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斯冷漠地瞥托马伦一眼，然后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冷淡，如果是个普通人，现在可能会被他的手势搞到崩溃，然而，托马伦却并非普通人。

他突然想通了什么，放弃一切挣扎，坐在地上，看着阿比斯的下一步行动——反正，他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欺凌之主的力量终于降临了，而且，这次不再是之前那种无声无息的降临，而是带着偌大的声势，出现在竞技场的上空。

一个巨大的虚影，随着雄壮的鼓声与乐队奏响的战歌浮现出来，宛如山岳般沉重的压迫力立刻影响了阿比斯与托马伦的呼吸。单是看着那只由牙齿构成的巨兽，就能感受到祂身上那纯粹的力量，这力量在海·特维尔已经能让绝大多数人顶礼膜拜，而现在，在阿比斯模拟出来的精神世界中，这份力量更是带着令人心悸的危险和霸道。

这个精神世界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的迹象，只是被阿比斯事先布置好的某种机制维持着，不断自动修复，保持着安全而已。

四周的观众似乎受到感染，那些看不见的观战者在欺凌之主亮相的一刻便开始山呼起来，一浪盖过一浪的欢呼声冲击着场内二人的耳膜，带着这些人的狂热震撼着他们的内脏。

“来了。”阿比斯毫不意外地抬起头来，盯着天空之上的巨怪之影，“欺凌之主来收租的时候果然很有排面。”

而托马伦看到这个虚影，则是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不得不感到敬畏和惶恐，却又难以压抑自己对这个怪物的愤怒和厌恶。欺凌之主给了他力量，给了他一段不平凡的人生，让他在很多年里一直是铁百合中的佼佼者，受到团员们的敬畏，可在这辉煌之后，等待他的就是永世为奴的代价。

他明白了，这世上哪有免费的东西，那些让人以为白给的东西，其实只是没把价格写在明面上而已。

“托马伦，你输了，按照我之前警告过你的，我将要收回我给你的，以及你自己用我的力量收集来的所有。”欺凌之主的声音依然是那么震耳欲聋，撼天动地，然而这话听在托马伦的心里，却宛如严冬的寒风一般。

欺凌之主从来都没有把凡人当成自己人看过，托马伦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现在祂全都要收回去，完全不出手相救，明明那个击败了托马伦的敌人，阿比斯就站在对面。

“我不需要弱者为我服务了。你凭借我的力量平步青云，甚至拥有比阿比斯高一个级别的能力，都没能取得胜利，因此你已经失去了成为我的奴仆的资格。来吧，你的灵魂和力量都会被我抽走……”

“欺凌之主！”阿比斯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

托马伦马上看向他，现在阿比斯是他能去抓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阿比斯刚刚答应过，会亲自摧毁他的灵魂，不交给欺凌之主！

“呵呵……阿比斯，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我看了这个竞技场的记忆，你的力量明明要比他差一截，却依然可以用提前布置的方式消除你们两人之间的差距。这种以小博大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欺凌之主这个时候也终于开始对阿比斯说道。

“所以，您把自己的力量打包好，然后送给我，是非常合适的，因为我是您钟意的强者。”阿比斯张开双臂。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不要脸，但又似乎没什么问题，欺凌之主马上笑起来:“呵呵呵……你的自信也一直让我非常欣赏，但问题是，我数次尝试将力量给你，明明是你自己拒绝的。”

“不，你所谓的给予，根本不是给予，你只是租借，而且还有利息。”阿比斯摇摇头，断言道，“我就不能不付出代价吗？”

“你有这个想法我能理解，但是你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还真是有趣。”欺凌之主被阿比斯想要“白嫖”的想法逗乐了，“可问题是，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好处，而且是很大的好处。”阿比斯开始在竞技场上踱起步，对欺凌之主说道，“如果我有了你的力量，那么我就可以用它来增强自己。我要打败创世神，而你也有此意吧？你完不成的目标，交给我来完成，这不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区区一个凡人，却想要跨越两个位格，去打败创世神？”欺凌之主的自信却也丝毫不弱于阿比斯，“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不能完成这个目标？”

“因为你现在依然处于创世神的控制下，你的每一步都走在他的预期中。”阿比斯伸手指着天上的欺凌之主虚影，“创世神为什么放任你们这些邪神破坏世界？不就是因为祂不在乎你们破坏世界并获得力量？你的每一步都走在祂为你铺好的道路上，而我，正因为我是一个凡人，入不了创世神的眼，才有机会——哪怕是一点点，脱离祂的控制！”

欺凌之主沉默了，祂难以否认阿比斯的话，甚至觉得阿比斯说得对。

但祂也不是个蠢蛋，当然不可能因为阿比斯的几句嘴炮就拱手让出自己的力量。

“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要收走托马伦的力量，我无法信任你，我宁愿自己培养一个凡人，一个比你还要强的凡人……”

托马伦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对面的阿比斯依然没有动，这是不打算保他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竟然像个病急乱投医的病人一样，期盼一个敌人的保护——对啊，阿比斯再强也是个凡人，怎么可能从欺凌之主的手下将他抢走？如果他是阿比斯，他恐怕会选择相同的路……

“啊，看来蕾贝卡已经理解我写在纸上的那句话了。”

阿比斯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欺凌之主已经开始从托马伦的身上将他的力量和灵魂抽出，冷不丁听到阿比斯这样的话，也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嗯，没什么，欺凌之主先生，您送过来收租子的这个分身恐怕回不去了。”阿比斯依然面无表情，但他说的话却让欺凌之主感受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危机感，“实际上，我这次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料理掉托马伦先生，您也在我的名单之中哦。”

——————————————

PS:补觉更迟了，肥肠爆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