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路希的要求，海默原先高涨的情绪猛然一窒：
“……要、要收回吗？”
“这是自然。”
路希不容拒绝地点了点头：
“那个计划若是实行成功，对人类阵营的影响绝对要远远大于你现在散播的‘爱丽丝’，出于这种考虑，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每天看着尤希娅在教会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咱的心里也是很痛的啊！没了圣女小姐的看管，房顶被某只屑掀了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尽快解决当前的瘟疫是必须的！能用魔族干部的身份和平忽悠解决自然是最好，若是他执意不从……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玛玛伊和猫猫小姐隐藏的方向，路希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
……希望这只魔王军阿宅不要那么固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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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明白了。”
僵立挣扎许久之后，海默微微垂下头，低声说道：
“我即刻就会收回爱丽丝在城内所有的分身，但在那之前……报告路希大人，我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答案！”
“？”
有些惊愕地看着面前似乎非常紧张的鸟嘴面具，路希皱了皱眉头：
“你想问什么？如果是知道的事情，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谢谢路希大人！”
深深地对路希举了一躬，海默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路希大人看上去对这座城市非常熟悉的样子，我想知道，城内的人对‘爱丽丝’是怎么看的？”
问我大家对爱丽丝的看法？
没想到面前的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路希愣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
“人类的公会认为这是一种非常棘手的瘟疫。正如你所说，哪怕是最顶尖的圣职者都无法彻底解明爱丽丝的魔力特性与结构。借用人类那边的主教的话，能操控这样的瘟疫，你作为一名瘟疫术士绝对是天才的水准——”
“——抱歉，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自登场以来第一次地，身为魔族的海默打断了路希的话。
他紧紧咬住了嘴唇，哪怕隔着一层严密的鸟嘴面具，路希都能从他的颤抖中看出那并不平静的情绪：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吗？就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想要接触爱丽丝，不将其作为瘟疫看待、而是作为一种新奇的新生事物去接触的？”
谁会因为好奇而去故意染病啊？
没好意思将心声如此直白地说出口，路希犹豫了一下，只是摇了摇头：
“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
“……”
有些无力地跌坐在身后的岩石上，海默沉默地盯着地上的小石块，过了许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多谢您，我现在就将爱丽丝的分身全部召回。”
随着话音的落下，海默手中的粉红色试剂瓶突然亮起一阵莹莹的光彩。紧接着，零零散散的光点从莱因城各处飞起，缓缓汇聚到这处隐蔽的山洞中。
——等下！弄出这么大动静，山洞不就暴露了么！
似乎察觉到了路希的想法，海默开口答道：“请安心，您能看到光点的原因是因为您目睹了我施法的全过程，否则非我族的生命是看不到这些爱丽丝的分身的。”
“这样就好。”
闻言，路希刚刚悬起的心又安然放下。他看向朝着洞口不断飞来的小光点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后怕。
不愧是让海默如此重视的瘟疫，此时光点的数量远远超过公会昨天的统计。很容易就能明白，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名未被发现的感染者。而若是让如此庞大数量的感染者继续四处走动的话——
不得不说，能把瘟疫像回力镖一样丢出去还能收回来的异世界实在是太便利了。
眼见飘飘悠悠的光点完全归位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路希侧目看向地上散发着低落气场的海默，忍不住开口问道：
“刚刚听了我的回答之后，你好像很失落的样子。怎么，能制作出如此棘手的瘟疫，你难道还不满足吗？”
“……不，根本不是那边的问题啊。”
沉默了许久之后，海默才微微地抬起了头，与路希一起看着眼前漫天的光点：
“我并不是因为爱丽丝的能力不足而感到不满，而是因为人类……不，所有人对爱丽丝的态度。”
“……你是指将其当作瘟疫？”
再一次想起面前的鸟嘴面具其实是个会把细菌叫成老婆的细菌控，路希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避之不及，这种感觉的确很不好受。
“爱丽丝被创造出来，其实是为了【被爱】而诞生的。”
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试剂瓶，海默被镜片隔离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回忆：
“年幼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将细菌视为疫病而厌恶，甚至连被称为【瘟疫术士】的我们一族也仅仅将其作为工具利用。他们告诉我‘细菌是不会思考的存在’‘丢弃弱的、只要强的就可以了’——可是，明明我的爱丽丝是那么可爱、那么美丽！我在那时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改变这种观念——与她一起。”
“为了培养她，我日夜将她带在身边。没有使用魔力，只是单纯地陪着她说话，给她讲有意思的故事，偶尔向她倾诉一下自己的烦恼——尽管被身边的族人视为笨蛋，我还是相信着，相信爱丽丝终有一日会回应我的感情……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说到这里，海默的声音微微上扬，即使时隔多年，回想起当时场景的他也会感到一阵阵兴奋：
“在没有使用任何药剂、魔力的催化下，只是每天陪伴着我的爱丽丝自行发生了蜕变！她开始自己合成一种极为特殊的魔力——这也是之后被我称为【天使之爱】的幻境能力。我在那时就证明了爱丽丝是有思想的存在，她与我们本质相同，只是因为种族原因无法被众人认知而已！”
细、细菌居然真的回应了这家伙的呼唤？
虽然没有说话，但当路希看向海默手中的试剂瓶时，他的眼中仍然闪过一丝惊异。
这是什么剧本？异世界版的《人菌情未了》？
“……可是，当我带着蜕变的爱丽丝去找他们时，他们却说‘瘟疫自己是有可能变异的’‘你小子的运气还真好’。”
说到这里，海默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我的努力没有带来他们的一丝改变。”
“我本以为自己的努力只能到此为止，直到，我与爱丽丝来到这边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