粽子竟然是咸肉馅的,说铁定不好吃的那人,怎么这会又来了?”
不少人嘀咕:“看这穿的戴的,应是个富家公子,怎么占便宜一次不够,又来一次呢?”
那富家公子被人群挤兑得,一张小白脸通红,恼羞成怒地解了腰间的钱袋子就塞到游泗水手里,高声道:“官人我有钱,今儿个我是来买粽子的!开个价吧,多少钱官人我都吃得起,先给我来十个!”
游泗水和吴柏等人面面相觑,均是无奈,将钱袋子递回给人家,“我们这次是端午布施,不行买卖,这位官人若是想买,请往城里头的酒楼商铺那儿,别说十个了,百个都有的,好了好了,下一个。”
那富家公子尤自不甘心,憋屈道:“别chu卖的都是什么糖蜜粽、果粽、蜜饯粽,独独没有你家的咸肉粽,你倒是说说,官人我上哪买去?”
说到这,可把书院这群庖厨骄傲得,游泗水假意道歉,实则炫耀,“对不住了官人,这咸肉粽确实别chu买不到,这是我们谢山长的独家秘方食谱,您下回请早啊!”
谢时教给书院食堂的是广式的咸肉粽,里头的馅料满满,不仅有肥腴的五花肉,还有提前十天用鸭蛋腌制的咸蛋黄,加入些许冬菇、虾米、瑶柱增添风味,又以绿豆赤豆点缀糯米,最后用了谢时秘制的五香粉作为秘密武器进行调味。
入锅煮好的粽子里头解开来,表面光洁,丝毫不散,也不粘粽叶,五花肉的肥油早已浸润到糯米当中,吃的时候,肉的腴美甘肥,咸蛋黄的咸香绵密,辅料的咸鲜风味和艾叶的清香、糯米的谷香完美融合在一起,如此重工重本做出来的粽子,岂能不称得上一绝!
这原本只是奔着东沧书院山长名头来领粽子的富家公子一尝之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胃里仿佛被勾了魂,本是厚着脸皮再排了一次队,没想到被认了出来,又想着高价买,可惜人家不是开门做生意的,不卖!最后只得黯然离去,等着初五那日再来。
第118章
有了这一出,后头排队的百姓们愈发期待,能让尝遍菜色的富家公子都念念不忘的东西,得是什么神仙吃的东西!然而书院后厨凌晨早起才准备好的一千个粽子很快便布施完了,好在谢时提前让人去劝退了长龙后面的人群,让他们若是想要领取布施的粽子,那便端五那日再来。
因着书院此次乃布施救济善举而非做买卖生意,虽然有那排队的百姓心存不满,但也不好闹腾,只好跟前头那位富家公子一样,打定主意端五那日起个大早再来。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初一这日过后,乐县本地的食铺竟也跟风开始卖起了咸肉粽,且这些食铺的咸肉粽一尝便知是抄的东沧书院食堂——就连那粽子用料都一模一样!
本着“东沧出品,必属精品”的心理,往年嗜好甜粽的许多乐县人今年有不少被东沧的咸肉粽勾出馋虫了,抱着猎奇的心理纷纷买了尝鲜,因而这些山寨的店家生意竟都不错!
谢时自然没有特意关注这些,这些小道消息还是身边伺候的小厮同他说起才知晓的,两个小厮端午被主家放了几日节假,回了县里家中,回来后便义愤填膺地同谢时说起此事,“他们不止抄官人您研发的吃法,还在店门口挂上‘东沧秘制,谢山长推荐’的牌子,擅自用您当噱头,忒气人!”
“就是就是!我尝过了,他们那卖的咸肉粽的味道远不能同咱书院的粽子相比,借着您的名头做这不好吃的吃食,岂不是玷污官人您的名声!”
“呀!你怎么还去光顾那些黑心商家!”小厮气得指责小伙伴。
另一个脸黑且憨憨的小厮挠了挠头,解释道:“不是我去光顾,唉,是我阿娘以为是
山长的生意,便买了一些……”
“好了好了,此事无妨,他们想仿就仿,这又非我独家专利,不过打着我的旗号一事确实得管一管才是,改日我让王甲走一趟县城便是。”谢时笑着制止两个小少年的“吵架”,“今日天热,我吩咐后厨做了仙草冻,去为我端一碗来,然后你二人无事也都去吃一碗,降降火气。”
主子一发话,两个小童自然无有不从,且听闻今日有仙草冻吃,两个少年更是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阿娘说得果然对,他们能进谢府当小厮,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不仅给的月银多,每逢节假还跟那些当官的大人一样可以休沐,更重要的是时不时便能跟着主子享用玉食佳酿,别chu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像谢大官人这般仁善的主子哩!
谢时看着两个小厮无忧无虑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然而等瞄到案上韩伋派人送来的书信,复又蹙起了好看的眉头,轻轻叹了口气。今年还未到夏至,大地便已经如同火炉,谢时本就是不耐热的体质,这会热得,除了里头的中衣,外头只套了一身极其轻薄的宽袍罩衫,若不是为了顾及形象,他连罩衫都不想披。
乐县乃至整个福建地区因靠近海边,虽也有旱情,但好歹下了几场雨,农民们最多只哀叹几声今年老天爷不赏脸,收成要少些,但是再往北,有些地方的旱情却已经到了颗粒无收的地步了——小满那会儿到现在,只淅淅沥沥下了几滴雨水,稻谷黍麦如何长成?
韩伋的信是从饶州发出的,饶州再往西,占据了长江中上游的便是徐寿真的势力。如今徐军正同南下剿贼的官军打得火热,徐手下的将士原本势如破竹,隐隐压倒了朝廷官军,但朝廷首战失利后,火速又增了援军和武备。
而反观徐寿真,因旱情和为了对抗官军到chu强制征民兵,蕲水周围所谓拱卫“皇城”的州县遭了殃,爆发了不少动乱。在这紧要关头之际起了内乱,无异于给了敌人痛击自己的机会,所以如今徐寿真的日子有些不好过了,接连丢了几座城池。
如今韩伋坐镇饶州,以防这两股势力勾结起来对己方进行围剿,或是官军剿灭了徐寿真后,重整兵马朝己方而来。同时,在这封信发出之后,韩伋也派遣了齐俟和刘勐等部将率军分头沿着长江南下,准备攻下南京、湖州、常州等地,将天下粮仓湖广之地皆纳入囊中。
这些军情战报都是韩伋在信中同谢时分享的,两人虽说分隔两地,但来往书信不断,基本每隔一两日便有。两位都是初次“谈朋友”,且一个是古代人,内敛闷骚,因而书信中你侬我侬的内容很少,最多在信末附上几句隐晦的情诗,落款写上“思君万千,念君夙夜”——这通常是某种韩主公的做法,谢时则爰在信末画一些双人卡通小人表达思念。
除此之外,这二人在信中交谈的内容若是让旁人知晓了,恐怕会迷惑不已。韩伋习惯报备自己的行程和同谢时讨论天下局势,顺带当当“代购”,比如今日行军到了哪,军情如何;攻下一座城池,发现当地物产颇奇,命人快马寄去;末了不忘再三询问谢时最近饮食情况,以此监督某人别忘了吃饭。
谢时则报备日常吃喝,今日信上写着“指挥食堂做了口水鸡,味甚好,颇开胃,可惜伋兄在外无法尝之,特附上食谱,以解伋兄馋意”,明日便写道“雨天,被困家中无所事事,一时嘴馋,遂花费一日功夫,烹得一盅佛跳墙,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