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刺向游松桉,另一颗藤蔓刺向沈斯年。
池畔心跳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呼女干停滞,耳边的喧闹嘈杂在瞬间变得死静,他目光中所有的东西全部褪去,只余下那两颗狰狞的藤蔓。
池畔唇瓣轻启,他听到自己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滚开。”
这两个字不断在池畔耳边回响,像一个魔咒,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生转变,这让他无端的不安。
可同时,他又看到那两根藤蔓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停滞不前,下一刻,藤蔓猛地抽回到地下,似乎真的“滚开”了。
藤蔓消失的瞬间,池畔的感官重新归为。
他脑海中空荡一片,眼前的一切重新清晰起来,鬼藤顶着那张和他一样的脸,满脸惊愕,池畔甚至看到了他瞳孔的微微颤抖。
“你......”鬼藤刚说了一个字,便说不出来了。
他怔怔地垂眼看去,就发现自己的心口chu,刺出来了一条尖细的藤蔓。
他被自己的藤蔓刺穿了心脏。
池畔像一个旁观者,站在一旁,看到“自己”正冷眼看着鬼藤,鬼藤脱力地跪倒在地上,那些藤蔓人重新变做藤蔓回到他体内。
他不甘地仰头看向池畔,眼神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池畔看到自己的身体向前迈了两步,站到鬼藤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鬼藤开始颤抖,脸上逐渐出现裂痕,绿色的枝叶伴着白色的小花从他脸上冒出来。
池畔微微弯下腰,古井无波的眼空洞的不像个人,他轻声对着鬼藤说了一句话,一句小到谁都听不见,只有鬼藤和池畔自己能听见的话。
他说:“神,不可替代。”
天旋地转,池畔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一股难以抑制的空虚感从思想深chu传出,池畔脱力般向后倒去,却撞进了熟悉的怀抱中。
眼前的鬼藤重新变做了藤蔓人,又逐渐枯萎,墨绿色的青烟从它体内消散,它最终化作一滩烂泥。
池畔浑身都在颤抖,牙关碰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他呼女干有些困难,温热的液体从鼻间流出。
“池畔。”解玉楼紧紧抱着他,带着他坐到地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他伸手去摸池畔的脸,滚烫的热度让解玉楼不知所措,温热鲜红的血从池畔鼻间涌出,染红了解玉楼的手。
解玉楼吼道:“童和!”
童和早就跑了过来,他半跪在池畔面前,检查着他的瞳孔和脉搏。
池畔想说话,可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只能费力地看着解玉楼近在咫尺的脸。
他感觉自己可能要死了,他还不想死,他和解玉楼的结婚证上还没有盖章呢......
池畔深深看着解玉楼焦急的面孔,似乎是想把他的脸深深刻在脑海。
很快,池畔还是闭上了眼,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嘈杂,能听到解玉楼焦躁急切的声音,童和在给他做检查,沈斯年在给他急救。
还有胖子他们围过来的样子,小一和白巷的愤怒紧张,所有人的状态,甚至整片雨林,整片热带,近到眼前的同伴,远到启阳实验室里的玫瑰花,甚至整个世界。
他能感觉到一切。
这种感觉新奇又可怕,他发现,他好像再次听到了那个诡异的信号,与此同时,眼前浮现出无数场景。
港城最初的丧尸暴动、雾安市与将军的对峙、费城里形状可怖的伪王、水库边蠕动的寄生蚯蚓、草原上张牙舞爪的霸王花、雨林中形态各异的鬼藤、澧河水里晃动的黑色鬼影、永西洋里长了无数头颅的百目海蛇。
这一切的一切,在最终,都化作了一张脸,一张令池畔毛骨悚然惊恐万状的脸。
是他,是他自己!
池畔猛地睁开眼,他像一尾搁浅的鱼,大口呼女干着新鲜空气。
“池畔。”解玉楼抬手摸着他的脸,嗓音有些哑。
池畔缓慢地转头,看到了解玉楼那张令他安心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担心了,现在的解玉楼看起来那么憔悴,眼白充盈着红血丝,眼底是疲惫的黑眼圈,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都像瘦了一圈,本就分明的脸部线条更显深邃。
池畔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他哽咽出声:“队长......”
解玉楼抱住他,轻轻吻上他的眼角:“我在。”
他柔柔的胡茬蹭在脸上,池畔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很安心。
“有没有哪里那不舒服?我叫童和他们过来。”解玉楼轻声道。
池畔摇头,哽咽道:“没有不舒服,你别走。”
“我不走。”解玉楼上了床躺下,紧紧抱住池畔,小心地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咱们回家了。”
池畔点头,整个人都缩在解玉楼怀里,眼泪蜿蜒。
他很害怕,他满脑子都是梦里自己最后看到的那张脸,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队长。”池畔女干了女干鼻子,小声道:“我梦到了奇怪的东西。”
解玉楼收紧手臂,抬手帮他擦了眼泪:“没事了,都过去了。”
池畔在他胸口chu柔软的衬衣面料上蹭了蹭脸,说:“队长,我好害怕。”
解玉楼心疼死了,轻吻着他的额头,不断安慰。
过了十多分钟,池畔终于缓过神来,他仰头看着解玉楼,说:“队长,我想跟你说说我的梦。”
“好。”
池畔抬手,指尖点了点他下巴上的胡茬,有点扎手。
他一边蹭着他的下巴,一边小声把自己的梦讲了出来。听到最后,解玉楼的心都沉了。
沈斯年的猜测是对的,池畔和这些融合物都有扯不开的关系。
“队长,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池畔有些不安。
解玉楼就笑了:“你能有什么问题,有也只是太懒了。”
“啊?”池畔歪头。
解玉楼扭了扭他的头,道:“流了鼻血,然后一觉睡了三天三夜,你说你是不是小懒蛋?”
池畔抿唇,往他怀里缩了缩:“我睡了这么久呀?”
“嗯。”解玉楼没告诉他这三天他是怎么过的,而且不仅是他,队里的所有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即便沈斯年和童和再三强调池畔只是睡着了,大家也还是不放心。
“我跟他们说一声你醒了,大家都担心你。”解玉楼道。
池畔立刻抱紧他的腰,急道:“你别走。”
“不走,我打电话说。”
“哦。”池畔的手都没松,一直抱着他,看着他从床头拿过手机,打出电话。
和童和说了情况之后,解玉楼就把电话挂了,后面的事童和会通知,大家暂时也不会来打扰他们。
池畔眼巴巴地看着解玉楼,解玉楼就笑了,重新把他抱在怀里:“怎么了?怎么这么黏人?”
“我想你。”池畔黏糊糊地说。
在梦里,他感受到了无边的孤寂和无助,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样,所以当他睁眼再看到解玉楼后,他就一点都不想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