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只是拉瓦锡城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混混，我的母亲是一家酒馆里的舞娘，父亲在我出生之后便跑得无影无踪。你们也知道，拉瓦锡城的社会风气不算很好，母亲每天为了工作早出晚归，无人照看的我是跟城里的坏小子们从小玩到懂事的。”

泰特斯放下手中的酒，酒精和魔药的共同作用让他的神色显得很平静。

吉薇娅安静地听着泰特斯的讲述。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即使沦落到逃出王宫也还是作为复国军的领袖，泰特斯从混混一路成为拉瓦锡城的黑帮头目的故事对她来说十分新奇。

“我的母亲很少管教我，只要我不去做那些会送命的危险游戏，她就不会训斥我。作为舞娘，她的正式工作收入很少，偶尔得到了有钱客人的青睐，才会一夜不归之后带回来一笔外快。

“多亏了我的母亲，我才能每天吃上饱饭，最后长成了一个强壮的小伙子。我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城中的帮派——羊眼帮，在那里成为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喽啰。那个时候羊眼帮的老板就已经是尤金了。

“我的工作很简单，帮羊眼帮保卫他们的魔药工厂不被其他两个帮派的人找茬或者偷袭，在有人喊的时候出去帮忙打打架，或者跟着小头头充充排场。每周都有一笔或多或少的钱作为工资装进我的腰包，我拿着这些钱买吃的，买喝的，和兄弟们出去快活，不需要母亲再从自己微薄的收入中挤出我的餐费了。

“我曾以为这就是完美的生活，虽然没有积蓄，但日子过得还算宽裕，有哥们儿陪伴左右，还跟几个酒馆里的侍女关系良好。想喝酒的时候有酒喝，想吃肉的时候有肉吃，没钱了就蹭蹭兄弟的。无忧无虑，这样的人生简直不要太美！”

泰特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大口灌下杯中的酒水，捂着嘴巴尽量小声地打出一个长长的嗝，微微地摇着头。

“但是，就在我的平静生活过得好好的，尽情享受生活的时候，变故就这么发生了。有一天我正在跟朋友一起吃着烤肉喝着酒，兴致正高的时候，突然我邻居的一个小子找到了我，让我回家去看看。我对他打扰了我的酒局很不满，但想到母亲可能有事找我，也便跟着他回去了。

“路上，他一直支支吾吾地不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等到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才看到躺在**，脑袋上缠着被血浸透的纱布，已经在弥留之际的母亲。

“一问邻居才知道，我的母亲在跳舞的时候因为身段曼妙，所以被在小酒馆乱逛的尤金看上了。尤金要求我母亲陪他一晚。我母亲干惯了这行，又知道尤金是我的老板，自然没有拒绝，但是就在她刚刚跟着尤金回到家里面，脱下衣服坐在**的功夫，一个人过来报告，说尤金养的狗跟别的狗打架死了。

“尤金这个人并不喜欢动物，但那条狗是尤金花了大把钱从西帝国买来的名贵品种，这个守财奴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怒气无处发泄，他便抄起自己的手杖——那根实心的合金手杖，在我母亲的头上来了一下，让她滚出去。

“我母亲头破血流，用衣服裹着伤口往家走，一开始还能自己慢慢地走，但很快就摔倒在地。还是有以前的熟客认出了倒在街上的她……把她送到家里……”

说到这里，泰特斯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吉薇娅公主，在贵客面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又灌了一口酒。

“然后我母亲就去世了，在咽气之前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看着我，静静地死去，我喊着她，她却再也没法回应我了。

“最后，我在处理后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几百个帝国币，有兑换的崭新大面值帝国币，还有脏兮兮的小面值帝国币。布包里面还用一个纸条特意写了‘给泰特斯结婚用’。母亲在自己死前一直想着我，哪怕自己收入很低也依旧在存钱打算给我，可我却只顾自己快活，口袋里一个子儿也存不下。

“我气疯了，我发誓要亲手杀了尤金那个混账东西，埋葬了母亲的当天，我退出了羊眼帮，并且加入了黑帽帮。曾经陪我一起花天酒地的兄弟在我叛出帮派之后，带着羊眼帮的人来报复，作为向导烧毁了我的家，但我那时已经将所有财产和母亲留给我的东西转移走了。

“几天之内，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失去了曾经以为情比金坚的兄弟，还为了不连累我喜欢的姑娘而断绝了与她的联系。我几乎失去了一切。

“但我没有倒下，被仇恨驱使着的我，在黑帽帮拼命地往上爬。不懂头目怎么当，就偷偷学;不懂关系怎么搞，就努力摸索;不懂钱怎么赚，就绞尽脑汁去想。我只想要权力，想要力量，想要站在和尤金一样的高度，然后亲手将他杀掉。

“我坚信，造成这痛苦的全部原因，就是因为我太弱，弱到无法保护自己所爱的人，才被尤金这种败类剥夺了幸福生活的权利。

泰特斯叙述着自己加入黑帽帮之后的事情，斗殴，暗杀，收买，威胁……他将自己做过的事情，经历过的争斗平静地叙述出来。虽然他的语气如同吟游诗人在吹牛时一样轻松，但谁都知道，从底层一步步爬到黑帮的上层究竟需要经历多少危险。

“我后来成为了黑帽帮的高层，也算是一个大的头目了，但当时黑帽帮的老大是个心思缜密而手段狠辣的人，如果我想坐到他的位子上，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想了很多办法，尽量在安全的范围内试探，试探的结果都表明，我没办法取代老大。只要我不能掌握帮派的最高权力，我就无法集结起足够的力量，向尤金和羊眼帮展开复仇。

“我那个时候真的很着急，甚至一度想孤注一掷，但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位改变了我一生的人。

“那个晚上，他坐在我身边，与我共饮了一杯烈酒，用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嗓音告诉我，我所有苦难的根源，并不是我的力量不够，我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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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临时有事，因此两更，一会儿还有一更，但明日有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