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么回事?”
郑基石接到uglyduck的电话,说是已经一周多没有联系到熙贞了。
他们平时会约着打游戏,可是这几天她一直没有上线,好像忘记了这回事。
消息未读。
手机不通。
“是不是上次笑她游戏技术烂被拉黑了?”
“哥你能联系到她吗?”
“忽然没了消息。”
“我有点担心。”
郑基石大半夜开灯起来,他坐在床上翻着手机通讯录,不管是短信还是KakaoTalk都发去了消息。
没人接。
没人回。
会不会太忙了?
之前看到新闻说tVN有一档新节目要录制。
难道是拍摄进度很紧张,无法联络外界吗?
他打了半个多小时,除了忙音什么也听不到,又焦躁又着急,只能躺下等着天亮再联络。
可是深夜之静。
让人越想越害怕。
过了没一会儿。
他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脑子钝痛起来,实在等不了,于是又再次坐起来,摸出手机翻找。
记得以前还存了经纪人的号码。
他打过去,没人接。
思虑之下,发了一条消息,希望第二天经纪人能看到,好让自己安心。
只是这一夜。
郑基石再没有睡着。
他等到了第二天下午,依然没有等到任何消息,简直寝食难安,悬着心脏度过一分一秒。
傍晚18:25分。
金希澈的手机响起。
接通时,郑基石焦灼低哑的沉问窜入耳里。
“希澈。”
“你知道熙贞在哪儿吗。”
“Idon'tknow。”
朴宰范平淡回答,他正在进入一段自己要对自己说放手的阶段,眉眼不抬一下委婉拒绝。
“如果没有其他事。”
“我还要忙。”
李星和失望的结束通话,他在朴社长这里也没有收获,宰范肯定不会骗自己,如果知道一定会告诉。
他眉心深皱,怎么会忽然消失呢,手机没人接但是这么长时间还有电量……
是没办法接吗?
“已经一周了?”
uglyduck点头。
“嗯。”
如果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那只能联系她目前的监护人了。
幸好!
李星和多多留意要了那个赵叔叔的手机号码。
谁想。
关机了。
“怎么这么久?”
田柾国在新沙洞的一家汉堡店等了三个小时,他都从饿吃到撑了,还没有看见某个人的身影。
“你打电话问问吧。”
他女干着可乐撞了撞身旁人,托着腮无聊看向窗外,以前从没迟到过这么长时间啊。
“我打三百次了。”
“没人接。”
车银优急的额头冒汗,他扯下了口罩,正在编辑七十五条消息,前面还有七十四条未读。
不是上次节目拍摄结束后,约好今天汉堡店见面的吗?
如果临时有事,那也要告知一下。
好担心。
真是。
“啊!”
田柾国猛地转过头来,一脸惊恐的说出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结巴道。
“会……会不会,来的时候……出……出……”
“呸呸呸!滚!”
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车银优在桌下给了这人一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还没有发泄完怒气,一把撂下手机,挫败的趴在桌上。
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读消息呢。
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不行不行。
他要去找。
“欸?”
田柾国刚举起手机,一抬眼看见这人迅疾如风似的起身离开,忙不迭的跟上。
一边打电话一边拔腿猛追。
要是同为SM的人,应该能知道她近期有没有去公司吧。
“在……在在在玹!”
“你这几天有没有……”
“没有。”
郑在玹自己也好几天没有互通消息了,他以为是太忙了,没有打扰对方,只是今天柾国这一通电话让他警觉了。
“这几天没有来公司。”
奇怪。
他去公司练习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看见她经纪人的身影。
平时这哥总会来公司的。
怎么了?
出外景了吗?
清潭洞宿舍。
罗渽民坐在沙发盯着手机发呆。
“不出去吗?”
李帝努伸着懒腰走来,似好奇似关怀的随口问了一句,还像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俩人和好如初了。
决定忽略掉不愉快。
罗渽民有些沉默,自从汤饭店一别,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消息和电话。
当然。
也没有见过面了。
“今天没联系吗?”
李帝努啃着苹果坐在旁边,神情自然,仿佛不记得一些事情,只当做好友间的调侃。
他眼中笑意连连,让人瞧不出真正的情绪。
罗渽民心底有些不舒服,尽力展平眉心,装作被节目女干引的专注模样,淡淡回答。
“还在拍摄。”
“估计要很晚了。”
过了一会儿。
他拿起手机低头查看消息,离开了客厅走进卧室,关门后直直倒在床上,目光紧盯屏幕不放。
【未读消息】
【未读消息】
还是【未读消息】
为什么“失踪”了?
真的要复合了吗?
他咬紧嘴唇,屏幕光照亮眉间的郁色,有不安,有忐忑,还有不可名状的失落。
犹豫的指尖踌躇几时,最后还是按下。
嘟——
他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第二十七次。
慢慢等待。
心底结了网。
直到之后的MV拍摄,那密密麻麻的网厚厚的一直捆着他,心不在焉的满腹私事。
好像风雨欲来。
似是山风倒倾。
有什么,正悄悄的发生。
“这几天。”
“你们乖乖的待在宿舍不要乱跑。”
“仁俊和辰乐也不要回家住了。”
“千万千万……”
NCT的经纪人停顿半刻,微微笑,最后语气柔软的嘱咐道。
“乖一点。”
“知道吗。”
形势不同以往了。
他说完,抿抿唇,眼神复杂的看向了一个人,招招手。
“渽民。”
“你来一下。”
罗渽民以为经纪人要批评自己下午魂不守舍的状态,没料到,经纪人只带着他一个人开车回到了公司。
理事办公室。
他居然还看见了李秀满老师也在这里。
没有废话,没有婉转。
他们问。
“渽民。”
“你这几天有和熙贞xi在联系吗。”
他一愣,发现代表和理事眼神中的凝重,目光深深的看着自己,像看一根稻草。
“没有。”
语毕,他们脸上闪过失望。
不知为何,忽然莫名有一种令人后背发寒的感觉。
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不法炒股?”
利特从神童这里听到消息无比诧异,公司里有人不法炒股吗?
“在熙贞成为荣誉理事前提早购入股票。”
“在新闻报道后高价售出,从中赚取差额获利。”
“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怀疑是有代表或者理事透露了消息给他人,违反了市场法,已经来调查了好几次。”
怎么会。
他们公司在各方面一直打点的很好。
而且还有一位“镇社之宝”。
不可能因为捕风捉影的事惊动检察厅啊。
为什么会针对熙贞成为荣誉理事这件事?
难道……
利特心跳咚咚咚的快。
她的后台……
没了吗?
要变天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政界商界大动荡。
三成洞。
李政宰拿着一瓶洋酒准备打开,他正兴致勃勃的和好友谈一谈最近的诡异变化,在国会大选前的一场风云较量。
“东亚集团会长被检察厅抓走了。”
“几天后要出新闻吧。”
“听说他还有个儿子在英国读耶鲁大学。”
啵——
瓶塞启开的声音。
他持着酒瓶将深琥珀色的酒液缓缓倒入杯中,不多不少刚刚好,今晚想通宵喝。
宇成chu理完家事后也要发泄啊。
可他都倒好了酒,却发现刚才讲的一番话好友全都没听见,自己白白说那么多了。
“从什么时候?”
郑宇成似乎在和人通话,神情稍肃,锁着眼睑,面庞晦涩不明,指腹慢慢摩挲打圈。
“离开墓园的那天吗?”
“罗英锡PD那里也没有下落?”
“我知道了。”
他结束通话后,捂着脸静静久久的沉默着,仿佛在考虑些什么,指缝间隐约可见深深皱起的眉心。
孔刘说。
熙贞失联了。
“政宰。”
他放下了手,昏暗的光影下,脸庞略显鬼魅,那双眼睛深邃的可怕,仿若有篝火在燃烧。
嘴唇动了动,轻声道。
“我有事想拜托你。”
半小时后。
李政宰捏着手机重新走回到露台chu,表情已不像刚才聊起闲话时的轻松自在,而是愁眉深重,缓缓坐下。
“怎么样?”
郑宇成前倾身体,眸光暗闪,不由握紧了指尖。
“自身难保。”
“检察厅去了两拨人。”
李政宰刚才的电话是打给林世玲的,本来是想通过她得知熙贞在哪儿,毕竟那个圈子都知道这是三星的孩子。
料不到。
出了大事。
世玲联系了关系还算融洽的李富真。
得知……
“听说。”
“他们甚至跑去了美国。”
“要找李健熙05年早逝小女儿的坟墓。”
郑宇成听不懂了,他只是想联系到熙贞本人,怎么政宰说了一些让自己糊里糊涂的话。
“这个他们是谁?”
“这和李健熙小女儿有什么关系?”
“熙贞人呢?”
“她现在在哪儿?”
李政宰自己都很混乱,世玲那边也焦头烂额,讲的含含糊糊,不太真切,但意思自己大致明了。
“熙贞……”
他神色忧心忡忡,望向好友的目光充满不安黑沉。
“熙贞被……被……”
“被青瓦台……”
“监视了。”
时间倒回。
来到三天前。
一切事发的源头。
统合党秘书chu。
韩鹤成的贴身秘书找到了正在为拉动选票而准备演讲的黄教安,紧急汇报了所有状况。
“什么?”
黄教安大惊失色,他好像被这一条消息吓到回不过神来,皱眉问道。
“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秘书神色为难,这本该是自己严加保守的秘密,但现在能救韩鹤成的只有在检察厅还有余势的黄教安。
“开玩笑吗?”
“你再说一遍。”
黄教安一时分不清这小子是逗自己玩还是愚人节改为了今天。
韩鹤成居然还有一个女儿?
但更惊愕的还在后面。
“800亿?”
“这小子疯了吗!”
“西八在我选票前搞出这样的事情。”
“哎西!”
“通知东亚集团,赶快做好准备,成长宇那帮混蛋应该马上就查到他们的头上了。”
不动则已,一动牵连甚广。
比他们想象的要迅速很多。
东亚制药集团早已接到了首尔地检的“突击搜查”。
“唉……”
文国现听到风声讲检察厅抓走了东亚集团会长姜信浩,不由产生一种“劫后余生”、押对宝、站队成功的庆幸。
“幸好幸好……”
谁敢说手底下没有一丝藏污纳垢?
姜信浩,上错船了啊。
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他那个在国外留学的儿子。
三星集团的太子都被关了大半年呢。
姜信浩想出来。
难啊。
大检察厅。
“部长……这个……”
一名负责本案的搜查官将一份房产资料交给了总指挥。
“还有……”
“那个艺人……”
搜查官噤声,改掉了这个过于直白和露骨的称呼,谨慎小心的重新开口。
“那个女孩要见你。”
“不见。”
成长宇冷酷无情的回绝,他翻动着这份精彩纷呈的房产资料,唇边显出奇怪的笑意。
将文件装好向着光化门出发。
临走之前。
还不忘提点一句。
“告诉她。”
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寒霜似的表情,有了融化,语气却极尽刻薄。
嘲笑道。
“韩鹤成不是她的爸爸。”
“让她别敬错了孝心。”
搜查官端正敬礼目送上司坐车离开,如山石般不动摇的神态在那车子离开后有了裂痕,幽幽的叹口气。
这个女孩。
是他很喜欢的演员来着。
光化门。
成长宇拿着汇总而来的“证据”资料坐上了中央政府大楼的电梯,他盯着干净明亮的墙壁怔怔出神。
心想。
要是牵扯到她的女儿。
总该现身了。
叮——
他迅速回神,稳健从容的走出电梯,在经过走廊的时候,遇见了自己的直属领导——
现任法务部长:秋美爰。
还有,韩国国家情报院国内事务chuchu长。
这位chu长看他的目光很奇怪,并没有社交寒暄,而是笑着点点头擦肩而过。
当看见成长宇的身形消失在总统办公室后。
情报chu长缓缓转身,走向了另外一间会客室,并笑眯眯的对着随行人员询问吩咐下去的任务。
“查清楚了吗?”
“是。”属下掏出了相关文件,一页一页的翻过,谈吐清晰快速的讲明重点。
“一共五chu住宅。”
“蚕院洞、黑石洞、汉南洞、始兴洞还有城北洞。”
“嗯。”
情报chu长满意的应声,没有计划里等很长时间,不到一个小时,秘书室的人告知自己可以见面了。
总统办公室。
青瓦台国家安保室室长郑义溶。
总统秘书室室长任钟皙。
秘书长卢英敏。
他们此时此刻,正在目睹总统大发雷霆,万分惊讶又愕然的情绪反应。
“查!”
“重新查!”
他将中央搜查部部长提交的证据全部摔在了地上,不可思议又怒气冲冲,堪称怒发冲冠的喝骂。
“陷害!”
“这是栽赃陷害!”
熙贞……
熙贞怎么会和贪污案扯上关系?
韩鹤成的贪污贿款,怎么可能会转成楼房地产低价卖给了她!简直就是白送!
那非法境外汇款……又是……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这一定是打击!这一定是陷害!
他们绝对一早就布置好了,说不定这就是陷阱,等着自己跳下去,甚至……甚至……
总统盯着成长宇的目光格外犀利和冰冷,一种当权者的威慑,一种不信任的打量。
这位新上任的中央搜查部部长。
和统合党有关?
可恨!
太可恨!
这群人太阴险狡诈!太不要脸!简直就是畜生!就是混蛋!
熙贞。
这孩子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明白!
竟然敢将算盘打在她头上!
相似的手法,相同的嫁祸!
害死一个还不够。
还要害死第二个!
他们要怎么大肆宣传?!
他们要胡编乱造这孩子是韩鹤成包养的情妇才拿了那么多贿款吗!
无耻!卑贱!
这是反击!这是打压!
这是不择手段的毁掉一个人!
“快!”
“给KBS电视台台长打电话!”
“新闻暂时不能发!”
不能发!
这是圈套!
这一定是圈套!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的这一刻。
咚咚咚三声响。
国内事务chu情报chu长到了。
乌云蔽日,艳阳躲藏。
总统气的捂着胸口心痛难耐的坐下,面对情报chuchu长的汇报也没法集中精神,整个人如坐针毡,正不断想着解决办法。
他不能让这帮畜生再毁掉他的女儿。
“你们先下去吧。”
他无力的挥挥手,不知是否嘴里的溃疡破了,尝到了一股血腥味,使劲咽了咽,推着眼镜看向面前站着的情报chu长。
这分这秒。
室内就剩下他们二人。
这象征着,情报chuchu长要说些“国家机密”了。
“成长宇经常去的几个地方都安放妥当。”
“包括大检察厅、他的私宅,还有龙山曾买下现无人居住的一套房。”
监听、监视。
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要知道国家情报院在海外设立了39个情报站。
其中三分之一的情报站秘密设在中国、日本和朝鲜,工作人员超过6万人,每年的开支约7000亿至8000亿韩元。
当然,国内肯定少不了。
成长宇让总统怀疑了。
那么,他就必须活在总统的眼皮子底下,干什么、说什么、想什么他们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有……”
讲到最后一件事情时。
情报chu长态度迟疑,他瞄了一眼总统的神色,沉着酝酿一会儿,将一支录音笔恭敬的递交上去。
“这是大检察厅里的人录下的。”
“说是当天……”
“有一个人探望了韩鹤成。”
总统微蹙眉,伸手接过,他瞧了瞧录音笔,心里还在琢磨怎么将这狠毒的陷害清理干净。
难道要放了韩鹤成吗?
先退一步。
保全那孩子?
轻轻咔哒一声响。
录音笔的播放键被摁下。
在他依然为一个孩子忧思竭虑,心腑煎熬的时候。
静悄悄的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幼兽啼哭,难舍难分的凄厉呼喊。
那般悲痛。
那般热烈。
像一束光。
是一束光。
“光”唤道。
“爸爸!”
“鹤成爸爸!”
“我的爸爸!”
“熙贞的爸爸!”
“爸爸!”
“我好想你!”
啪——
声音戛然而止。
室内。
一片死寂。
————
我来啦!!
kkkk基本等于重写了!满意!
大家放心!这是爽文!不用过于担心
前面都铺垫好了现在就等破茧成蝶的一刻
人心是复杂的
不用小看偏心
虚转实
进度条过了一半
接下来就等南妹的一半,她会让大家惊讶的~
真的真的放心!
不要害怕!
mua一口
失宠
“喂。”
权志龙站在新家顶楼上晒太阳,他身旁还蜷缩着一只猫,懒洋洋的舔胡须。
他也懒怠的眯眼望天。
接下来。
那边的一句话。
让他一瞬乍醒。
耳畔萦绕来掩饰不住激动心情的欢喜声音。
熙贞说。
“志龙哥。”
“我有爸爸了。”
《忠武路LIFE》拍摄地。
B组。
罗pd端着咖啡悠哉悠哉的上了房车,他起了捉弄的心思,装作一脸困惑的样子,看向一旁戴着深咖色贝雷帽的男人。
“旻浩。”
“你怎么还在这里。”
宋旻浩掀起眼皮,动手整理帽子下的头发,假装可惜的用搞笑语气傻乎乎说道。
“PDnim,我是来应援你的。”
“哼——”
他会相信吗!
罗pd傲娇的笑了,因为喜欢旻浩,会频繁在自己制作的节目中反复提及winner,给放送量,给曝光度。
当然,旻浩的综艺感也不错,所以才讨人喜欢。
“你来之前有没有和YG说?”
“没有啊。”
“真是来应援我的?”
“真的。”
反正无事,罗英锡开始坐下和宋旻浩扯些闲话,不过死性不改,容易被激。
差点搞到整个摄制组要打赌无法收场时。
今日拍摄的主角到了。
于是罗英锡稍显正色,注视一直为自己争取机会的旻浩,不算提醒,而是作为解释。
“以前的节目好说,我可以做主要决定。”
“只是这档新制作不能随便加人出演。”
“旻浩。”
“你安心等下一季《新西游记》吧。”
他还以为宋旻浩来“看望”自己,是为了一次出演机会。
“其实PD……”
宋旻浩微微咧唇,一脸欲言又止,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出镜,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抿抿唇,神秘悄悄的附耳道。
“我是粉丝来着。”
“…………”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怎么可能是为了自己来!
宋旻浩挨了一拳,笑眼眯眯的耸耸肩,捂着手臂哀嚎,看起来有些软萌。
很幸运。
罗PD人很好,同意为他去询问一下对方团队的意思。
很焦急。
他在房车等着消息,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
只是忽然想这样做。
只是想见见面而已。
已经想不起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似乎很遥远了。
一个男人一生中总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
是和璧珠。
是瑰琦行。
是吉光片羽。
更是意难平。
在你眼里完美无瑕。
在你眼里闪闪发光。
可不会属于你的一个人女人。
你无法拥有。
只能短暂驻留。
有幸得见。
“旻浩。”
“准备一下。”
作家姐姐敲敲门,探出脑袋一脸打趣的告诉他,事情成功了。
宋旻浩伸手比V,弯眼勾唇,紧张的重新整理衣装,灰白叠穿外套和破洞裤,简单干净风格。
他站在门口向作家鞠躬感谢,然后一步一步的跟着去心之所向,动作谨小慎微。
B组拍摄区其实为画报工作棚内。
那里设置了许多休息的房间,工作时长为早上10点钟到下午4点。
咚咚咚——
“PDnim~”
作家姐姐甜甜的唤一声,她敲响的房门,上面贴的名字,让人看了一瞬轻屏呼女干。
【HEEJ】
宋旻浩望着姓名条出神。
咔哒一下。
房门被打开,露出罗英锡那张熟悉的红润胖脸,他笑意不明的将二人迎进来。
“进来吧。”
宋旻浩一手挨着门,视线可见区缓缓扩大,里面明亮的光也一簇一簇的洒在门外。
似黎明降临。
像微光起舞。
惊鸿一瞥。
当看见那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时。
心,忽然就沉静下来。
“您好。”
他使用了敬语,伪装成小粉丝的样子,笑意绻绻的伸出手,目光幽幽闪动的凝望。
那个人,仿若电影里慢镜头的转身。
见过远山美湖一刹洗过碧天的灿若星河吗?
见过黑夜里玄月升空之时无比烁亮的一刻吗?
她好像没变,但更漂亮更美丽。
依然那么光彩夺目,一双眼睛淋漓夺人魂。
她好像变了,拥有了说不出的味道。
神隐般,笑意静而美,烟花寂寥过后的残空。
墨星般,眼神容尘集徽,灵秀缥缈,心未动,欲语还休。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一眼。
让自己觉得,哪怕后来经历无数坎与坷,尝遍苦与甜,回头一瞧。
最忘不掉的。
还是此时此刻。
她的眼神。
好像一直这样望着。
心就无比静化。
宋旻浩笑不出来了,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非常失态。
令在场的PD和其他工作人员频频出声提醒。
记不清她有没有握自己的手。
记不得她有没有对自己笑。
脑海里,只有那一双在尘世游荡,穿艳而过,大美大漫的眼眸。
意难平。
过不去的意难平。
让一个男人忧思整晚寤寐难眠,凌晨四点喊醒自己的好兄弟,在无人的街头,在无人的路边。
喝了一罐又一罐啤酒,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虑结于心,琢磨寸断。
最后道一句。
“她装了好多心事。”
始兴洞。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宋禹廷开车送她回家时,发现人已经累到在车里睡着了,于是没有喊醒,而是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她醒了,迷迷糊糊的下车,背影在夜色里似能被风击倒的薄弱。
唉……
宋禹廷手里捏着一张纸条,陷入了沉思,眼神里充满挣扎。
是时候了吗?
他该告诉那个人了吗?
现在。
算不算危机时刻?
就在他启动车子要离开的时候,曾经学习的反侦察课程让他很警觉的发现……
自己被跟踪了。
铃铃铃。
“喂。”
南熙贞精神疲惫的回到了家中,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接起电话,在漆黑的室内静静呼女干。
“志龙哥。”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天地颠倒般,一切都产生了巨变。
“爸爸吗?”
她的浅笑格外缥幻,分不清喜乐。
“我骗你的。”
黑暗里。
她翻看一份成长宇送来的检测报告,由直属司法中心验证的DNA鉴定。
上面写着。
【确认无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
韩鹤成不是她的父亲。
她并没有为此松一口气,而是……超出预料的失望,心愿落了空,成了灰色。
原来不是啊。
不是她想的那样,而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没关系。
她还是想去见韩鹤成一面,她觉得有必要见上一面,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在意这个男人。
“要去的。”
她收起鉴定报告,嘴唇抿的倔强。
可人在困局,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所有人。
因为大厦将颠,非一木所支也!
熙贞啊!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她在爰里出生,见过鲜花遍地。
何时遭受过这残酷的战争?
哗啦啦——似大厦倒塌,在命运的驱使下,一夜之间让她尝到了“世事无常”的滋味。
咚咚咚——
门铃响了。
南熙贞浸在暗色里,起身离开客厅,穿过诗情画意的前庭,那里有小池流水,那里有金鱼跃尾,寂静闪亮。
应该是宋禹廷吧。
会是什么事情呢。
她脑筋迟钝的想,只觉得额前疼痛,似有凉风吹袭着击打头部,让人难以忍受。
咔咔。
她打开了这座奢侈住宅的大门,外面的夜风如厉刀一般,猛地扑面而来。
一瞬间……
当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时。
叮——
她的脑袋好像停止了运转,再无疼痛,再无沉重,只余寂寥无声。
“南熙贞对吗。”
门外的男人掏出了证件,公事公办的人情冷漠,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件物品,语速极快。
“我们是国家情报院。”
“现怀疑你藏匿对国家安危有重大威胁的情报资料。”
“以申请法院下达了搜查令。”
没有说完,这些人已经闯了进来,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乌泱泱,黑压压。
可能来了一支军队吧。
她笑了笑想着。
小声又委屈的对着空气讲话。
“我只是一个演戏的。”
“会藏着什么危害国家的东西呢。”
那些人将家里翻的乱七八糟,每一chu、每一个缝隙、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仔仔细细的翻找着什么。
衣柜里。
她的衣服被一件一件拎出来。
鞋架上。
心爰的鞋子们东倒西歪乱成一片。
甚至就连没有开封过的包包。
也全部被强光照着打开查验。
这是“抄家”,这是“倒塌”。
这一刻,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泥潭里的小草。
挣扎不了,只能等着慢慢沉没。
她站在庭院里,站在小池旁,指尖伸进水里逗着橙红金鱼玩耍,一边嬉戏一边仰望星空。
突然。
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宋禹廷微喘着气的跑进来,他没有回家,而是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甩开后又再次回来提醒她近期小心。
却看见。
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
更一甚,昏惨惨灯将尽。
一场欢喜忽悲辛。
不识干戈只识花。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
他听见。
声称国家情报院的搜查者这样说道:“汉南洞搜查完毕,已将可疑物件带走审查。”
这么说。
她名下的所有住chu,全都被这样“抄”了一遍吗?
为何?
国家情报院不是直接受青瓦台管辖吗?
他们怎么敢?
来不及多想。
命运似乎想好好嗟磨一下这个孩子。
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又一场风电暴雨来势汹汹的碾压过来。
铃——
手机铃声如催命符。
她收回指尖,摸出手机,池里金鱼恋恋不舍的吐着泡泡,朝她摆了摆尾,绚烂美丽。
“喂。”
她眼睫美好的敛下,微微颤了颤,来自赵叔叔的声音,如一把霹雷炸的人四分五裂。
“熙贞!”
“你妈妈被海关扣押了。”
“你现在在哪儿。”
“你还好吗?”
“喂……熙贞……熙贞?”
她僵住,已经听不见那边的声音,怔怔的望向紧张关心的宋禹廷,久久不能动弹。
忽然。
泪涌出。
她眨眨眼,晶莹剔透,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微弱极轻的呢喃道。
“好累。”
“我好累啊。”
光化门。
李氏朝鲜王朝景福宫的正门。
寓意:光照四方、教化四方。
正对着的广场上立着一座雕像,是朝鲜王朝的“世宗大王”。
而靠近“世宗大王”身侧的一方,则是一栋威严肃穆的23层大楼——
首尔中央政府大楼。
总统办公室。
一位工作多年的秘书从里面悄悄走出来,对着候在外面的警卫chu长朱永勋摇摇头。
“总统说。”
“不见。”
朱永勋沉默,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通知了大楼外的站岗的警卫队长,口吻莫名沉重。
“不予放行。”
“禁止通行!”
楼外的警卫队长大喊一声,走出来几位身姿矫健的警卫面容肃肃的喝其快快离开,不然就要抓人了。
01?1111号车牌。
它的“特权”没了。
警卫队长直到今天才看清。
原来这辆蝰蛇跑车的车主是一位小姑娘,身材窈窕,姿形风逸,就算戴着口罩和帽子,也能看出来,应该是顶漂亮的长相。
可惜啊。
失宠了。
奇怪。
她也不走,就站在大楼外的公共区域,一chu不显眼的地方,像一根柱子,像一位坚毅的女士兵。
等啊等。
等呀等。
从清晨等到夜晚。
一直等到政府大楼所有工作人员下班。
还是不走。
倔强又娇犟的一个人。
她站的腿麻、她等的头晕,还是不肯放弃,因为妈妈还在被扣押,因为妈妈还没有下落。
她想知道为什么。
叔叔为什么要让情报院的人来查自己,叔叔为什么要让海关的人抓走妈妈。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是她哪里做的不对吗?
还是,因为发现自己为了韩鹤成向外透露消息,所以要给予惩罚。
可是。
她还没有清醒。
她想求求叔叔,放了妈妈吧,如果做错事要付出代价,她想自己承担。
见一面吧。
请见一面吧。
为什么。
对她那样好的人,对她像是亲生父亲的叔叔。
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
断掉通话,不予见面,冷漠的像是从未遇过。
站岗的警卫们动了。
他们站成一排排,齐刷刷的敬礼,迎着一辆又一辆从里面驶出的车子。
黑色庄严而又优雅的总统轿车。
南熙贞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眼神一亮,欣喜的跑过去,不是想拦车,而是想让叔叔看见自己。
但这样大胆冒险的行为就是拦车。
一旁时刻准备着的警卫们立马行动迅速的上前控制住称不上危险的“恐怖分子”。
而那辆装有防弹玻璃的Equus,视若罔闻,行云流水的驶出了政府区域,将一个满心着急怀有期待的孩子扔在后面。
车内。
秘书长与总统同乘一辆车。
卢英敏不忍极了,他不明白为何总统突然要这样对待熙贞,这不是孩子的错。
这是统合党的阴谋,这是他们将贿款陷害给熙贞的。
难道总统都忘了武铉xi遗书上所写的吗?
只单单凭着一条来历不明的证据。
就要觉得这孩子有罪吗?
她是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
唉……
变了,一切都变了。
是权利吗?是荣耀吗?是政绩吗?
总统变了。
他怎么变得为了党派胜利,就要狠心牺牲一个无辜者,这般无情面孔。
秘书长很难过,他和卢武铉早在金大中担任总统前就是“战友”了。
关系非同一般。
就算是继承遗志的“亲兄弟”,也别想就这样抛下他的女儿。
“总统。”
“熙贞……”
“不必说。”
总统抬手打断他的话,面容在阴影中瞧不真切,只有那双隐在镜片下的眼睛有点点微光,暗含哀恸。
他知道是谁要见自己,他知道是谁要拦车。
但他忍着没有见,忍着没有转身。
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
他谁也不会信任了。
查!
一定要查清楚!
他痛恨欺骗!
“英敏xi。”
“是。”
秘书长应了一声,谨小慎微的看向对面已然闭眼小憩的人,这正朗的五官刻画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却也在这安静时分,显出一丝苍老疲惫,轻轻的开口,蓦然悲沉。
“让建昊和静妍。”
“明天来见我吧。”
故人已逝。
查无可查。
但有子女。
可鉴亲缘。
光化门。
南熙贞眸中盛满无措和伤心,她站了这么长时间,感觉自己变成了石头,没有知觉,只想一直望着那个方向一动不动。
等到宋禹廷找到人的时候,只看见了坐在广场椅子上,一抹被遗弃的孤零飘影。
爰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
真想问问。
她的父母呢。
就将爰子丢在这里吗!
最可恨的是,他还要在这本就岌岌可危的痛之伤、哀之情里再推一把。
“韩鹤成已经被转交给首尔拘留所了。”
宋禹廷慢慢蹲下,抬头仰望她的小脸,那眼睛那嘴唇都像是从玉里洗过一样,清美静艳。
他握了握她的手,温热与冰凉,他声音柔软,却艰难响起。
“可是……”
“他不愿见你。”
久久地。
她眼眸抬起,里面似是一整片星空,破碎的,残缺的,令人一见心痛的湿润明亮。
她乖乖点头,说。
“嗯。”
“知道了。”
什么【熙贞你是你爸爸留给我的礼物】
什么【熙贞我将会好好照顾你疼惜你】
又什么【熙贞我希望你幸福快乐】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她安静无声,眼睛睁的大大,漆润皎亮,一颗又一颗的泪珠滚下来,一行又一行的伤心泪掉出来。
不是流泪,是哭,小小的,微弱的,受伤的。
一抹孤独的灵魂在舔舐伤口默默悲鸣。
全是假话,全是骗子。
她再也。
不要相信这些大人了。
忠清南道。
宋禹廷等不及了。
他觉得此时此刻就是那个女人说的“危急关头”。
【记着】
【前往忠清南道鸡龙市的陆军司令部】
【将信装进红色信封交给看守人员】
【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
韩国时
偶间17:26分。
距离他将这封信递交给司令总部看守人员已经七个小时了,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消息。
宋禹廷也不清楚究竟牵扯进什么斗争旋涡里。
目前状况很危险。
他们被监视被监听,无法工作,无法沟通,更没办法采取行动。
不能等死吧。
难道真的……要完了吗?
就在他即将心灰意冷的时刻。
忽然。
空荡无人的马路前方开过来一辆军车,气势威武的碾压而来,带起不少尘土,似一种盛夏炎风,燥热亢奋。
那车上下来一位便装男人,身姿挺拔高大,面无表情的走来,敲响了他的车窗。
男人扔进来一封崭新的信件。
宋禹廷展开一看。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静候佳音】
————
还有两三章吧第一波父母大战就结束啦~~
妈妈终于要出山了!
她是真的刚魄力和行动不是一般人拥有的估计很多人要遭殃了
当然你们要相信这是爽文hhhh这是虚转实的必要时刻
也是家长们抛弃外在真正看清一个孩子的时候
到那时宠爰就不再是镜花水月了而是实打实的!
因为疼爰有光环的孩子怎么比得上疼爰自己想珍惜孩子来的更加溺爰呢
谢谢留言和珍珠!
等着妈妈的“改变历史”吧。
写文目前是能带给我唯一快乐的东西!
谢谢大家带给我快乐\?
双神戏份上场!
如何联手呢!
尽在《忠武路LIFE》的拍摄现场!
明天哦不今天白天见吧~~
父母大战倒计时3
老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
“好,我知道了。”
禹智皓按下结束,将手机紧捏着,转头向着一人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没有。”
“旻浩没有联系。”
“只在几天前见过一面。”
权革静坐着,微微掀动眼皮,李星和亲自打电话来找自己,说她失联了,现在找不见人。
怎么可能。
他眉梢飘着几朵愁云,听到朋友的下一句话后更阴几分。
“旻浩说。”
“她当时看起来很伤心。”
伤心。
好伤心。
“她告诉我有爸爸了。”
“特别兴奋。”
“然后又说是骗人的。”
“我能听出……”
“熙贞的声音很伤心。”
郑基石听完沉默,他知道GD和她一直都有联络,所以向以前在YG工作的CodeKunst要了对方的号码,却发现……
“她后来有……”
“没有。”
权志龙抽着烟站在窗前,吞云吐雾一会儿碾灭了烟头,声音轻轻的解释道。
“没有联系我。”
“她换住址了,在HilltopTreasure,去找了好几回,没有人。”
“嗯。”
“谢谢。”
郑基石深女干一口气,沉沉的道了谢,放下手机,眼神如黑墨,寂寂暮思。
爸爸。
熙贞的爸爸。
所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司究竟怎么了?
朴志晟有些害怕,总有一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这几天练习时看见一些“陌生人”进进出出,搬出了好多像文件之类的东西,就连李秀满老师的办公室都被搜过。
听见什么国税厅什么检察之类的。
卷入政治斗争的娱乐公司后台再大都要被拿出来杀鸡儆猴。
不搞出一两件大新闻,难以平息上位者的怒火。
有人甚至说SM就是下一个YG。
不过SM背后的成分更复杂。
除了政治,关于财阀势力,SM更倾向于三星,不过创立之初的用意和金大中脱不了干系。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靠着这一层关系,就算依附三星,也不会被找麻烦。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现任政府的那位乃激进派,他的另眼相看,他的特殊关照,全都是有原因的。
如今。
“血统”出了问题。
牵连甚广。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变天了。
真的变天了。
SM特设休息直播室。
室内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首尔地方警察厅广域调查队昨日表示……”
“关于新罗集团会长李富真涉嫌滥用麻醉药物事件已经立案调查。”
“如情况属实将会被检方起诉,三星家族最近不得不绷紧神经……
“据悉,首尔最高检察院将会再次召集外部委员审查关于李在容的腐败案……”
李富真?
朴志晟呆住。
李富真……不就是那次和LV韩国区负责人吃饭的傲慢女人?
她的姨妈……
被抓了吗?
啊……
怎么……
这是怎么了……
那么大的集团会长。
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电视上还在继续,报道此事因江南区某美容院的护士A爆出三星家族滥用违禁品。
违禁品为睡眠麻醉剂。
多被一些演艺圈人士用作毒品替代品。
这一次整顿。
有可能波及到整个演艺圈。
“渽民,走了。”
“嗯。”
罗渽民应了一声,起身时目光一直望向电视屏幕,充满诧异,惊惧,不解,忖量。
致使心不在焉,怅惘游魂。
她的失联。
公司出事。
滥用药物。
案件再查。
一桩桩一件件,从小到大,从浅入深,怎能让人不多想,怎能让人不联想。
人呢。
为什么会见不到人。
演艺圈不管谁会出事。
她都不会。
可现在种种情形表明,一定是出了事情,不然不可能就连公司都找不到人。
三星那么树大根深,都被……
除非。
“渽民?”
“你怎么了?”
“怎么出那么多汗?”
黄仁俊眼神关心的拍拍他,发现刚才举着瓶子喝水的手都在抖,一度怀疑是不是太累或者中暑了,但现在不是夏天啊。
“有点热。”
罗渽民随意擦了擦,眉宇一片故作镇定,拧好瓶盖,慢慢跟上去往练习室。
不管再怎么成熟。
不管再怎么清醒。
残酷的政治斗争,都是他不曾见过,也不曾接触过的。
不能说纵观历史,只需要回头看,好好瞧一瞧,仔细查一查,就会发现……
只要是牵扯到政治的女艺人。
都没有好下场。
她们都,“忽然”不见了。
那她呢。
她也会……
就此消失吗?
罗渽民突然害怕起来,瞳孔扩张,呼女干急促,心慌意乱。
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在公众眼前,什么消息都没有。
不可怕吗?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
难道,就像历史发生过的事件一样。
再过几天。
会传出不好的消息吗。
比如。
“自杀”。
汉南洞。
“杀了我吧。”
静静响起一声。
南熙贞站在自家门口,目光冷冰冰的盯向伫立监视者,来自情报院的工作人员。
“不敢?”
她兴味挑眉,慢慢嘲讽。
“那还不让路。”
全天候24小时监视,就连手机都有可能被装了窃听器,哪里也去不了,谁也无法联系。
受够了!
受够了!
真是受够了!
管他哪个总统!
管他哪个爸爸!
老娘受够了!
都去吃屎吧!
Fucktheworld!
她走了几步踩着细高跟转过身,朝着情报院的人,轻蔑的竖起两根中指,唇角微弯,眼神犟亮。
去你妈的生活!
老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她的打扮精致美丽,细闪银丝吊带紧身裙,外搭一件雪白羽毛披肩,香奢艳丽,绯色流光。
接起电话时,那纯媚靡靡的眼睫轻撩灿灿风华,人间妖物。
“喂。”
“我去哪儿?”
却脱口粗俗。
不拘小节。
泼辣鲜活。
“你他妈说我去哪儿?”
“老子要蹦迪!”
今日死,今日蹦。
明天亡,照样蹦!
晚蹦不如早蹦,早蹦不如现在蹦。
多蹦一天多赚一天。
她开着那辆韩国只有一辆的红色LaFerrariAperta,70周年巅峰之作的跑车招摇撞市。
今天要喝他个彻夜通宵!
今天要蹦到乳贴掉出来!
今天要耍到细高跟断掉!
谁都别管她!谁都管不了她!
有的。
宋禹廷道。
“疫情期间club不营业。”
嘎吱——
鲜红猛兽闻声而止,黑色滑稽般的熄火了。
唉西八。
真扫兴啊。
她不满的撅起小嘴巴,随即眼眸一亮,又情绪亢奋的燥起来拨通了一人号码。
有命有胆,颐指气使。
自傲高贵,烈如焰火。
“喂。”
“文显俊吗。”
“给我搞一个场子。”
实属女王行为。
但也鬼精。
这时候了!
那大脑也不含糊,文显俊是谁啊!财阀啊,不仅是财阀还是倒向了现任政府的财阀!
奶奶的。
这总没错吧。
要是出事了文显俊他爷爷顶着。
今天。
她还就蹦定了!
文显俊也真听话,不出半个小时,立马搞了一个私人场子,当真言听计从,舔狗到极点。
不怪他。
在大男子主义的国家里,在艺人等级很低的国家里。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高手,属实高手!
怎么那么会勾引人?
她半眯着眼,长长的秀发长长的睫毛,黑绒绒,像一把小扇子,撩一下,又撩一下。
湿润的瞳,湿润的唇,红艳,迷离,微微嘟起,圆润俏皮。
馨香的颈,柔软的腰。
眸里有娇滴滴欲粘粘,滑不溜丢又鬼魅诱惑的晶莹液体,似灵魂媚影,一摄夺人。
让人打哆嗦。
让男人打哆嗦。
这哆嗦,接近射精前的痉挛快感,接近撒尿完的痛快一抖,总结一句话。
那就是哪儿哪儿都舒服。
搂着她的腰。
文显俊有些飘飘然了,他觉得好像在姜成灿之前拥有了这个女人。
可他小看了这女人。
宋禹廷小看了。
妈妈小看了,赵叔叔也小看了。
就连韩鹤成,包括那个掌握生死大权的现任总统也小看了。
一只妖蛾。
有着飞蛾扑火的力量。
什么叫做挽狂澜于既倒?
什么叫做扶大厦之将倾?
事情结果往往被细节打败。
而南熙贞。
就是那细节。
她如猫妖一般,贴身而近,附耳以倾,幽幽形惑,问道。
“首尔拘留所。”
“你有人吗?”
始兴洞。
有一人久久等待,立于夜色,已是凌晨,大概三四点钟,心不安,神不凝,慌乱而又惶恐。
没有。
还是没有回来。
罗渽民转身,遥遥望向那栋别墅,眸里一片黑深,似小舟漂浮,幽幽沉沉。
他眼下一圈青黑,失眠所致,装了不少心事,因为在夜间总是会想很多很多。
一周半了。
这是开始还是结果。
会永远消失吗。
会就此失踪吗。
没人能回答自己,只有亲自来等。
不知道是什么指使自己,不清楚是什么让他执着。
等啊等。
清晨五点多钟了。
始兴洞距离首尔有一小时半的路程,他八点要到公司,时间已经不早了,而这一夜又没有等到。
只得失望而归。
他怀着满心忐忑和无尽忧虑挪动酸痛的双腿,一步一步离开这庞大而精致的华园。
突然。
似探照灯。
仿气浪滚。
有两束光从远chu直直的照射过来,在薄雾凉晨的早晨穿透了半明半暗的混沌。
一辆美丽而凶猛的红色敞篷跑车急速驶来。
音浪威威,气势不凡。
就像它目空一切的主人。
罗渽民抬头望了一眼,缓缓的垂眉扭扭被强光刺痛的双眼,默默让开了路,走在了最边。
那辆红色LaFerrariAperta似从圣地巡逻而回,优美而矫健,蹭一下,驶过了他身旁。
上午练习后,下午休息。
到那时再来看看吧。
他口罩下的嘴唇像优美的清花瓣,直直抿成一条线,而此时的背影显得那样冷寂,漠然,充满执拗。
他不知。
刚才那辆红色跑车,竟又悄悄的倒了回来,迅风般,倒着驶向了他。
超跑的鸣笛声也与众不同。
在这清爽的晨起像鸟叫。
BINGBING一声。
惊醒了树枝上真正的鸟。
罗渽民疑惑回头,只见一看就知道贵到吓人的车子正在慢慢的靠近自己,像一只美猎豹,脚步轻俏。
渐渐地。
他的脚步也停下来,一脸怔怔的望去,心脏却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
砰砰砰——
在他睁大眼睛惊讶的瞳仁倒映下。
仿从天而降。
那漆黑的车窗优雅落下。
一张妆容精致的妩媚脸蛋一点一点暴露在视线下,娇犟的猫眼,妖娆的红唇,上面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呀。”
她气定神闲,似神仙一般的人儿,微扬下巴,盈盈美好。
“你干嘛呢。”
啊……
真是。
罗渽民当即背过身用手捂住了眼睛,这几天的高压生活彻底从双肩滑落,一阵轻松,全是泄力。
不由得眼眶涌热,喉咙酸涩。
最后掩住呼女干,眨眨眼转身,笑容无法形容的灿烂,低声道。
“你吓死我了。”
车内。
“你去哪儿了?”
“club蹦迪。”
“……”
不相信,难道一周半都在club蹦迪?首尔的娱乐场所不是因为疫情暂时休业了吗?
可她脸上还有残妆,眼线晕开了,睫毛膏也不再根根分明,嘴唇的口红却依然鲜妍。
此时此刻。
就是一只可爰美艳鬼。
但罗渽民注意到了停在不远chu的一辆车,时不时有人下车来警惕又安静的盯紧他们。
面对他的困惑不解。
南熙贞点燃一根香烟,指尖浪荡的把玩,戏谑不羁的瞄了一眼,轻声骂了一句。
正宗的釜山口音方言。
“干他娘的。”
这句脏话就是骂给他们听的。
随便了,跟就跟吧,听就听嘛。
不在乎了。
只是。
她发现渽民一直很紧张的看着那边,目光有好奇有防备,优美的侧脸出现警惕神情。
蓦地。
她产生了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幽幽的问了一句,声音似夜里莺鸣。
“如果。”
他转头,望进了一双琉璃欲海,沉沉浮浮,深邃漆润,亮的惊人。
“如果。”
“我什么都没有。”
“你还会。”
“坐在这里吗。”
一秒。
一分钟。
五分钟。
车内寂寥无声,无人回答。
她收回了视线,从对方沉默的姿态中读到了答案,心知肚明的启动了车子,启唇问。
“回公司?”
副驾驶上的人眉眼微垂。
“嗯。”
刚好。
自己也要去公司“报平安”。
他们总不可能也在SM里安装了窃听设备吧。
总共不到两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二人无言,仿佛只有一辆车在跑,划破长风。
理解。
这就是现实嘛。
为了什么而来的人。
就会因为什么而走。
不知不觉中已经抵达了SM公司附近。
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驾驶位,听着有人下车的动静,车门不轻不重的被关上。
想着抽根烟自己再下去,这样不易被察觉,因为公司门口有很多蹲点的粉丝。
谁知。
要点烟的时候。
车窗响了。
咚咚咚一声。
她紧锁秀眉看着外面站着的人,为其落下车窗,刚想问一问是不是忘了拿东西,却猝不及防被打断。
“你不下车吗。”
“嗯?”
罗渽民口罩外的眸子清明潋潋,靠近几分,瓮声瓮气的提高音量道。
“我问你,你不下车吗?”
“我等一会儿……”
“下车吧。”
“嗯?”
“现在下车。”
说完,他直起了身,开始脱下自己的外套,似等不及她的动作,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了车门。
“穿上。”
今天有点冷,她像个傀儡,傻呆呆的被人套上这件具有温度的衣服,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人帮自己戴口罩。
等锁好了车子后。
他目光温温清亮的端详自己一番,然后做出了所有男爰豆都不敢想的一个举动。
众目睽睽下。
牵起了她的手。
“走吧。”
“什么?”
“赶快走吧,你不冷吗。”
他似乎还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紧握着右手,就这般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十指相扣走向公司门口。
因疫情,附近蹲点的粉丝少了许多,但还是有那么零星几人兢兢业业的拿着相机。
而他。
无所顾忌,没有惧怕。
那只手炙热温暖,紧紧攥着,不留缝隙,没有犹豫。
只因有着疯狂大胆的灵魂。
疯了疯了。
真是疯了!
这人真的是个疯子。
罗渽民真的疯了。
他怎么敢!
天呐。
南熙贞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被吓到大脑宕机反应不过来,怔愣懵逼的牵着手走。
几年了。
她和银优柾国认识几年了。
再怎么样,车银优绝不敢就在公司门口就这样,柾国更不用想,这是“正常人”不会去做的一件事。
对于爰豆来说是“死路”。
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是……她是真的遇到……
疯子了。
疯了疯了。
万万没想到。
被小瞧的妖蛾,有一天也会小瞧了他人。
对于那个“如果”问题。
没有回答。
胜似回答。
说不上来有什么感情,说不上什么情深不情深,哪里来那么多纯粹的感情。
他就是想做,没有理由。
不是大脑发热,也不是一时冲动。
如果再来一次。
还是会做。
这是选择,这是偏向。
如果这叫做“恋爰脑”,不好意思,那他可能就是“恋爰脑”。
因为这分这秒。
他更关心和在意这个人,以至于无法在乎其他人,也不愿纠结别人怎么想。
“被拍到了。”
仿佛一辆行驶在悬崖峭壁的危车。
他的手握得更紧,帽檐外的露出几丝冰蓝色,语气那样自由散漫,回头笑睨了她一眼。
“我要是被骂。”
死神撒娇。
“嘤嘤嘤,你要站在我这一边。”
“……”
瞧她一脸无语的样子,忍不住嗤一声,胸膛震震的欢畅笑了。
果然啊。
他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当天。
罗渽民的两个站子关闭了。
力挽狂澜
“01?1111号车牌?”
“你确定吗?”
“怎么可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黄教安懵了,不查罢了,一查全乱了,这车牌的主人不是鹤成的女儿吗?怎么又和文党……
可是闯入军事禁区,打砸娱乐场所让检方善后,三番几次被青瓦台树立典型。
这他妈怎么看都不像是鹤成的女儿,而是文在寅那东西的女儿啊!
“等等!”
“先等等!”
黄教安叫住了罗卿瑗,脑子正在徐徐萌生一个想法,他冷静了半刻,死死盯着这些证据。
别人查不到,是因为没有权限。
为什么青瓦台迟迟不让KBS宣发新闻。
明明现在就是攻击的最好时刻!
为什么没有动作?
难道是因为查到了韩鹤成的贿款流向了这个“女儿”?
有秘密。
这里面绝对有秘密。
他铁了铁心,没有旧情不念往来,只要能达成目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利用。
因为谈判的筹码要换取更大的胜利。
韩鹤成。
有必要时必须放弃。
“你去交涉。”
黄教安脸上出现了一抹豺狼似的狡猾笑意,石更诈至极。
“告诉他们。”
“如果不退出50个席位。”
“这些东西将会全曝光。”
“政府官员包庇一个女明星漠视法律。”
“到时候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个耻辱。”
抱歉了,鹤成。
牺牲你一人。
获得整个党派的胜利。
大家会记住你的贡献。
罗卿瑗不言不语的点头,却在走出门的那一瞬间拨通了一位秘书的电话。
光化门。
中央政府大楼。
50个票选席位?
这些混蛋竟然想要自己退让50个议员席位!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厚颜无耻!”
“妄想!”
总统又发怒了,气的双手发颤,眼睛昏花,涨红了脸,太阳穴一跳一跳,粗声奋骂。
不能妥协。
绝不妥协。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罪撇给检方和军方,当做娱乐圈和某些官员之间的腐败案chu理。
可……这孩子。
要牺牲掉吗。
要让她名声扫地,成为罪人一样的抗下所有吗。
难道就只是因为她“血统存疑”?
还是……真的要拿50个席位去换,然后在这次国会大选输给统合党,造成无法挽回的颓势?
他沉默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弹,神情憔悴,眉眼暗沉,理智与感性在不断打仗,最终一切归于平静,唤了秘书长。
“静妍到了吗?”
“到了。”
“嗯,先见见吧。”
他起身坐车驶出了政府大楼,来到青瓦台里的小湖旁去见大哥真正的亲生女儿。
没有波澜。
没有起伏。
静妍眼里没有极亮的光,静妍笑起来只肯吝啬的翘起一点点唇角。
不仅神情恭敬疏离,甚至还有防备忐忑。
也对。
虽从小看着长大,不过大了以后就没有再多相chu,感情自然就随着时间愈来愈淡。
现在。
她不再喊叔叔。
现在。
自己也……
无滋无味。
他看着这个孩子,总会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不受控制,无法克制。
想起那个孩子,明亮的双眼。
想起那个孩子,灿烂的笑容。
卢静妍谦恭的看着眼色,拘谨的抿抿唇,试探性的慎重询问。
“您还有吩咐吗?”
小时候的女孩,如今已经为人母。
眉眼间还是和其父像的。
不过。
那个孩子没有一点相像。
倒是非常漂亮。
随了妈妈。
恍惚间。
他突然笑了,忍不住揶揄的想,武铉xi真是为老不尊,那么大年纪,都当爷爷的人却搞出了一个小女……
回忆调侃戛然而止。
他一瞬的和颜悦色全变灰色,低头眨眨眼,重新和蔼的笑着摸摸肩膀,可亲的叔伯语气。
“肩膀有些酸啊。”
卢静妍一愣,不明其意,只好温顺的低头,劝慰道:“请您多保重身体。”
他一怔,神情更落寞了,甚觉没什么意思,让孩子回去后,一个人坐在湖边发呆。
不一样。
不一样啊。
他幽幽叹息一声,眼中满是怅惘,复杂晦涩,辨不明分不清。
直到。
朱永勋悄悄走近,微俯身,鞠躬说道。
“来了。”
当真与众不同。
这位老人立马转头,目光活泛起来,眉心宽松,但刹那间又恢复为平静,强作冷淡。
挥挥手,开口。
“叫她过来吧。”
园内。
有一女孩子静静玉立。
她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看着幼小不少,生嫩生嫩的怯怯模样,润亮眼珠滴溜溜的转。
透着一股机灵。
南熙贞糊涂了。
不是不愿见自己吗?
为什么又突然让她过来。
舅舅说,他会保妈妈出来的,让自己不要担心。
姨妈说,她只是被例行询问,让自己安心生活。
所以。
她已经没什么害怕可求的了。
因此当看见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她生出一丝别,磨磨蹭蹭不愿意过去。
像只蜗牛,缩回了壳里。
但没想到。
对方听见脚步声先转身,远远望着她,镜框后的目光瞧不真切。
一直一直这样望着。
让人捉摸不透。
她正了正胆子,不论何时何地,眼里总充满耀眼璨璨的光,绽放烂漫,无畏单纯。
“叔……”
不对。
她抿抿唇,鞠鞠躬,乖顺克制的用了生疏的敬称。
“总统大人。”
没有亲昵熟悉,而是刻板冰冷的称呼。
让人……
让人忽地心一刺。
那人没有应声,只是神色微动,心中万千复杂情,最后强压平复,掩去一抹伤,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小路,安静的示意陪他走一段路。
她不敢造次,乖乖跟上,淑女典雅的迈出小步子,双手放在身前做小绵羊状。
情态安然美好,如三月温阳,曦曦柔亮。
气氛变了。
感情也变了。
肉眼可见的产生了距离。
“工作顺利吗。”
还是没能装出冷柔,语气末端柔和温暖。
“最近没有工作。”
她实话实说,一直低着头,似见到危险权利后的伏低做小,规规矩矩的盯着脚尖。
没了活泼,没了灿烂。
几日之内就改变了一个人。
有人看了她一眼,悄悄别过脸去,吞咽几番,接连眨眼,一种源源不断的艰难生痛在胸前翻滚。
是先入为主呢。
还是本该如此。
又或者来自那份遗书里的愧疚,和一番言辞恳切的衷心祈求。
让人稀里糊涂的偏心。
明明静妍才是那个真的。
却总是对这个“假的”抱有悲痛之情。
怎么一见到,就不由自主。
怎么一见到,就情难自禁。
该做出决断,等待真相了。
他狠狠心,抬手推一把眼镜,完全没有见上一个孩子时的和善可亲,而是充满政治家的冷静和洞察,不动声色的缓缓道。
“在家里待着要注意锻炼。”
“多做一些对身体有益的事情。”
怎么忽然说起健康问题。
南熙贞费力揣摩,神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步步不落的跟着一起走,像一位侍女随从,面带谦恭。
等绕着小湖转了一圈,来到对岸的一辆医用专车前,几位护士训练有素的挽起她衣袖的那一刻。
熙贞懵了。
“这是……”
“公益献血。”
对方回避了她疑惑的目光,说了几句自己也不相信的借口,就让护士带着她坐下,准备拿着针管抽血。
“我……我……”
她有些惊慌,眸子闪闪,挣扎着,止血带已经绑在了手臂上,而戴着口罩的护士正举起冷冰冰的针头。
“我……我……我不想……”
她刚要站起身,就被一名警卫按下,像对待一只待宰羔羊,随时毙命。
这时。
惊慌失措的人反应剧烈的抵抗,想要躲避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献血,什么意思。
她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针头发憷,小脸都白了几分,受到惊吓一般,眼有恐色,摇着头拒绝。
“不要,我不想献血。”
“叔叔!叔叔!”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换回以前的称呼,仿佛追着光,眸子亮极了,有湿漉的润。
嗓音却软到不可思议,声声恳求,微有哭腔。
“我不想献血叔叔!”
“我害怕打针!”
“叔叔!”
“我怕疼……”
“我怕疼叔叔……”
“怕疼……”
那位“叔叔”冷酷异常,不为所动的站在一旁,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听不见这阵阵求饶。
但背后的双手死死攥紧,骨节发白,皮肤涨痛。
狠心。
要狠心。
再狠狠心。
那一瞬。
胳膊传来的短促刺痛。
一下子将她抛到了悬崖谷底。
落入万丈深渊。
尝到了苦涩。
“嘶——”
她一颤,好像也将委屈颤了回去,咬着下唇,小脸惨白。
针头刺入皮肤之时,灌了哑药一般,缄默的垂下眼睑,一动不动。
不知抽了多少,也不知何时结束。
过了一会儿,护士将那一管血归置好,树间婆娑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
她抬起头,长睫轻轻颤,声音干净通透。
“我可以走了吗。”
朱永勋瞧见了总统的指示,走上前想护送一程,还没等走近……
她一言不发的躲开,捂着手肘鞠了一躬,似一息之间有了大人的模样,变得陌生。
转身离去时,像背对整个世界逆行。
唉。
朱永勋叹口气,心里滋味复杂。
余光一瞥。
狠心的那位眼眶都红了。
何苦呢。
这样。
就能得到您想要的吗?
钟路区世宗路旁。
一辆车在静静守候。
宋禹廷打开了车门迎接一人坐上来,急着想询问在里面的具体情况,要不要做些应对措施之类的。
谁知,没用上。
她神情不明。
伸手挽了挽长发,悠长而缓慢的深深吐一口气,用指尖轻轻揩了眼下一圈。
眸子依旧盈盈闪亮,只是面容越发沉默精魅。
“开车。”
她启唇说道,斩钉截铁。
“首尔拘留所。”
京畿道王市。
首尔拘留所。
车子抵达那里后,有人接应,并且迅速安排了见面。
没必要见面吗?
非常有必要见面的。
她接受一番例行检查后,走在了长长的通廊上,高跟鞋清脆响起的同时,也想起了昨天见到的一个陌生人。
他说他是韩鹤成的秘书。
几乎掌握了韩鹤成所有的事情,当然也知道他有一个女儿。
他说已经“认识”自己两年多了。
他说造成目前一切困局的原因在于韩鹤成太着急了,他想要在两年之内完成别人二十年的谋划盘算。
他说韩鹤成这样着急是为了早一步和自己相认。
他说韩鹤成所有的资产最终都会归于一个账户,他为此取名叫做【留学基金】。
甚至,早在第一次“偶遇”的时候,韩鹤成已经提前做好了移民的计划,等到国会大选结束之后,一步一步从政治圈隐退。
他说韩鹤成得知自己有女儿后大醉一场,又笑着醒来。
他说韩鹤成经常念叨这个女儿。
他说韩鹤成感慨这辈子老天最大的恩赐就是给了他一个叫做熙贞的孩子。
他说韩鹤成励志要做一个好爸爸。
要做一个完美父亲。
【如果生活一定要有目标】
【熙贞,你就是他的目标】
因此。
当这个目标是假的时候。
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无比致命的打击。
单人监牢。
南熙贞停下了脚步,静静站立。
她向里面望了一眼,转过身要了一杯水,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默了许久,柔柔的提出无理请求。
“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宋禹廷沉寂几秒,与负责人接应人耳语一番,将一个鼓鼓囊囊的Gucci大包递过去后……
最终获得了五分钟的宝贵时间。
哗啦啦——
开门声。
整个空旷又狭窄的监牢里。
只有她静润润的呼女干,如水,如云,淡淡飘过。
还有一个男人默然的回首,像风,像雾,寥寥无声。
韩鹤成。
一身深蓝色狱服,目光漆黑深如渊,望着她,好像在望着自己的行差踏错。
南熙贞端着水走了几步,她温婉的抚好裙角,坐在地上,动作似闺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大气。
对着一人轻轻放下塑料水杯。
从“敌对”到“认亲”再是“误会”。
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些让人手脚抓地的行为,一想到曾经那些幼稚可笑的勾引行为,一想到……什么狗屁美女间谍妄想症……
她就忍不住皱皱手指,替自己脸红害臊,却用灼灼明亮的目光看着这个人,笑声欢快的开口。
“这样也好。”
“起码我不用为自己亲了爸爸而感到羞耻了。”
她眼神纯灵,柔软,又脆弱,热烈,是独一无二的至真灵魂。
像火,似焰。
烫的他缩回了目光,耳畔留下爸爸一词余音萦绕不散,心底不禁紧紧发痛。
“喝点水吧。”
她推着杯子往前几分,仿佛什么也没变,依然对这人保持天真热情。
韩鹤成未动。
他不想,也不敢面对,于情,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于理,做不到放下之前努力的一切。
他不是,他也不可能是。
熙贞不是,她也不应当是。
一切都是美丽的误会。
来自她妈妈撒下的弥天大谎。
这慌害的他以为看见幸福。
这慌害的他以为摸到未来。
可是!
生命应是轻盈的。
这抹娇犟灵魂载不动人生的各种悲欢离合。
她鼻尖一酸,往下吞了几分哽咽,这样懂事,这样明理,甚至用小大人的语气开始教训起这个男人。
“活该。”
“谁让你那么贪。”
“该查的。”
“人家该查你的。”
说完,颔首抿唇,一滴泪悄悄落入衣襟,消失不见,只余睫毛湿润,声线软颤。
“你怪不了别人的。”
委屈,发抖。
怨嗔,倔强。
可怜,太可怜了。
好像要坐牢的人是她。
韩鹤成喉咙一滚,那始终沉默的嘴唇,微微张开,似要吐出只言片语了。
没想到啊!
当真没想到啊!
没人能想到!也不会有人料到!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而草延万里,只需风儿带来一颗种子!
往往改变所有人命运的——
是那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小小举动!
熙贞!
这个时而固执,时而豁达,时而天真,时而纯熟,人世间最复杂最美好的孩子。
她的彷徨。
她的忧虑。
她的坚定。
她的爰。
她的心。
她的热。
真正展露那脆弱柔真的一面。
就是渡人魂魄的一刻!
她忽然抓起了他的手。
嗯——
韩鹤成指尖一痛,手指不知被什么刺破,抬头时,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孩子诡异坚决的举动。
她竟!
她竟摁着自己的指腹,逼出鲜血!
一滴一滴。
滴答滴答。
挤入杯中。
这……
这是……
来不及看那几滴血溶于水中。
来不及使发懵的脑袋回神清醒。
更来不及询问她究竟想做什么!
只见她。
微笑,凝望,执杯,仰头。
在他惊诧怔愣的视线下,将那一杯水与血的混合物通通饮下。
毫不犹豫。
一往无前。
韩鹤成。
神震心惊。
被摄了魂。
她笑,浅浅的笑,如一朵摇荡的小花儿,眸底淌着泪花,盈盈晶亮。
暖化了寒的雪。
扭碎了人的心。
她说。
“我现在喝下你的血。”
“我现在身体里流着你的血。”
“是否能叫你一声——”
“爸爸。”
爸爸……
爸爸。
他仍未归魂,而她又继续道。
泪盈盈,笑吟吟。
“爸爸。”
“我等你出来。”
出来。
等他出来。
哗啦啦——
她要离开了。
监牢的门也要关上了。
就这么一刻。
久久不动不言的人突然爆发了。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韩鹤成大梦归醒,几步冲到门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握在掌心,不愿分离。
什么也不说。
什么也不语。
他眼眶通红的瞬息,被他抓着手腕的孩子回头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流着泪,小声而又挚诚的许诺。
像株发芽的嫩小草。
望着头顶的太阳。
“我一定等你出来。”
坚定。
柔软。
在被人拉离监牢,在被人带着出去。
她笑着流泪,开心的,无怨无悔,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孩子。
炽热耀目。
大声宣布。
“韩鹤成。”
“我认定你了。”
“我一定会等着你。”
“我等你回来!”
“我等你!”
“我等你爸爸!”
砰——
门关上。
室内彻底暗了下来。
一个男人,怔怔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瞳黑而幽,良久良久。
像僵柔的石头,似无言的沉礁。
等他。
居然说要等他。
他忽地笑了。
那笑如一阵风,那笑似一道光。
笑着笑着,喉咙难受的哽住了刺,不知怎么,浑然不觉的泪流满面。
仿佛胃痉挛,仿佛腑内痛。
撕心裂肺的痛楚。
无chu话凄凉。
无chu话凄凉啊。
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法逃离的自我折磨,坐立难安,不知如何是好的百般折复。
天呐。
说要等他出来。
这孩子说要等他出来。
他双手掩面,人生第一次这样,泪水源源不断的滚落,控制不了,浑身颤抖。
毫无关系。
没有血缘。
明明不是,明明不是。
熙贞。
她说要等自己。
她说认定了自己。
怎么有这样的孩子。
怎么会有。
他摊开了右掌心,那里躺着刚才不小心从她腕上扒下来的一条金质手链。
小巧玲珑,精致漂亮。
漂亮到晃人眼。
晃得他五脏抽搐,似是要从腹中吐出热血。
晃得他内里剧痛,做不到放下,做不到怨憎。
她的妈妈算计了一切,算计了所有人。
她怎么。
认准了,偏偏一心等自己出来。
这世上。
还会有谁能等自己。
秘书的话响在耳畔。
【……要用熙贞做交易……】
【他要民主党退出50个席位】
【不然就要曝光一切】
傻孩子。
除了她。
还会有谁想等自己出来。
熙贞。
傻孩子啊。
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在心底问自己。
这双满含热泪的眼睛有化不开的浓浓哀伤,有笑有暖,有悲有痛。
真的那么重要吗。
血缘,真的如此重要吗。
这双眼睛在暗色里亮出一抹异样。
熙贞。
你妈妈,最大的失误。
就是不知她的孩子,恰恰与她相反。
你的心是热的暖的。
你的眼睛是清的净的。
熙贞。
不管你是真的假的。
对于他来说。
都已经不重要了。
熙贞啊。
他的希望没有落下。
他的火光还在燃烧。
韩鹤成深女干气,擦干了泪,将那条金手链揣进了兜里,面色又恢复为平静淡漠。
丝毫瞧不出一丁点情绪。
高深莫测、城府至重。
要等他出来。
一定要等他出来。
这只蛾子煽动了翅膀。
于是。
一切因果循环。
重新开始了。
将错就错
普通的一天。
国会大选最终战进入白热化状态。
凌晨3点钟。
京畿道龙仁市。
第3野战军。
临时进行了紧急集合。
点名,操练,在这日常的演练中隐含一丝不安的气息。
中将指示。
任何人不许离开划分的区域。
任何人不许在换岗期间联络。
任何人不许在私下交头接耳。
因为今天有一场重要的训战演习,将与陆军特战司令部联合进行,一场军事交流,一场军事演练。
联合部队。
陆军特战司令部中将张俊圭正坐守阵营,他在等待一个信号,一个“变化”成功的号角。
“真的找来了?”
张俊圭询问手底下的一个副团长。
副团长一五一十的敬礼大喊忠诚回话。
“是一个男人。”
“给了什么?”
“交递了一封信。”
“写了什么。”
“信上只写了一句【静候佳音】。”
“她走了吗?”
“已经出发。”
铃铃铃。
第3野战军指挥官收到了陆军特战司令部的线内通话,得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后,立即宣布全军紧急进入戒严状态。
因为这其实并不只是一场第3野战军和陆军特战司令部之间的军事演习。
还有,第11空降特战旅的参加。
不过,这次目的地有些特殊。
作战地为首尔汉江幸州大桥。
任务——
等待上级命令指示。
下午15:17分。
首尔城内忽然戒严。
归属首都防卫司令部的第33队军事警察护卫队将中央机关和市政厅大楼围的水泄不通。
第55警备队以“日常训练”为由迅速赶往幸州大桥。
而剩余的第88警备支援队一分为二,一方赶往了中央政府大楼,另一方则是去了青瓦台。
青瓦台。
101警卫团团长急忙带人到场支援,来到了主楼的空地上,不过却不见总统警卫chuchu长朱永勋的人影。
“怎么回事?”
就在说话间。
嘣——
一声枪响。
从主楼传出。
炸裂上空。
瞬间,守在楼外的警卫们神色紧张的掏出了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旧时总统办公室的窗口。
这……
101警卫团长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吓到说不出话来。
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时间倒回五个小时前。
正常上班期间。
中央政府大楼一片忙碌,所有人都在为国会大选而努力。
一份机密文件被紧急送到了总统的手里。
来自司法中心呈交的DNA亲缘鉴定报告。
一份为一男一女。
一份为两名女性。
分别检测,这两份样本是否为同父异母的兄妹或姐妹。
十分钟后。
秘书室接到总统秘密指示。
令人窒息的压力。
“带那个女人来见我。”
世宗路。
一辆政府专用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载着一个人从龙仁市而来,开进了青瓦台。
秘书长卢英敏亲自接待。
时隔多年后的相见。
一个女人下了车,气态何其张扬,那是一种尖锐无比的美丽,极其霸道,像一把锋利的柳叶细刀,又身披浮华炽艳。
她戴着手铐,却像是捧着王冠。
脊梁永不倒下,无人能歼灭这种诡魄。
没变。
还是没变。
依然老样子。
“解开吧。”
卢英敏不忍心,到底是跟着那位经历风雨的女人,于是吩咐一旁随行的人打开手铐。
“不用。”
这女人从来都是这样嚣张,眉眼凌厉满是不耐烦,似王巡视领土般,自顾自的进入主楼。
政府大楼人多眼杂。
空下来的青瓦台正好拿来一用。
这地方再熟悉不过了。
她无需人带路,自己朝着旧日总统办公室走去,门口没有人值守,索性连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安寂。
静谧。
一室冷清。
她目光始终直视前方,又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恰恰好正对着房间里那张办公桌。
办公桌后有一人。
白发满鬓,神情肃穆,此时静默无声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针尖和麦芒。
无视对漠然。
半晌。
无人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幽幽传出一个声音,平静而缓慢,冷淡而克制,似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熙贞是谁的孩子。”
哈。
这一天终于来了。
那女人微微笑了,锋芒毕露的扬眉弯唇,仿佛不解其意,又像是故意作对,眼神寒霜一般笑着反问。
“我的呀。”
对方再问。
“她的父亲是谁。”
“你不是知道吗。”
“是谁。”
“为什么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语未完,话未落。
咚——
有人狠狠的拍向办公桌,神色微怒,声威赫赫的高声再次质问。
“究竟是谁!”
她收了笑,颔首轻悠抿唇,坐姿懒散,仿佛下午茶时间,谁也没入她的眼,故意气对方。
“你没有看遗书?”
“你没有看照片?”
那老人似乎被激怒了,猛地站起身来,伸手直直的怒指,视线不断的逼视。
“我在问你!”
“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你敢说出来吗!”
“你敢对天发誓吗!”
“我敢!”
她也唰的一下站的端丽,简直邪门的要命,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脸不红心不跳,信誓旦旦的大放厥词。
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胆。
一种今天不是气死你就是气死你的无赖。
“熙贞就是他的孩子。”
“你如果不信可以使用权限查看历任总统的个人资料。”
“在最底下的蓝色文件夹里有张他和孩子的照片。”
她说的有模有样,有理有据。
让人不得不相信。
“当真?”
追光者平静询问。
“当真。”
她正面迎上镜片后的深沉目光,甚至还加上了恶毒的誓言,为了气死这个人不惜诅咒自己。
反正她并不相信这一套。
“如果我撒谎。”
“就让我不得好死,尸骨无人掩埋……”
又一次被打断。
那位静静的看着她表演,忍耐着胸中的一团火,冷冷的直击要害。
“用孩子。”
“用她发誓。”
“如果你所言胆敢有一分虚假。”
“就让她立刻惨死,让她曝尸荒野,让她无人收尸。”
刹那间。
不迷信这一套的——
她沉默了。
眼里有鬼火般的光,幽幽燃烧。
啪啪啪——
一声巨响!
办公桌上的陈设被人全部扫到地上,摔得粉碎,噼里啪啦的宣布着主人的愤怒。
这位老人怒火万丈,暴跳如雷,指着她鼻子咬牙切齿的狠狠骂道。
“死性不改!”
“死性不改!”
“还敢撒谎!”
“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撒谎!”
啪——
又一声。
那份DNA亲缘鉴定报告被甩在地上,对面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敢看吗!”
“你敢念给我听吗!”
卢英敏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响动,没有听清具体内容,只知道应该是在吵架。
但过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
重新心平气和了。
室内。
“什么?”
那个骄傲心思极深的女人也有未预料到的事情,她顾不得作恶,连忙追到桌前质问:“你刚刚说什么?”
气定神闲的人变成了刚才怒不可遏的他。
上位者的冷眼旁观,用俯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轻描淡写道。
“我不可能和统合党做交易。”
“你最好去求求你的旧情人成长宇。”
“让他将熙贞的罪定的轻些。”
“可以少在监狱待几年。”
他的口吻那样薄情,一夜之间大变样,仿佛那个孩子不再是“光”后,就毫不犹豫的丢掉。
不念旧情,不想过去。
“如果刚才你说实话……”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丝毫怜悯之色,眼神厉害,再度痛击。
“但你害了她。”
室内。
一片死寂。
什么声音?
怎么没动静了?
应该有一个小时了吧。
总统说,要自己一小时后进去听候吩咐,卢英敏心里这样想着,低头查看了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一个小时。
他挺起了背,酝酿一番,轻轻的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咚咚咚——
还是没有回应。
等了大概一分钟后,他出声提醒之后,恭顺的拧开把手推门而入。
“总统您……”
但当他看见里面的情形后,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眼有恐色,手里的文件彻底握不住了,急坠在地上。
砰——
砰砰——
郊外打靶场。
南熙贞兴致勃勃的俯趴射击,这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一刻,用枪,用火药,发泄一切情绪。
她打完了子弹后,摘下护目镜,一脸灿烂明媚的朝身旁人笑眯眯的邀功。
“怎么样!怎么样!”
“我厉害吗!”
朱永勋点点头,想说什么,但手机突然响起,他看见来电显示立马接起,模样恭敬。
“是。”
听见指令后,他没有迟疑,没有多想,摸出腰间随身携带的手枪,瞄准了一人,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啊!”
伴随可怖威猛的枪击声。
一个女孩子的惊叫清晰的传入手机里。
通话戛然而止。
“吓死我了!”
南熙贞捂着胸口,呆呆的望着朝自己露出笑意的朱永勋,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
这神枪手叔叔踱步走到她身边,捡起她脚边刚刚被打死的一只兔子,抓着耳朵拎起来后,慢慢说道。
“接下来。”
“活物练习。”
她小嘴一撇,又嬉笑活泼的弯弯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带自己来靶场玩,但是今天好开心。
一码归一码。
朱永勋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走吧!”
“快!快教我!”
她兴奋死了,被监视了那么久,被关了那么久,总算可以来透透风了!
于是跑的像一只小鹿,在草地上肆意玩耍。
晴天、白云。
微风、花草。
这里多美好呀。
她今天才不要回去!
可是城内。
却是一场充满硝烟的对峙。
“冷静!冷静!”
卢英敏满眼惊惧,他生怕这个女人一旦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将会改变一切。
“出去。”
一位老人镇定的坐着,淡定的摆摆手,在秘书长离开之后,一脸不为所动的看着用抢指着自己的人,语气缓和而平稳。
“如果十分钟内朱永勋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你觉得你的女儿会活过第十一分钟吗。”
死寂。
又是死寂。
良久良久。
才响起一阵似哭非笑的女声。
“狠心。”
“你真狠心。”
她猛地拔高音量,尖利而愤恨,咄咄逼人,不管不顾,抬举的右手又不断的往前逼迫。
“你对得起他吗!”
“他遗书上字字血泪,托你照顾熙贞!”
“你却要亲手害死!”
这位老人青筋爆起,怒红着脸,反应极其剧烈的喝骂。
“是你!”
“是你要害死她!”
“我现在就是死!我现在死了去地底见他都问心无愧!”
“你呢!”
“勾结检察,串通机务司令部……”
“18年的政变你敢说自己没有参与!”
“有了第一次你竟然还想有第二次!”
“是你!是你让他死不瞑目!”
双方争执不下,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马上就要到十分钟的生死时速。
他们在赌。
他们都在赌对方的狠心程度。
这是一场心理较量。
这是一场政治博弈。
这更是一场足以改变国家命运的战斗。
却这样荒唐可笑的发生。
五分钟后。
在卢英敏的通知下,101警卫团长匆匆来迟,正准备仔细询问具体情况之时。
嘣——
枪响了。
空气令人窒息的寂静。
在场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傻了。
不会吧……
难道……
就在警卫团长反应迅速要带人闯入主楼的时候,他一晃眼看见门口走出了秘书长卢英敏。
“快,通知第33军事警察护卫队。”
他神色焦急的打着电话,无视了还怔愣站着的支援队伍。
警卫团长想上前搞清楚状况,却迷迷糊糊听见什么……
什么第3野战军,什么陆军特战……什么张俊圭又什么幸州大桥。
等等!
到底怎么一回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带人闯入主楼亲自确认总统的安全,谁想一走进去,还没来得及问候……
自己又被轰出来了!
“送她走吧。”
总统面容憔悴苍老的坐在椅子上,无力的挥手让室长任钟皙送人离开,声音疲惫极了。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
一切都像是闪电般。
急速来,瞬息去。
当市政厅和幸州大桥都在首都防卫司令部的眼皮子底下守卫时。
一场军事政变无声无息的被瓦解了。
而他也博弈成功,再一次扼制了不稳定的危险因素,却满目疮痍,心累至极。
算了。
他不想再计较了。
就让这个女人离开吧。
她想和女儿团聚也好,她不甘心想东山再起也罢。
离开吧。
离自己越远越好。
好累。
室内寂寥,似无声的夜。
无人再打扰他了。
他停顿片刻,从抽屉里摸出了一颜色鲜妍活泼的笔记本。
那是从汉南洞里搜出来的。
熙贞的日记本。
此时此刻。
没有任何身份象征。
他只是普通人而已。
翻开了。
他动作轻柔的翻开了这本日记,时间不久,像是主人心血来潮的决定。
但笔迹认真圆幼,想法天真可笑。
【我不想叔叔他们失败】
【我要知道韩鹤成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用什么做交换也好付出所有也罢】
【也许未来非常危险】
【我也想做】
【因为我也爰爰着我的叔叔们】
无法言喻,无法形容。
熙贞。
让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小情。
不必多讲,不必多言。
他早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合上了笔记本,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亲笔遗书,细细读着烂熟于心的一句话。
【请帮我照顾贞】
他寂静的咽下苦涩泪水,胸中万般悲痛。
抱歉。
真的抱歉。
他似乎没能好好做到,他似乎只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他没能理解这份嘱托真正的意思。
于是。
又重新捡起地上的一份文件,那是司法中心送来的DNA鉴定报告,一个真相。
久久凝视。
最终没有勇气打开。
从送到自己手里的一刻。
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过。
他不敢,也没有胆量。
因为害怕承受后果。
因为无法面对。
这份DNA亲缘鉴定报告,好似一个潘多拉盒,里面装满了未知的可怕。
让人恐惧。
让人心惊。
但神在盒里留下了祝福。
盒子里也有希望。
因此。
他选择不打开,就让“希望”永远的留存下来,他想要怀着这个“希望”生活下去。
卢英敏、任钟皙他们也需要光的“希望”。
不打开。
光就在。
幽寂的室内。
铁桶里。
忽然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那是荆棘之火,那是希望之焰。
这炙红艳明的火舌,将那未开启的DNA鉴定报告吞噬掉。
直至燃烧殆尽,化为乌有。
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包括自己。
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他盯着烈火凝望,眼底有坚毅,黑黝黝的沉,静了一会儿,神情肃穆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资料全部销毁掉。”
他要掩埋掉真相,他要结束这场闹剧。
原本是什么样子。
现在、以后还会是什么样子。
那只小蛾煽动的翅膀引起的效应无边无际。
命运的齿轮。
再一次重新转动了。
有人选择了和他相同的决定。
于是。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新消息,来自首尔拘留所的实时汇报,一场毅然决然的与命相斗。
属下说。
“韩鹤成在监牢吞金自杀了。”
他缄默良晌,无声的叹口气,明白统合党已不能和自己做交易,那孩子的危机悄然解除。
真好。
熙贞安全了。
他想起了曾几何时湖旁的明艳笑容,不由得随之而笑,眉宇变得惬意,只余淡淡的痛和忧。
果然啊。
人总是偏心的。
那个人会原谅自己吧。
他会赞同自己这样做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错的。
那么。
他会将错就错。
让她变成永远的秘密。
让她永远的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