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唯一能够印出本源的自我的镜子。
本来不明确的感情肆无忌惮的发酵,唯一的问题不过是……另一个人,抱着怎样的心情看待我呢?是会错了意的友谊,还是我所梦想的同样的回应?
在某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过分狂躁的雨干扰了狙击手精准的子弹,近身套取情报的波本不得不直面数个敌人,艰难逃生之后也已经是满身血污。
“抱歉,抱歉,波本……”
狭小的安全屋里,诸伏颤抖苍白的手几乎撕不开纱布的包装。脸上流淌而下的分不清是湿透的头发里滑落的雨滴还是泪水。
嗓音在颤抖,即使如此也记得要把声音压到最低。因为莱伊就在对面的另一间房。
“如果那一枪我——”
“嘘。”
因为在大雨中逃跑太久而冰凉的手捂上口鼻。巧克力肤色的人这一刻竟然也能诡异得用“苍白”形容,失血的脸颊上带着虚弱的笑意。
‘hiro——’
是无声的气音,嘴唇微微张开,然后向横向拉扯,口腔中可以窥见的舌头向内翻卷出一个卷舌的音。
金发的男人用口型温柔地唤出不被允许说出声音的名字,然后覆在对面人脸上的手转过一个方向,轻轻摩挲了对方的脸颊。
“没事。你看,我活着见到你了。最后那三个,都是你干掉的吧。还好有你在。”
冰冷的手指蜻蜓点水一样带过名为苏格兰的男人颤抖的嘴角,失温的指腹轻微停顿了一晌。仿佛代替同样寒凉的嘴唇落下一个稍纵即逝的吻。
“所以别难过。”波本的笑容是虚弱的,但还顾得上对苏格兰眨眨眼睛,“我们都活着,还能相互关照,就什么都好。”
苏格兰的手在他的笑容里奇迹般地恢复了稳定。他怔怔看了波本几秒,视线胶合在一起,空气中有某种奇妙的气氛缓缓蔓延流淌。
明明两个人都湿透了,像是两只找不到避雨之chu每一根毛都在滴水的土狗,狼狈又脏兮兮地蜷缩在一起,可忽然苏格兰像是被幻觉笼罩一般“看”到了小学时候两个人一起窝过的小床。空气里有甜甜的蒸米糕的香气,即使在睡梦里也忍不住抽抽鼻子本能地去寻找那股气息。
直到发梢上又一滴水“啪”地打在手背,那股冷意让苏格兰轻微一激灵,回过神连忙迅速地继续清理伤口和包扎的动作,心里懊恼地想着zero伤得这么重我怎么还能胡思乱想。
……而且刚才自己直勾勾的视线,逾矩到明显了。
可是波本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
而且对方手指摩擦过唇角的触感还仿佛残留在面颊。
思绪变得混乱,好在托对面这个人从小到大受伤频率的福,苏格兰即使一边分心一边chu理伤口,也完美到没有任何纰漏。
只可惜波本伤势还是太重了,而且淋了大雨,没过多久又发起了烧。苏格兰把人用柔软的被子牢牢裹住,烧了热水,哄他吃药。
一向身体健壮得像大猩猩一样的人难得发烧,而发烧之后也变得格外和平时差异格外大。波本皱着眉无意识地哼哼着,躲闪着递到唇边的杯子,往被子里缩。
苏格兰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哄,但是波本脑袋转来转去,金色的头毛在枕头上摩擦出静电炸起来,但就是不肯喝热水吃药。
“我要灌了啊。”苏格兰小声威胁,作势去捏他下颌。
烧得有点神志不清的人就傻乎乎瞪他,整个人陷在被子和枕头里,眼睛水润润的。苏格兰心都软了,可是烧成这样不吃药不行,所以伸手捏着对方的下巴,用食指去撬波本的嘴唇:“坐起来一点,别呛到。”
“……不。”
“波本!”
苏格兰有点凶,被子里的人缩了一下,茫然看着他,半晌不情不愿地支起来,调整姿势的时候呼女干喷在苏格兰手臂上,热得厉害。
苏格兰半抱着他,把药片放在手心递到对
方跟前,本来以为波本会伸手拿,但他低下了头,近乎滚烫的湿润从掌心一卷而过。苏格兰愣了一下,意识到那是什么,耳朵一下子也热起来。
“z……波本。”他叫他的代号——只能叫他的代号,叫完又不知道说什么。
靠在他身上的人抬眼看他,很专注,两只剔透的灰紫色瞳孔里映着小小的变形的他,但只有他。
苏格兰那一刻心忽然跳得厉害。
他端水过去的手都轻轻晃了一下:“喝水,把药咽了。”
他低声说。
波本没再反抗,顺从地把一杯热水都喝完了。苏格兰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受到汗湿的额发,转身。手臂被拽住了。
“……去给你拿一个湿毛巾。不走。”
那只手于是放开。
苏格兰用凉水打湿毛巾,拿回来,波本已经躺回被子里面,但是没有睡,睁着眼直愣愣看着天花板。苏格兰把毛巾卷成卷儿,压在他额头上:
“舒服一点吗?”
对方没反应。
苏格兰又问了一遍。波本的视线挪过来,看着他,然后小幅度摇了摇头。
“……还很难受?怎么样能让你好受一点?”苏格兰的心紧缩了一下,他懊恼着自己那一枪。如果雨没有那么大,如果当时的瞄准镜清楚一点,不,或许如果自己的适应能力再好一点,应变力再强一点,直接干掉目标而不是打草惊蛇——
滚烫的热意握上手腕。
眼尾上扬的猫眼垂下去看了一眼,巧克力色的手圈住他的手腕,带着灼人的体温。
“?”
“……这样就好一点。”躺在枕头里的人直愣愣看着他,这样说着。
苏格兰反应了一下,胸腔里“空”地漏了一拍:“抓着我,会好受点?”
波本点了一下头,又摇摇头,然后身体努力往旁边让了让,拽着苏格兰的手力度加重些许:“躺在我边上,就好受点。”
“……”有那么一刻属于对方的真实的昵称几乎就要从两片嘴唇里迸发出来,被苏格兰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受控制地回想小学的时候,国中的时候,高中,大学然后警校。一路走过来的点点滴滴。但最后停在脑海里的是刚才卷过掌心的湿热。
苏格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对方脸颊烧得晕红,是肤色都挡不住的过分红润。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迅速起了作用,眼神却慢慢清醒。
对方盯着他,他们的目光锁定在一起,苏格兰很难说这是错觉。即使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但他们之间——他几乎不可能理解错波本任何一个肢体语言的意思。更何况重重叠叠的信号一层一层地传递过来。
当然或许苏格兰自己,也无法控制地给了太多越界的回应。
比如他几乎毫不迟疑地点头了,然后掀开被子躺到波本的旁边,感受到被子里被另一个人的体温烤得暖烘烘的热度,然后伸手把人揽向自己。
波本没有犹豫地伸出手臂回抱了,像一个暖炉一样和苏格兰贴在一块。
“……我关灯了?”
“嗯。”
于是房间骤暗,也安静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女干在寂静里拉长。他们没说什么,也都不打算说什么,就像苏格兰——不,不是苏格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