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位于大陆极东之地，树海的某处地下研究室内
一个穿戴着黑色礼服样式的轻量化装甲，头上顶着全封闭式面罩的男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玻璃器皿中的胚胎样本，转身看向身后。
面罩正中心，一个自上而下的“ I”字形紫色灯柱缓缓亮起。
“哦呀~哦呀，真是稀客啊。”
一个带着奇异磁性的中年嗓音，从头盔里传出。
在男人身后，一个矮小的龙人族龙头，正一言不发地站在靠门的位置，身后则是两个带路的助手。
他们穿着和男人有些类似，但是表面是灰白色的厚重大衣，头上戴着款式各异的全封闭式头盔，上面的灯光也是不统一的蓝色花纹。
“波多尔多，我需要你的帮助。”
看了眼实验室各处，浸泡在茶色透明罐子里的，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云卷疏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尽管他不是很喜欢眼前这个人，但是必须承认，如果想要百分之百完成自己要做的那件事，那么就必然要谋求他的协助。
因为他是【黎明卿】波多尔多，古龙团序列10，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生物学专家，没有之一。
“既然没有通过公会和龙历院进行通知，那我可以理解成，你是私下的委托吧？”
波多尔多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但是很抱歉，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还有几个重要的试验要做，就不送你了。”
对于和自己目的无关的事务，这个男人一向不怎么关注，也不想浪费哪怕是半分钟的时间。
似乎早就明白波多尔多是怎样的人，云卷疏对此丝毫不显得意外。
他只是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等了五十年的人已经出现了。”
波多尔多的脚步渐渐停下。
“目前十四岁，从能力到龙力特性，都和当年那位分毫不差”
“另外通过私人渠道，我还查到了，这位少年在某些语言习惯上，和常人都有较大出入，据说是几个月前突然发生的转变。”
云卷疏的视线中，波多尔多的身躯骤然颤抖了起来。
许久，从昏暗的走道中，传出了一个感情极端复杂，仿佛长舒了一口气的的叹息声。
“他叫什么名字？”
“古塔。”
“古塔……古塔……真是个好名字啊~”
说完这些，这个之前断然拒绝了云卷疏请求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转过了身，看不清具体神情的金属面罩，遥遥对准了这个带来喜讯的龙人族老头。
“所以，你刚才想要我帮你什么？”
眼见对方态度的转变，云卷疏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尽管在待人接物上，比起古龙团另一名大科学家诺克西，波多尔多要随和得多，但只有真正了解这两个人的人才知道，其实他们中最难相处的，还是波多尔多。
诺克西好歹还可以被强大怪物的线索和高能晶石打动，但是波多尔多……这个曾经的“启明星”猎团的幸存者，自从五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过后，就已经没人看得懂他了。
仿佛无欲无求，只是几十年如一日地躲在地下的实验室中，日复一日地进行着他那些血腥无比的生物实验。
“我听说，你手里有一只，能够控制其他怪物，甚至是古龙种的傀儡蜘蛛？”
“……”
波多尔多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因斯莱特线偶蛛，如果你要的是子体的话，我确实还有些存货。”
“但能控制古龙种的母体……”
“那东西，对我也很重要，不可能交给你。”
他的语气略微加重了一些。
云卷疏作为资深天灾，虽然现在因为年龄的缘故，实力衰退的有些不堪入目，但也不至于会对只能操控普通怪物的线偶蛛感兴趣。
他既然开口了，目的肯定是自己手里的那只母体。
波多尔多的反应没有超出云卷疏的意料之外。
这东西其实也是波多尔多诸多实验中的偶然性产物，是即便再复制一遍过程，恐怕都无法再现的所谓“奇迹”。
无论是从科研的角度，还是实验和战略意义上，都算得上极其珍贵的宝物，仅靠几句所谓的讯息，自然是没办法从对方手里拿到那只天灾级的母体的。
是的，那只因斯莱特线偶蛛的母体，也是天灾级。
仔细想想就知道，如果不是它本身就是天灾级，又怎么可能控制地了那些起步天灾级的古龙种呢？
而像这种类似的人造生命体，波多尔多手里其实还有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他本身实力只是资深级天灾，却能位列序列10的原因。
古龙团的序列中，只要进了前十，那么除开前三名的变态级存在，剩下七个人的实力其实都是难分伯仲的，很难说得清谁强谁弱。
“我只需要借用一次。”
“你付不起那个对价。”
波多尔多摇了摇头，用一种略显遗憾的语气说道。
事实就是如此，别看云卷疏本身是资深天灾，同时还是结云村的村长，公会的高层之一，但是在波多尔多这种真正的一线战力眼中，本身其实可有可无。
因为在治理古龙以及天灾级灾害的时候，他们很难真正帮得上忙。
很多人一直有一个误区。
那就是，明明名义上那些传说猎人和古龙，都是天灾级，彼此应该在一个境界上，为什么猎人们在遭遇古龙来犯时，往往是倾向于避让的态度？
直接消灭掉它们不好吗？
客观来看，他们或许说的没错。
但实际上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是从自身能量的储备，还是对那些近乎法则的强大元素的利用程度，人类都远远比不上那些体积庞大，能动辄唤起异常自然现象的天灾古龙。
甚至很多时候，即便是十几名天灾级猎人同时出手，都未必能真正威胁到那些古龙。
如果将大多数天灾猎人，比作局部区域的河水涨潮，那么那些古龙，就是能吞没大陆的海啸！
或许从性质上两者都是一样的，但是造成的破坏力已然截然不同，实力也相差的很远很远。
事实上，在古龙团里，真正能力压甚至是猎杀古龙的存在，实属凤毛麟角。
序列二十名以后的，都只能成为基础战力单位而已，完全无法真正对古龙造成足够致命的伤害。
甚至于让他们单独对抗古龙的话，时间一长，还很容易出现人员的伤亡。
这还算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实际情况就是，他们完全不是那些天灾古龙的对手。
单独上就是送死，只有抱团才能勉强支撑到，那些真正有能力歼灭古龙的猎杀者登场。
云卷疏或许以前还能勉强算作独当一面的强者，但现在伴随着年纪上去，他的实力也已经完全下降到了背景板的程度。
至少，就他目前的状态，所谓引以为傲的战力，或许还不一定比得上，帮忙带路的那两个助手呢。
“既然那个人回来了，那么第二次至天讨伐战，也不会太远了吧。”
云卷疏没有争辩什么，只是话锋一转，提起了貌似无关的另一件事。
“把母体借我用一次，我保证在十年里，再造出一尊巅峰天灾。”
波多尔多缓缓低下头，看着身前这个瘦弱的龙人族老头。
“你是指你的那个孙女？”他轻笑道。
“怎么做？”
云霄毕竟是几年前才退出的古龙团，并且退出前也已经达到了序列15 的位置，波多尔多自然还是有印象的。
只不过，那个女人身上，貌似问题很大，这一点古龙团里的高层其实都有目共睹。
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也别想摸到巅峰天灾的边。
“我会用傀儡蜘蛛的母体，控制附近的那头岚龙，然后……”
“彻底毁掉结云村。”
云卷疏没有丝毫隐瞒，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知道，为了取信波多尔多，自己没办法隐瞒这些，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对方估计也不会在乎这种事情。
事实也正是如此，即便云卷疏当着自己的面说要毁掉一个据点，波多尔多也没有产生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端着金属面罩的下端，计算着其中的可能性。
“她的心灵寄托，是结云村？”
“对，而且只有结云村。”
云卷疏又着重强调了一下。
“有意思……”
波多尔多轻声笑了一句，随后朝着云卷疏身后的一位助手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助手捧着一只如同完美水晶制品的蜘蛛，缓缓从一侧舱门走了出来，递给了云卷疏。
“母体，我可以借给你，当然，也请允许我做一些后手准备。”
望着有些不解的云卷疏，波多尔多指了指他身旁沉默不语的助手。
“为了避免某些意外的发生，我的助手3号，会协助你完成这次任务的。”
“放心，他不比你弱。”
下一秒，在云卷疏骇然的视线中，从他身边名为3号的，其貌不扬的助手身上，一股即便在资深天灾中，都算的上庞大的气和威压，瞬间升腾而起。
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云卷是用颤抖着的手，把一动不动的因斯莱特线偶蛛母体，放进了衣服兜里。
这何止是不比自己弱，简直强到没边了好吧。
就这……还只是三号助手？
波多尔多，这个男人到底还隐藏了多少……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啊。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面具戴久了，就会长到脸上，再也摘不下来了。
结云村前
眼看着云卷疏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彻底控制住了岚龙，古塔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试图能找到帮手。
但可惜，且先不说此时村子里多半是被清空了，即便没有，又有谁能抵挡云卷疏加岚龙，这两个强强组合呢？
云霄村长来了怕是都得跪好吧！
“那个……您要不再考虑下，现在回头也不晚呐，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这事情”
古塔悻悻然地朝着头顶上的云卷疏喊道。
云卷疏半分反应都欠奉，直接通过线偶蛛母体，对身下的岚龙下达了控制指令。
线偶蛛对岚龙这种古龙级生物的操控能力，会随着时间逐渐下降，留给自己的时间不算多，容不得他浪费。
地面上，只能干着急盯着头顶的古塔，头一次后悔自己为啥没带一些远程的武器。
尽管此时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是由于使用【八奇迹·凡俗视】的原因，他体内的龙力彻底透支了，没可能再朝上释放一发湮灭弹了。
而且说实话，即便放得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搞得像自己打得穿岚龙防御似的。
就在岚龙即将来到结云村头顶，开始召唤大范围的暴风雨时，一发闪烁着清辉的白色气箭，自林中猛地窜出，笔直射向了岚龙的腹部。
【七念截情·伤月悼】
操控着岚龙挥动尾部，将白色气箭凌空抽爆，云卷疏神情复杂地望向了从林子里快速奔出的高大身影。
“诶，地藏和九竹在干什么，怎么把你放过来了。”
“爷爷，您到底要干什么！”
云霄情绪低沉地望着骑在岚龙身上的云卷疏，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我只是想救你，云霄。”
云卷疏轻声说道。
“您在说什么胡话……我只看到您想要毁掉村子而已！”
不知何时起，连云霄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已经弯弓对准了云卷疏。
对此，龙背上的云卷疏没有一丝惊讶，只是眸子里的哀悼之情，更浓郁了几分。
这便是他身为结云村的创建者，如今却执意想要毁灭它的主要原因。
他为结云付出了一辈子不假，但他不想临到死，自己孙女却还是那个结云村的可笑附属品。
她是真正的人，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和情感。
而不是支撑结云村壮大的牺牲品！
“今天，结云村必须在我手里毁灭！”
从喉咙里近乎嘶吼地说出了这句话，云卷疏再也不看云霄哪怕一眼，直接操控岚龙来到了结云村的上空。
肉眼可见地黑色积雨云，伴随着雷鸣大作，将头顶的天空，染成一片深邃的螺旋云海。
“求求您了，不要逼我！”
云霄捂着脑袋，痛苦地低吼了一声。
“我在很久之前就对你说过……”
“比选择更重要的，是勇气。”
“但这些，都是你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云卷疏冷漠地看着下方背着巨弓的少女，操纵着身下的岚龙准备发动它最强大的天象攻击。
那是百分之百，能在一瞬间将结云村摧毁的恐怖杀招，这一点，远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他已经等不急，想要看到毁灭后的新生了。
“七念截情·怒日轮”
一个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裹挟着熊熊烈焰的流光赤箭，宛如一轮升起的大日一般，径直轰向岚龙。
眉头一皱，云卷疏只得强行控制着岚龙暂时中断天象的运转，躲开了这记杀招。
他很清楚这一招的杀伤力，也清楚这招附带的特殊效果。
云霄的气之真意是【情念】，不仅能够将自身情绪对外释放，附加各种情绪的特殊效果，还可以吸收他人的情绪，增强自身的能力和身体素质。
像是刚才那一箭，就是附带了【怒焰】的特殊效果。
如果自己不操控岚龙避开的话，虽然不一定重伤，但是附加的怒焰，百分之百会引发岚龙自身的怒意，甚至有可能脱离自己的控制。
“爷爷，求您了，快住手吧。”
即便因为因为引动自身怒火，导致脸上不自觉带着怒容，云霄依然哀求着看向头顶，试图能让云卷疏回心转意。
“想让我停手，行啊！”
云卷疏操控着岚龙于高空盘旋，默然地盯着下方的云霄。
“答应我，从此以后和结云村再无瓜葛，无论何时都不能返回这里。”
“你……做得到吗！？”
云霄沉默地低下头，不发一言。
“果然啊，虽然我早就知道就是了。”
“云霄，你的信念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守护结云村。”
“你只是想要找个面具戴上，逃离那让你痛苦的回忆罢了。”
“无私奉献？圣人？那种东西，又怎么可能存在呢，呵。”
云卷疏失望的声音从头顶飘下。
“不是的……不是的……”云霄的头颅越发低垂。
尽管语气是那么的无力。
“如果你真的想要守护村子，现在最好的做法，不就是答应我，然后离开这里吗？”
“但是很显然，你压根没有这个想法。”
云霄的身体陡然一僵。
云卷疏的话，直接刺破了她的内心，将那份血淋淋的真相生生挖了出来。
“我……”
云霄艰难地抬起头，试图用实际行动反驳自己爷爷的说法。
她努力张开嘴，想要发声，但是即便她再怎么努力，依然说不出那句“我做得到”。
她的身体，她的本能，都在抗拒她脱离“守护结云”这份职责。
仿佛离开了这四个字，她的存在本身，就将失去意义一般。
五十年前的逃避，已经生成了太过牢固的烙印了，以至于即便是她本人，也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己了。
面具戴久了，就会长到脸上，再也摘不下来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云霄的身影，变得愈发伛偻了起来。
将一切尽收眼底，云卷疏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做任何评价。
“真是悲哀啊，我可怜的孙女。”
“还是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说罢，云卷疏操控着岚龙升空而起。
而云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出。
她甚至还不如原本戴着面具的时候，至少那个时候，无论好坏，无论是否违背本心，她好歹做出了选择。
而这一次，她唯一选择的东西，是什么都不选。
一如当年的她，在结云村众人的期望中，所诞生的那份虚假意志。
云卷疏没有在意云霄的选择，或者说，他早已经明白，靠孙女自己，已经没办法摆脱那名为责任的枷锁了。
那就让他来，帮自己的孙女，做这最后一次的选择吧！
这一次，他确保岚龙飞得足够高，高到没有任何攻击能抵达。
席卷天地的浩**天相，终究还是在结云村的上空开始汇聚。
史无前例的暴风雨，正式抵达结云的上空。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果然，前辈和队友也就图一乐，关键时候还得看古塔大爷的！
“云霄前辈，真就什么也不做，干看着吗？”
不知何时，走到云霄身边的古塔，撇了眼边上这个失魂落魄的大前辈。
说实话，他完全没搞懂这位在想什么。
你要是想救就赶紧开弓啊，杵在这儿又有什么意义？
“我，做不到。”
“那个位置，已经超出我的射程了。”
天相转变引起的暴雨，顺着云霄的黑色长发不住流下，连带着她的话语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好的好的，射不到是吧，理由我了解了。”
古塔讥讽地看了眼头顶盘旋着巨大积雨云，不禁感叹好大的雨。
从高空之上灌下的雨水之大，几乎都快形成雨柱了，简直离谱。
“您现在，大概长舒了一口气吧？”
没来由的，古塔突然说了一句。
云霄的身体一僵，随后迅速绷紧。
“终于不用再背负结云这个枷锁了，而且最妙的地方还在于，动手的是老老村长，这个一向不被村民喜欢的糟老头子。”
“反正这之后，地形被彻底破坏的结云，也没法再住人了，大家各奔东西，到时候去干自己真正想干的事情，也没人会指责自己了吧~”
古塔连珠炮一般的疯狂“开火”，让云霄的背脊越发伛偻。
通过刚才云霄和云卷疏的对话，古塔稍微一理，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狗屎一样的家庭情感大戏！
云霄很想反驳对方，但是做不到。
扪心自问，她的心里，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吗？
“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呢。”
这一次，古塔连敬语都彻底摘掉了。
“不过可惜啊，那个糟老头子即便真的毁了结云，恐怕依旧治不好你啊。”
嘲讽地说了一句，古塔死死盯着愕然抬头的云霄，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是可笑，你们不会以为，这种心理疾病，靠单方面的外力就能够治好吧？”
思路客
“即便结云消失了，你的心里还会出现第二座，第三座……因为你根本还是那个不敢选择、不敢承担的胆小鬼，没有一丝改变，这辈子都没有走出过那座名为“结云”的心牢。”
“而做了无用功的那个死老头，最后只会被公会全大陆通缉，又或者被送上边境中央战场，带着一身污名死去。”
语气微微加重，古塔居高临下地看着不知何时跪倒在泥地里的云霄。
“在那之后，你将继续为了那个虚假的信念而努力……不，也许也不一定，反正你也习惯了，重新再找个面具戴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虚假的信念，即便看上去再怎么崇高，也只是伪物罢了，就像是一击即碎的玻璃制品。”
“到头来，依旧什么都不会改变，也就多了个遗臭万年的臭老头罢了。”
古塔一边瞅了眼头顶愈发狂暴的台风天气，一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果然啊，什么古龙团的前辈，什么计划周全的跑路队友，到头来一个都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古塔大爷的~
趁着这位大前辈心灵漏洞无限巨大的时候，食我嘴炮啦！
“够了，够了……”
云霄踉跄着从地面爬起，脸上挂满了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痕。
说实话，古塔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平时严肃无比的前辈的狼狈样，心里其实还有点小暗爽。
但他随后就想起这位貌似能感知别人的情绪，便急忙放空大脑，强自在脸上摆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
“你说得对，无论如何，有些事情，还需要我自己做出改变。”
“虽然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但眼下，还是先阻止我爷爷吧……他不该，也绝不能成为我挣脱樊笼的祭品。”
云霄从泥地里拉起有些脏了的白玉巨弓，看向了身畔的古塔。
“我刚才也没有骗你……我的爷爷对我的情况很熟悉，控制岚龙所处的高度，正好就在我的射程之外。”
她情绪低落地说道。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古塔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你只要尽全力射击就行了，务必达到你的极限射程……我会吊在你射出的箭矢上，等到抵达位置后，直接挂到那头蠢龙的身上。”
古塔将自己释放出的暴食气，顷刻间凝结成了一道肉眼难辨的坚韧气丝，放到了云霄的面前。
这是他在【傀儡线·惊】这项能力的基础上，自己研究学会的特殊技巧，能够通过压缩暴食气，制造出这种能够受他操控，并且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的强韧丝线。
之前他从岚龙身底下逃脱时，就是用的类似的方式。
云霄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说实话，这么大胆的作战计划，她以前从来没遇到过，不过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个……真的不再考虑下吗?”
云霄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岚龙所处的高度，以及那团愈发壮大的龙卷暴风。
那种高度，一旦失手，掉地上基本就成肉泥了吧？
“呵，不用担心，这方面，我有经验。”
古塔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他倒不是吹嘘，事实上，此前在德德沙漠遭遇鏖魔的时候，自己就曾经体验过一次从天而降的，无座位式跳楼机体验。
那次虽然摔了个半死，骨头断了十几根，但是到底不是没死嘛~
现在自己强了这么多，没道理出事吧？
也就一百多米而已……
古塔一边起身，一边疯狂在心里打安慰剂。
这种高度，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如果能因此拯救这个据点的话，这点风险该冒就冒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前后经历了许多事情，也结识了不少的伙伴，古塔对猎人这个群体还是有着相当的荣誉感和使命感的。
“开始吧。”
朝着云霄点了点头，古塔开始将自身的强化气丝，一圈又一圈地缠上了对方手里拿着的粗大金属箭上。
既然要追求最远的射程，云霄自然是选择了实体的巨箭，而不是自己真气塑造的产物。
“古塔，真的很谢谢你，无论是你帮着拯救村子，还是骂醒我……”
云霄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古塔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
“快点啊姐姐，你还嫌我们时间不够少是嘛……”
有些不开心地抿了抿嘴，下一刻，云霄搭弓射箭，全身真气全力爆发，朝着岚龙就是一箭射出。
即便早有准备，古塔依旧在一瞬间，明白了一件此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那就是——原来空气也是有碰撞体积的。
“疼~疼~疼！痛死啦！”
伴随着巨箭升空，一条远远吊在后面的黑色“斑点”，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惊恐叫声。
“我后悔了，放我下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