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总是带周家那小公子去你家马场,他能骑马嘛,你别再把人家给摔了!”
“怎么不能骑,他骑起来不必你差好不好?”
“那不行,我得替你哥你嫂看着你,万一你把周家公子一不小心弄残废了你哥从中都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啊,下次你喊我一起……”
二楼的小唐侯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想起来自己接下来要胡说什么了!但这个视角明显不是当年自己的视角,这这这这……小唐侯惊悚回头,四chu搜寻,果然,距离他不超过七步远的第三排书架后明显站着个人,浅蓝色的文雅的衣摆垂坠着,几乎不容错认。
与此同时,楼下的自己已经开始大放厥词了:“你来个屁!你别耽误我正事儿!……什么正事儿?你说什么正事儿,我也就骑马的时候能看看他的屁股,你别来我这瞎捣乱!”
小唐侯真想挖个坑把年轻的自己埋上。
他当年胆子怎么会这么大啊?怎么会在这种书香之地放这种厥词?说这种有辱斯文的话啊?并且这事儿后来周殷绝对没有跟他讲过,他一直闷头憋心里了,从来没解释过当年为什么忽然再不去他家马场并且不跟他玩了!之后跟他说话还一直阴阳怪气他!
好,说来就来,场景又换了,这次是周家府邸的墙头,这次来的人脚步有点敏捷又有点晃,先翻墙,再跳窗,然后绕过守夜的下人,摸着黑踉跄到了窗前。
小唐侯站在衣橱旁边,内心麻木,已经知道这一幕是哪一幕了。
“诶……欸!”醉鬼晃悠榻前,还没走近先被脚踏绊栽了,一个猛子扑到了榻上!
小唐侯听到周殷睡梦中被生生砸醒时发出的极其惊恐的呼叫声:……
醉鬼立刻去捂他的嘴:“别喊别喊!是我,是我!”
小唐侯:……
这种情况是谁都很可怕。
十五岁的周殷真的属于小孩中很能镇定很有修养的人了,他在巨大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把被子推开,探身点燃了床头的烛火,一脸困顿的恼火:“你干嘛啊?”
唐放开始啜泣,一边啜泣一边从衣服里拿东西。
一旁的小唐侯已经不忍心看了,眼观鼻鼻观口地转过身去。
十五岁的小唐侯开始朝十五岁的周殷的哭诉:“你看啊,我考得太惨了,你以前都帮我的,你不帮我!考试我也给你使眼色了,你不给我看,你还给别人看!我都没有垫底的了,你看看啊……你看我考的……”
是挺惨的。
重温过去的小唐侯也快哭了,他抱着脑袋,已经无法想象这是自己当年能做出来的事儿了。
他颤抖又惶恐地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心口,还好,还好……小孩今天晚上喝了点酒,已经睡下了,不然这旧黄历非得笑死别人不可。
身后的场景又变了,这次是黄昏,夜风回荡,小唐侯抱住脑袋直接蹲下,拒绝观看!
他刚刚没懂这回忆的规律,他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周殷是在给他看所有他丢脸的事情,别的不记,净记这些东西!不可原谅!
“快快快!三个数,你不拒绝就是答应了!三、二、一,很好,你答应了,我们在一起,你不许反悔了!”
“咱们非得扮成这样去刺探敌情吗?胡人里最低贱的奴隶也不会穿成这样吧?”
“我不管,抓到了就是抓到了!”小唐侯伸出手,忽然摸上周殷薄薄的嘴唇,“让我看看,你能有多低贱……”
“咱们王爷就是脸显得小,小姑娘见了还以为他说说笑笑好脾气,真气人!”屈突和颜师古在凑头说话:“没事儿,让他再长长,这种脸长大了就不好看了——王爷!你怕老吗?”
“……啊?”小唐侯大喊,完全不知手下那群兔崽子在议论他什么:“啥?”
屈突大吼:“我们问——!你怕老吗?”
小唐侯仓皇了一下,远远地看了一眼周殷,有些笨拙紧张地回答:“怕啊,老婆肯定是要怕的……”
临时修整的属下们全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哄堂大笑!
小唐侯埋着头严严实实地捂着耳朵,知道场景在一段一段地更换,但拒绝听拒绝看任何东西。
周殷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结果偷偷记了那么多桩他丢脸的事情,他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晋源那个屋子,这一次,屋中不再有人,面前还是那一道门。
小唐侯抬头,只见那金色的门锁“咔”地一声,自己脱落。
从周殷的意识里挣脱,孔捷缓缓睁开眼睛。
烛火的火苗一动不动,周殷不说话,隔着火光看着他。
孔捷立刻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诶!”国公爷起身,声音忽然紧张起来。
孔捷立刻回头,控诉:“你戏弄我!”
等会儿……
小唐侯扶额,他醉得太厉害了,有点不连戏,他敲着脑壳转动着生疼的脑袋,想一想自己该说什么,猛地抬头,补了一句:“你戏弄他!安平王生气了,你给他看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不行了……小唐侯是真的要撑不住了,身体里的小孔捷都已经睡得开始打呼噜了,他也要回房睡觉,不能跟周殷瞎耗了。
“慢着。”
国公爷制止住他的脚步。
小唐侯不讲道理地回头:“你要道歉啊?晚了!”
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指了指屋内的虚空,“你看看看看,安平王都被你气跑了!”
周殷哭笑不得,重新坐了回去,望着他轻声说:“如果明天你还能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你替我问问安平王……他是不是当真不想见我。”
光影晦暗,整个书房都像是黑夜蒙上了一层薄雾,唯独桌上那一豆烛火明亮,映得那桌后的脸孔是那么的温柔。
孔捷迷惘地皱了皱眉头,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原地踉跄了一下,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了。
第45章木楔
清晨,宿醉的小唐侯游魂般地坐在榻上。
太阳早晒屁股了,整间屋子看起来只有一个人在发呆,其实一个人叠着一只鬼在一起发呆。
小唐侯:“你还记不得记得咱们跟周殷说了什么?”
小孔捷:“我记得你要去问他丹书。”
小唐侯:“然后呢?”
小孔捷:“好像……好像我们被锁住了?”
刹那间,小唐侯整个人立刻一震,大声说:“好!忘了它罢!”
小孔捷被他喊得一愣,懵懂问:“那还怎么追查丹书啊?国公爷不肯说,查不到丹书就差不了玉玲珑,查不了玉玲珑就查不到您的魂……”
小唐侯火燎屁股地起了身,生怕自己的表情不够坚定一样,一个箭步窜到了铜镜面前跳脚:“快忘了它忘了它!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去问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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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收拾得人模人样的孔捷站在了东都城防衙门门前。
邻近南市,人声鼎沸,孔捷略有些不自在地、规规矩矩地给守门大哥看了自己的腰牌,说请向里面通报陈副统领通报,成国公府的孔捷请求见面,守卫居高临下地看了孔捷一眼,鼻子“嗯”了一声,转身进衙,孔捷有些紧张,低着头踢了踢地面上的小石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