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斯并没有审讯那个被他冒充了身份的人。他今天还有好几个设施要渗透，很忙，所以不打算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能早一点开始布局，也就能让更多的奴隶免于受到亡灵议会的伤害和残杀。

而相应地，阿比斯在来之前是问过那些从设施里面来的奴隶的。那些曾经在这里当奴隶的人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面允许他们进入的地方都了如指掌，连一些奴隶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他们也都知晓一二。这样一来，阿比斯就在赫尔海姆高效而轻松地得到了这些设施的地图。

进入设施之后，阿比斯先是为了避免亡灵议会的人的猜疑，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沿途也见到了不少亡灵议会的工作人员，其中也自然包括一些名为“牧羊人”但实际上跟狱卒没什么两样的看守者。他镇定地跟所有人打招呼，即使他一个也不认识。

这个亡灵议会的设施里面的卫生状况还是很好的，亡灵议会的法师们虽然没什么人性，但是对于卫生还是很在意，时不时地能看到一些一些戴着枷锁的奴隶在里面走来走去，用手中的扫把和抹布把各个地方擦得干干净净。

据被他救下来的那些前奴隶所说，这些戴着枷锁负责清理卫生的奴隶都是学习成绩不够优秀的，这个是用来惩罚他们的劳役，在清理完卫生之后，他们还必须回去继续接受死灵术士们的教育。

在亡灵议会残酷的培养计划中，只有每个阶位中成绩优异，出类拔萃的那些才很少会受到惩罚和虐待，而那些相对平庸或者不够天才的，则是经常受到死灵法师们的苛责——哪怕这里每一个奴隶的魔法水平跟大陆上的法师相比都进步很快，但死灵术士们并不在乎这个，他们只在乎排名。

“奥格兰先生。”一个带着枷锁的少女拎着一条拖把，走进了阿比斯所在的办公室，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要清扫一下您的办公室，请问可以吗？”

阿比斯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女，对她说道：“可以，进来吧，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上。”

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略一犹豫，便轻轻地一咬牙，认命地回头带上了门，然后用拖把开始尽可能小声地清扫起办公室的光滑石质地板来。

阿比斯从座位上站起，朝着她走过去。少女见到阿比斯朝着自己走过来，身体一阵颤抖，手中的拖把也停了下来。

“我有件事要你去做。”阿比斯当然不打算对她做什么，而是对她说道，“先告诉我，你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吗？”

少女被阿比斯突然的问题吓了一跳，她连忙摇头：“不想！我不想离开这里！”

“不是把你卖掉，而是让你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用在这里喝让你骨头疼的那种魔药，也不需要再每天担心自己的性命，更不需要每天拼命地去学习魔法来避免自己被淘汰掉。”阿比斯继续说道，“换句话说，让你以后可以每天快乐地生活，可以自己决定自己要做什么，这样的生活，你想要吗？”

“我不想……”少女的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哭腔。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当他们老师的老头今天究竟发什么疯，也不想承认自己真的憧憬过这样的生活。

“嘿，看看我，我不是奥格兰。”阿比斯这个时候对着少女笑了一下。

只是看到了阿比斯简单的一笑，少女的眼睛就立刻睁大了。

在自己那个见过很多面，掌管着这里的生杀大权的老头子脸上挂着的笑容，不是她以前偶然间见到的猥琐笑容，而是一种只可能在年轻人脸上出现的，纯净无瑕而活泼的笑。还有那双眼睛——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绿松石一样的青绿色，那不是那个老头浑浊的灰色眼睛。

他不是奥格兰！这是少女的直觉作出的第一个判断。

“我不是亡灵议会的人，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今天是来救你们的，小姑娘。”阿比斯说道，“我要把你们全都救出去，但是在这之前，我要你帮我一件事。”

“我不知道……我不会……”少女被突然之间的情况冲昏了头脑，语无伦次地说着，拼命地摇着头。

她在无数个因为学习负担过重，而被禁止睡觉的晚上幻想过，说不定有一天，会有一个英雄冲进这个关押着他们的牢狱之中，把他们所有人都救出去，让她不用再每天生活在痛苦和恐惧之中。可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这个从小就受到奴隶教育的少女反而不知所措了。

阿比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然后对她说道：“别怕，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今天你的清扫任务结束了，我一会儿会让你回到宿舍区。我要你告诉你的所有同伴，你们今天的午饭里面会多出一个这样的东西。”

说着，阿比斯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颗杏仁大小的，扁扁的椭圆形魔法水晶。这个魔法水晶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那都是魔法回路。这个小小的魔法水晶看上去可以实现很多厉害的功能。

“我要你们在午饭的时候把这个东西吞下去，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声张。”阿比斯说道，“这是一个特殊的装置，在启动的时候，你们的魔法力量会被增幅很多倍，而且会增强你们的防御力，让你们刀枪不入，并且免疫绝大多数魔法。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自己逃出去了。”

“诶？”少女有些迷糊，她不太相信这个小装置有这么大的效果。

“把它吞下去，这个是给你的。”阿比斯微笑着把这个小装置放在少女的嘴里。

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东西吞了下去。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紧接着，阿比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一刀就捅在了少女的肚子上。

少女下意识地想要尖叫，但被阿比斯及时地捂住了嘴巴。

阿比斯这个时候才把刀递给少女，让她自己看看。

少女发觉自己安然无恙，低头一看，自己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破。而手中的那把刀，拿起来沉甸甸的，刀身摸上去就是钢铁无疑。

这把如假包换的利刃，尖端现在已经彻底弯曲了，仿佛刚刚是刺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