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盛夏亦或是严冬,清晨的风一如既往的和煦,如若母亲温柔的抚顺。
临行前一天,可儿将各种各样能够用到的生活用品类似牙刷毛巾被套之类的细软打包完毕。
包括雨伞,帐篷这类不一定能够用到的物品也被考虑周到的可儿准备在内。
临行之日,可儿手贴前裙摆,前来目送姬白上路,如同一位体贴温柔的幼~妻。
“多谢了,没有你的帮忙,说不定出发的时间还得搁置一番。”全副武装的姬白拣起搁在地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向着眼前那道娇小的身影点了点头。
冰冷的十字铁盔让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没事的~姬白先生尽管去吧,可儿会好好看家整理房间等你回来的。”可儿很是乖巧的摇了摇尾巴。
没有人知道两人此时此刻的心思。
连可儿的名字都不愿意叫了么……
满脸挂着乖巧笑容的可儿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对此没有丝毫察觉的姬白暗自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了一丝欣慰。
她终于开始从被迫害的自闭阴影中走出,愿意笑着面对这个世界,怀着乐观的心去接受外人,从而开始习惯没有自己的生活了吧?
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大概就能够放开手,让她自由的翱翔,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想到这里,铁盔下的姬白划过一丝微笑。
也不知道多年后的今天,她是否还能记得自己这个她生命中的过客呢?
欣慰的同时,也有一丝怅然。
有一种养了长久岁月的孩子终于不再需要自己,能够独当一面放飞自我的感慨。
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人生呢。
看着可儿脸上洋溢的微笑,姬白感觉自己也受到治愈了一般。
蓦然间,他回想起了自己身为骑士的初衷。
有的人本没有梦想,被别人梦想的光辉照亮,感动,从而愿意去守护别人的梦想。
对于骑士,名誉重要么?荣耀重要么?金钱权欲重要么?
姬白说不清楚,他只记得第一次让自己拥有拿起剑的勇气的,是自己的妹妹。
而后则是那一张张迎着自己的笑脸。
内心纯洁无垢的小女孩送上的那只沾着些许淤泥的简陋花环,若不出所料仍保留在自己曾经的卧室书架上一一一一虽然已经腐烂了。
女孩淳朴无暇的笑就宛若绽放在昨天。
阿谀奉承的贵族为讨好自己奉上的纯金珠宝,自己却不记得被扔在哪个旮瘩角落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姬白对于骑士的定义很宽容。
他从不会以前辈的身份去谴责为功名利禄奔波的骑士。
只要遵循骑士准则,不做出格的事。
和煦的的暖阳映射在可儿樱色光泽的毛发尚,宛若天使般的微笑让姬白微微怔神。
恍惚之间,感觉回到了从前。
若条件允许,姬白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守护骑士,但,你的生活不应该局限于我。
“我走了。”姬白本想伸出手,就像往常那样摸一摸可儿的脑袋,顺一顺她的毛发,然而占据主导的理智却阻止了他。
本身就是为了让可儿适应没有自己的生活,这么做不就本末倒置了么。
“……若是放下一些矜持,姬白先生是不是就可以带着我一起了么?”可儿埋头小声嘀咕着什么。
“还有事么。”姬白问道。
可儿有些颓然的摇了摇头,抬起脸时,便是一张无懈可击的治愈微笑。
“没有啦,姬白先生一路顺风,可以的话,尽量早些回来,可儿在家等着你……”
“嗯。”见可儿豁达与乐观已不似几个月前时的绝望,姬白终于放下了心来。
目送着那道终不回顾的身影,可儿脸上的笑意瞬间逝去。
“若可儿也学会任性些,是不是就不会被你遗忘了呢?”
一一一一一一一
猩红血域,塞缇丝公国直辖的巴伦城。
春之将至,严寒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凝霜如同结晶一般贴合于城堡高嵩的城墙上。
寒风烈烈,街上的行人也是两两三三。
哪怕是对于疾病百分百抗性的血族也不愿意正面触严冬的霉头。
家中的壁炉于一片寒风中宛若是一块强有力的吸铁石。
宏伟的领主城堡内。
“小姐,您要的周边详细地图找来了。”贴身女仆小苑捻着裙摆走入了门缝大开的大厅内。
“嗯,辛苦了。”坐在壁炉旁,闭目眼神的琥珀长发少女睁开眸子,淡雅一笑,接过小苑护在裙摆中的羊皮纸,摊在桌面上仔细的端详着。
“小姐,您让我拿周边的地图干什么呀?干什么?”小苑好奇的凑到了琥珀发少女身旁。
“嘻嘻,小苑呀~让你拿地图来,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名为米菈的少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唉唉?难道小姐要……可是,咱们没有女皇的旨意,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僭越…”
看到米菈那意味深长的微笑,小苑下意识的止住了话语。
毕竟,血族直系皇室是血族的支柱这一点在血族的观念中根深蒂固。
“僭越?呵呵,女皇不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异议提出不是么?况且……”米菈话锋一转,若玛瑙般绚烂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
“公国内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归于我的管辖内,哪怕是女皇也无法多做干涉…”不知为何,小苑突然感觉此刻嘴角浅笑的小姐就如同一只吐着蛇信的毒蛇,致命而危险。
见心生了些许畏惧的小苑,米菈轻笑了一声,将视线重新移到地图上。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她的动机,其实很简单。
她啊,发现亚猫族可真是个有趣的种族。
越是接触就越发的喜欢,于是呢,目光放在了那座名为“诺兰”的亚猫族故土上。
第二纪元之时,强盛一时的古血族曾是皇室直系的一言堂。
古血族皇室霸道的神脉之力力雅群臣,万人之上,无人敢生出分权的意图。
近代血族皇室对于血族的意义仍旧非凡,威严却大打折扣。
贵族大多带有少量的皇室血脉,虽皆尊重敬仰皇室直系,却逐渐滋生出分走皇室直系的兵权与话语权,令皇室彻底沦为吉祥物的念头。
这在血族朝堂之上已是不争的事实,最终甚至明目张胆的划分为了两个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