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陈七星身子坐在**,心却象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转动。
还好,百无一计中,他想到了向幻日血帝求取经验。
在幻日血帝的记忆中搜索,他看到了无数的事例,惊涛骇浪,惊心动魄,惊天动地,与幻日血帝所遇到的事件相比,他这个杀一个把两个人的小事例,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在幻日血帝的记忆里看到了两句极其可怕的诗:凡夫颈磨英雄剑,白骨堆彻帝王宫。
陈七星当然也知道,他是心结过重,江湖中人,哪个手上不染鲜血,谁又能保证所杀的人一定是无辜的,邱新禾看上去算是老实人,红巾会一役还挑死挑伤数百呢,杀了就杀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可陈七星从来也没把自己当成江湖人啊,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小老百姓,信奉着小老百姓谨小奉安的原则,杀人,那是天大的罪过,可幻日血帝的想法里,居然说用什么凡夫的颈脖子来磨剑,太可怕了,这完全颠覆了他从小到大信奉的准则。
幻日血帝的这个想法,他无法接受,不过幻日血帝处理事情的态度,却让他眼光一亮。
无论碰到什么事,幻日血帝都有一个原则:镇静。他有一句话:每逢大事有静气。无论什么事,即便天塌了,心也不要乱。
“镇静,每逢大事有静气,是的,镇静,不要去想。”陈七星在心里轻轻念叼,眼观鼻,鼻观心,神意慢慢注入下庭魂宫,看到一个小人,与他一样盘膝而坐,正是他的本身,魂宫光满,上入中庭斗宫,又见一小人,男身女像,那是他的阴身母像,面带微笑,与娘平日里笑着时的神情一模一样,他心神微微的凝着,便如躺在娘的怀中,什么也不去想,心神终于渐渐宁定下来。
幻日血帝分析事情,有一个方法,称为阴阳减半法,让陈七星大为叹服,也学着阴阳减半。
“万事万物都有阴阳两面,这件事也一样,两个可能,阴面,傻丫头有可能是包师姐或巧儿中的一个,阳面,也有可能不是,世间知道幻日血斧的人还是很多的,她也可能就是完全不相干的人,是与不是,阴阳各半,所以可以把担心减去一半。”
“即便是包师姐或巧儿,她不是迷失了心神吗?阴面,吃了醒神龟血就有可能醒过来,阳面,也有可能不止是痰迷心神,而是脑袋受了伤,彻底呆傻了,这是完全有可能的,那么高的鹰愁涧上掉下去,能活着已是奇迹,还一点伤没受,只是受了惊吓,怎么可能。也是阴阳各半,又可减去一半。”
“即便就是痰迷,吃醒神龟血就能醒,但我现在先知道了,阴面,一醒来就可以说出一切,阳面,我先知道了,就可以阻止,虽然有乔慧拦在中间,但我还是有机会,再减去一半。”
这么细细一分析,阴阳减半,一减两减三减,本来看似天大的事,减到后来,好象也就只是个烧饼大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幻日血帝,纵横天下,开国称帝,果然了不起。”陈七星心神大定,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句,虽然幻日血帝很多想法做法他都无法接受,但却不能不佩服,这是真正的大人物,大人物的想法做法,本就不是他这种小老百姓能够完全理解接受的。
即然只是个烧饼,那就慢慢啃咯。
“不管怎么样,先要弄清楚,傻丫头到底是不是包师姐或巧儿中的一个,怎么才能弄清楚呢,问这些丫环肯定不行,溜出去找也不行,惟有明天,乔慧让我给她治病,才有可能见到她,但如果确实是包师姐,她本来迷失了心神,一见我,突然又醒了呢,那就麻烦,所以这里面的关键是,我要见到她,最好又不让她见到我,这可怎么办?乔慧在边上,又不能用幻魄之术变形?”
略想一想,有了主意:“对了,我可以说是白天进沉泽中了无名肿毒,弄点毒药把脸弄肿大了,人头变成猪头,谁也认不出来,乔慧那里也好解释,毒性晚上发作,这很正常的,她绝不会怀疑。”
眼前终于见到了光明,陈七星一时间大是兴奋,不过想一想又有些不对。
“乔小姐即然去拜会了包师伯,包师伯腿伤只要略好一点,一定就会来回拜乔小姐,以包师伯为人之精明,这样的机会是绝对不会错过的,说不定明天就会来,万一给包师伯见到了傻丫头呢,当然也有很大可能见不到,乔小姐不可能让一个不明来历的傻丫头见包师伯的,怕就怕万一,而且就算傻丫头没醒,可我见过啊,到时对起质来,说我见到了包师姐她们,居然没认出来,那怎么可能,里面肯定有鬼,必然会引起怀疑,这样不行,是了,有办法了,我把眼睛也弄红肿,不但让傻丫头认不出我,只说我眼睛也不能视物,这样认不出人也就有理由了,至于包师伯来,还是阴阳减半,有可能来,也有可能不来,来了可能见得到,也有可能见不到,那个暂时可以放到一边,不必先自惊惶,乱了阵脚。”
前后想一想,脸弄浮肿,傻丫头认他不出,眼弄红肿,他不认得人也有理由,公开见一见傻丫头,把真实身份弄清楚,然后再来想对策,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也绝不会有什么纰漏。
“就是这样。”前后想了三遍,陈七星下定了决心。
对郎中来说,要把眼脸弄浮肿类似于中毒的样子,很容易,陈七星药箱中就有现成的药,吞一点涂一点,再运功一逼,毒性散开,不但是头脸,整个人都浮肿了起来,又红又肿,还起了斑,看上去颇为恐怖,眼睛上又格外加了点儿药,这下好,两个眼睛肿得象两个熟透了几乎要开始烂起来的大桃子,眼皮儿肿得,睁都睁不开了,先前只想装做不能看东西,这会儿几乎真个不能看东西了。
没办法,他心虚,药用得有点儿重,不过真不能看东西可也不行,他得认人啊,傻丫头到底是谁,不认清楚可不行,还好有魄力,魄光凝于眼皮,略略消了点儿肿,勉强能睁开细细的一条缝,行了,有条缝能透光就行,乔慧那丫头聪明,鬼精鬼精的,睁太大了可能会给她瞧出破绽。
将近天明时,陈七星就呻吟了起来,守夜的丫环睡得迷迷糊糊的,到还记得职责,房外问了一句,陈七星只说没事,不出声了,那丫环又睡了个回笼觉,陈七星并不是真要她起来,只要给她留个印象就行,到时她们会作证,天没亮就听到了陈七星的呻吟声的。
天亮,陈七星再次呻吟起来,几个丫环进来,看了陈七星的样子,一个脑袋肿得有平日两个那么大,还起了一团一团的红斑,顿时就尖叫起来,自有人去回禀乔慧,乔慧到不象关莹莹一样有赖床的毛病,天没亮就起来练了半天功了,听说陈七星生了重病,当即赶过来,一见陈七星的样子,也吓了一大跳,道:“陈兄,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又发脾气:“昨夜值夜的都有谁,如此不经心,拖下去重重责打。”
几个丫环顿时跪倒一片,却是即不敢辨嘴也不敢求饶,陈七星忙道:“不干她们的事,是我在沉泽中不小心中了毒,这个没事的,我自己配了药,静养两天就好了。”
“到忘了陈兄自己就是郎中了。”乔慧抚胸:“也是怪我,急忙忙的就请了陈兄来,若不是这么急赶,陈兄在家里服了药,好好休息一天,毒性就不会发作。”
“一样的一样的,这是毒,不是病,就是有药也会发作,毒不发出来是不会好的。”
“哦,这个我是不懂,那就请陈兄好好休息。”又对丫头作色道:“小陈郎中即然替你们求情,那就先记着,小心服侍,再不经心,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丫头自然点头不迭,又齐谢陈七星,陈七星道:“乔小姐,请你把那个得了迷神症的病人带来,我给她看一看。”
“这怎么可以。”乔慧忙就摇头:“陈兄自己都不舒服,哪里还能累着你,你安心休息,暂时一切都不要管,真要是毒性有什么变故,叫我怎么有脸再见你师伯师父。”
她人情世故老到,句句话贴着人心,不过陈七星却不要她这么体贴,道:“我这个是毒不是病,不碍事的,如果因为一点小小的毒误了乔小姐的事,不但包师伯,就是师父回去也要相责的。”
“你师父师伯那里我去说。”乔慧还是摇头。
陈七星这下急了,道:“多谢乔小姐关心,可我心里急啊,我这是毒,心里急,毒火反而散发不出,把病人带来,我看过了,心里不挂着事,毒反而散得快。”
他这么说有理,乔慧略一沉呤,去陈七星脸上一扫,却想到一事,道:“陈兄的眼睛肿得这么厉害,看不了病吧,还是不急,先好好休息,至少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