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景,在幻日血帝的记忆里有不少,里面也许没几个世俗所谓的好人,但他们对幻日血帝的忠诚,却是不容置疑。
“那个……那个……”陈七星一时却不知道怎么说,他现在明白了幻日血帝当日借黑蛟之魄进入他体内的事,那就是尸灵子所说的吞魄之术,吞魄之术,术如其名,就是吞掉别人的魄,占据别人的魂,最终控制别人的身体,借体重生,只不过幻日血帝运气不太好,碰上陈七星这天下至凶的孤绝之魄,没能借黑蛟魄吞下陈七星的魄,反给陈七星吞了,所以尸灵子说陈七星是幻日血帝借吞魄之术重生的,陈七星却不能认,他还真不是幻日血帝重生的,真要说起来,他还是幻日血帝的仇人,而以尸灵子的狂热,他若说出真相,只怕尸灵子也会找他拼命,不过就算说出真相,尸灵子也未必就会信。
“你先起来吧,不必叩头了。”说不清楚,那就干脆不说,陈七星想到了一点,反正他是以幻魄之术换了身形面貌的,先过了这一关再说,事后一转身把面貌换过来,反正尸灵子也没处找他去。
“是。”尸灵子复又叩了个头,爬将起来,却又想起一事,扭头对两具人猿魄道:“阿大阿二,天幸帝君重生了,天大之喜,你们快快给帝君叩头。”
人猿虽死,里面是魄,煅炼久了,能听懂尸灵子的话,依言跪下叩头,尸灵子抱拳,一脸恭敬的道:“帝君,这是小人练成的两具死卫,乃是以人猿为载体。”
陈七星大是奇怪:“你灵尸派不都是以人练魄吗?你怎么用人猿来练了?”
“禀帝君,人体比较脆弱,男子成孕又是逆天而行,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百难成一,小人于无意中想到人猿与人有类同之处,而人猿的身体远比人类强健,因此试了一下,失败数次之后,竟就给小人练成了,这两个猿魄死卫身体远较一般武士强健,力气也要大得多,一身长毛,重斧也难以砍伤,而一掌拍下,大水牛也要拍死,若论威力,小人不敢自谦,只怕还要强于师祖替帝君练的九大死卫。”
“你这想法新颍,果然了得。”
尸灵子脸上露出喜悦不禁的神情:“得帝君夸奖,小人三生有幸,请帝君给小人一年时间,小人可再练七具猿魄,重组死卫,另请帝君赐血,使死卫认主。”
灵尸派替幻日血帝练出的活死人魄,只认一个主人,陈七星这时如果滴两滴血到这两具猿魄嘴里,尸灵子再将魄转过来,这两具猿魄从此便只认得陈七星,或者说,猿魄只认得他的魄,也只听他的魄的操控指挥,这事陈七星是知道的,幻日血帝的记忆里有。
可陈七星并不是幻日血帝,而且他也不想成为幻日血帝,道:“哦,这事不急,对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小人惭愧。”尸灵子一脸羞愧之色:“都是逆徒弄的,逆徒无涯子,本是小人娘家侄儿,小人看他孤苦无依,带在身边,后来看他也还聪明,就收了他做徒弟,我灵尸派规矩,历代只传一人,且传人必为阉人,天阉最好,若非天阉,入门之前,师父也要给他去势,方可收入门墙……”
听到这里,陈七星大是奇怪,这种门户秘密,幻日血帝的记忆中没有,或许有,不过幻日血帝的魄是给陈七星的魄吃掉的,残缺了一大部份,记忆不全,或许是残缺了也不一定,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灵尸门练的是活死人魄,有违天和,若有家人子女,恐遭报应,所以干脆自阉,不要子女。”
原来是这样,陈七星一时有些尴尬,只怕触动了尸灵子的忌讳,尸灵子却仿似全然不以为意,接着道:“但我那逆徒却苦苦相求,说家中就他一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让小人允许他流下传人,然后再去势,小人一时心软,答应了他,但也没传他最重要的练魄之术,想着他去势后再传,结果他学了一些基本的魄术后,在外面胡作非为,心性大变,小人得知后,下决心给他去势,他见拗不过,装做答应,却趁小人不注意灌醉了小人,以铁球镣铐将小人锁在了这洞里,若帝君不来,小人只怕就要老死在此,小人生死无所谓,帝君复生而不能替帝君练成死卫,则小人罪莫大焉。”
“想不到那无涯子原来还是他娘家侄儿,到是下得了手,无涯子给女子种鬼胎来练活死人魄,果然是没学得到家。”陈七星心下思忖,道:“你修成了几个魄?”
“小人因在练活死人魄之事上耗神大多,所以只修成了三个魄。”
“你有三个魄,这铁镣怎么铐得你住?铁链看上去也不粗啊?”
“帝君有所不知。”尸灵子摇头:“这铁链乃玄铁所铸,是小人从天降之陨石中提练出来,千斤才得一斤,极为坚硬,小人区区修为,可弄它不断。”
“哦?”陈七星好奇心大起:“你把铁链摆在铁球上,我来试试看。”
“多谢帝君。”尸灵子先叩了个头,这才把铁链在铁球上摆好,双手相助绷直。
陈七星神意微动,幻日血斧射出,一斧猛然劈下,“铮”的一声脆响,火星飞溅,却是铁链劈得跟铁球相撞,冒出火星,但铁链夷然不动。
陈七星也知道一斧是砍不断的,别说人刑斩,就是天刑斩,一斧只怕也砍不断,除非是幻日血电。
“绷直了。”陈七星一声厉喝,幻日血斧接连砍下,连劈十余斧,铁球与铁链交接处居然渐渐红了起来,仿佛是给炭炉烧红的,而铁球更凹下去一大块。
再劈数斧,陈七星猛然一声大喝,全部魄力尽数凝于斧上,一斧闪电劈下,“铮”的一声,铁链断为两截。
“成了。”尸灵子一声欢呼,跳将起来,铁链抽出,虽仍然铐在脚上,至少不必要再吊着一个大铁球,一时只觉全身轻松,跳了两下,拜倒在地:“多谢帝君助小人脱困。”忽地里号淘大哭:“千年颠沛流离,幻日血斧居然已只能施展人刑斩,帝君受苦了,小人未能及早在帝君身边服侍,万死啊。”
他这话听得陈七星目瞪口呆,看着他以头抢地,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下感动:“幻日血帝的魔力,确实了得。”忙伸手虚扶,道:“这个没事,再修回来就是了,你也不知道我那个……那个,总之你不必自责,快快起来吧。”
“是。”尸灵子爬起来,看着陈七星,满是沟壑的脸上,又是泪,又是灰,可每一条沟里,似乎都盛满了喜悦。
陈七星即惊异,又有些害怕,幻日血帝的魔力实在过于可怕,如果是绝灵子也算了,可尸灵子已是绝灵子的第十三代传人,千年之后了,对幻日血帝仍是这般痴狂,真正不可思议,不过灵尸派这一门本来也十分疯狂,练的是活死人魄,入门先还要去势,非是特别偏执之人,也进不了灵尸门。
陈七星受不了他那眼光,道:“你脚上的镣烤,暂时就没法子打开了,再要劈开,会烧伤你脚。”
“不敢再劳烦帝君。”尸灵子将一个脑袋乱摇:“只要脱去铁球,小人自能解决,离了山洞,随便找个锁匠配把钥匙就能打开,帝君大事要紧,帝君,还有一些死忠之士,一直隐伏暗中,静待帝君复生,不知帝君可有召集他们侍候?”
“还有死忠之士传有后人吗?”除了尸灵子,居然还有其他人隐伏着等着幻日血帝重生,陈七星一时间大是惊异,对幻日血帝的魔力更加惊叹。
“小。”尸灵子点头:“小人知道的就有几个,不知道的肯定还有。”他说了几个名字,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入陈七星耳中,他忍不住叫了起来:“血影,你是说血影杀手?”
“是啊。”尸灵子点头。
陈七星心中一动,记起一个名字:“血影莫非是血鹰的传人。”
“是。”
“那血影杀手其实也是十三个人?”
“肯定是啊。”尸灵子一脸理所当然的情形。
“血影竟然是十三血鹰的传人,怪不得如此诡密。”陈七星暗吸一口凉气。
十三血鹰,是当年幻日血帝身边的秘密杀手,练有鹰魄之技,各有座鹰,借鹰飞行,一日千里,猎杀目标时,亦借鹰而下,一击必杀,便如苍鹰扑兔,当年幻日血帝身边,最恐怖的,不是九大死卫,而是十三血鹰,一旦给十三血鹰钉上,你就要时时刻刻注意头顶,稍不留神,也许就已血鹰临头,那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感觉,能让神经最强悍的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