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陷在迷糊的黑团当中,只能大致看清其的轮廓。
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形状,好像随时都会从床铺上坐起来。
木偶的手是不是跟刚才的位置不一样了?
高登拍了拍脸颊。
自己怎么跟魔障了似的,胡思乱想些什么,一个没有被魔力赋予行动力的木偶是不可能移动的,这个木偶做得就是再逼真也只是木偶,没有生命的物体不可能自己动起来,这是常识。
高登重新吟唱照明术,给木偶翻了个身。
木偶的后背没有涂鸦之类的东西,位于后脑勺位置似乎用刻刀铭了几个字,高登凑上前,想看清楚那几个字。
纱莉。
像是一个人名。
还给这个木偶起了名,做出这种事的人是有妄想症么。
高登将木偶放回床边,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一一一自己正被好几道视线观察着。
借着门缝观察外边的走廊,黑暗中空****的一片。
高登松了口气,走出了第二间屋子。
本想着随便再搜索一下便离开,路过房门敞开的第三房间。
“轰隆轰隆!”窗外划过的惊雷映白了房间内无数双眼睛,包括那道站在窗边的黑影。
“谁在那?!”高登瞬间感觉浑身挤起了鸡皮疙瘩,拔剑冲进房间内,借着照明术的光亮,他看清了那道身影的模样。
涂鸦脸,制作粗劣的人偶身,一座与第二房间同款的木偶摆放在第三房间的窗台边,鲜艳油漆勾勒的眼睛仿佛正直挺挺的看着高登。
“又是这种恶劣的玩笑。”高登凝视木偶片刻,深呼了口气,缓缓收起星火剑。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赶紧离开这里,自己的呼喊声估计已经被那道潜伏于别墅中的黑影听得真切了,他很快就会来找自己。
回身看了眼正对着自己背脊的木偶,高登有些疑惑。
闪电照明的那一瞬间,这只木偶好像是背对着自己的……
大概是自己太过慌张看错了吧。
“当!”注意力集中于木偶上,剑尖不经意刮到了墙皮,擦掉了表面的白漆,些许黑灰暴露。
“这是……”高登微蹙眉头,他好似是想到了什么,用剑刮磨墙面,一点点白漆掉落,因表面碳化而变得黑灰的墙体展露无疑。
被烧焦的痕迹,还很严重,难怪给二楼刷白漆,原来是为了遮掩这个……
回想起姬白之前提供的讯息,以及这栋公寓完好无损的模样。
高登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几十年前的火灾中,这座公寓大楼并没有幸免于难,同样遭到了烈火的焚化,这应该是后来装修过的,而一楼的明显是没有经过改动的原装墙体,证明一楼没有遭到大面积焚烧。
想必三楼同样涂有白漆。
之所以禁止踏足二楼跟三楼,其中的原因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
高登回首。
立在窗台边的木偶仍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照明光球将它的影子拉得老长,隐隐有些扭动。
苍白的闪电点亮了屋内的一切,一个恐怖的想法一闪而过,让他四肢冰凉,头皮发麻。
几十年前的夜晚,这栋公寓的二楼三楼遭受严重的大火,这栋房子的住户们无一幸免,死后每当午夜降临便会重新回到生前的家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高登查看木偶的背后,果然不出所料的一一一一这只木偶的后脑勺位置同样写有一个人名。
难道这些木偶都是活的?那道黑影则是残留此地的冤魂厉鬼?
不,没有窥视真相之前不能随便乱下定论,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捣鬼。
潜伏在这座公寓中,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走出第三间房屋,回到二楼楼梯拐角处。
是现在回去,还是继续探究?
目光转向漆黑不见五指的三楼,仿佛连光线都会被吞噬。
这栋房子很可疑,摆放在走廊两侧的怪异雕塑很可能与祖神教有关。
冥冥之中,高登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
当高等阶种降临而至,残半之塔支离破碎。
那只似蛇似牛的怪物所缠绕盘踞的铁塔,是不是有些类似梭罗城的残半之塔??
没错,他无意间透露予姬白的信息却是有所隐瞒。
这句类似某种祷词的语句确实出于某个遗迹,有关遗迹的介绍他刻意一笔带过,让人下意识产生“这个信息并不重要”这种想法。
而这些祷词的意义到底为何,或许只有高登自己知道了。
也许,罪主与那尊雕塑确实存在一些联系,至于为什么这栋房子会摆上这些造型奇特的雕塑,或许只有上了三楼,获悉当年火灾的详情才能了解到了。
高登握紧手中的剑,义无反顾的走上了三楼。
阴冷的风,宛若是巨大生物的喘息呼吸,来到三楼这种感觉在不断加深,积攒的躁动与不安像是要满溢而出。
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呼喊“危险”,督促自己离开这里,心中渴求的欲望却使自己迈出了第一步。
微弱的脚步声在三楼响起。
与二楼差不多一样的构造,阴冷的气息愈加浓郁,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爪扼住他的脖颈。
姿态各异的木偶占据整条走廊,看上去诡谲无比。
擒贼先擒王,高登暂时的不打算管这些诡异的木偶,将那道藏在三楼的黑影揪出来,一切都会结束。
绕过神态诡异的木偶们,高登走进了走廊内第一间房间。
同样是布置十分简陋的房间,不同的是整个房间只摆着一张床跟一只大衣柜,至于窗台边的木偶,高登已经下意识忽略掉了。
空旷的房间,除了那只大衣柜以外没有任何可以用于躲藏的地方。
衣柜里是空的,孤零零的挂着几只衣架。
不知为何,高登走进这间房间之后有一种违和感,好似有哪里出错了。
涂鸦呢?充斥二楼每个房间的涂鸦,怎么三楼没有了?
只有地板画有与二楼相似的五官涂鸦,四面墙体干干净净的白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涂料。
等一下,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只有地板上有涂鸦,而二楼的天花板上也是有涂鸦的,也就是说这块地板两面都有涂鸦,密集的,各种怪异五官的涂鸦。
回想起之前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高登发现自己突然抓住了什么细节。
手指在地板上的涂鸦处摸索,终于,手指陷进了一个孔洞之中。
“果然是这样。”
高登将手从孔洞中伸了回来。
白漆是为了掩饰碳化的砖瓦,那么这些涂鸦很有可能也是在掩饰着什么。
果然,小孔洞掺杂在密集的五官涂鸦中,完美的掩饰孔洞的存在,而且……
透过孔洞,二楼第一间房间的情况尽收眼底。
高登的心咯噔了一下。
之前处在二楼的那种被窥视感……有人在三楼透过孔洞观察自己很久了!
所以那道黑影才会去检查二楼的第一间屋子。
想到这里,高登胆子就是再大也不经升起了几丝寒意,背脊有些发凉。
可是他没有想通为什么,那道黑影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却没有进一步搜查第二间屋子?难道它对此有什么顾及?还是说神志度偏低,只能按部就班的寻找搜查?
比起后者,高登更相信前者。
回到走廊口,三楼走廊尽头不出所料的摆放着造型稀奇古怪的雕塑,不一样的便是长蟒怪物盘踞的铁塔消失了,牛头蟒身的怪物仿佛解除了束缚般展开了架势,双翼两爪大开大合。
整个屋子给高登一种强烈追求对称的感觉。
无论是屋子左右分割,还是房间隔间分割,都是完美的对称线。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回望,走廊上姿态各异的木偶尽数消失,空余宽敞的走廊吹来阵阵阴风,令人背脊发凉的突兀。
是有人把它们搬走了,还是……
高登冲进第一间房间,顿时一愣。
之前站在床边的木偶已消失了踪影,就跟走道上的木偶们一样。
为什么突然之间都消失了呢?该不会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高登将视线专向屋子内唯一能够躲藏的大衣柜。
他缓缓拉动把手,拽开了一边木门。
似乎因为长期受潮的关系,衣柜的门轴生锈,拉开有些稍微有些吃力。
除了那几只悬挂的衣架,没有其他的发现,虽然这里的确能藏得下一个人。
将衣柜的另一边门拉开,走入其中的高登这样想到。
突然之间一个机灵,有人在朝自己的脖颈吹凉气!
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高登连忙转身。
淡色月光之下,黑影直挺挺站在自己的身后,未等他做出反应,将他往衣柜里一推,立即合上衣柜门。
“靠!什么鬼东西??”被关进衣柜里的高登情急之下忍不住爆了粗口。
衣柜合上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狭隘的活动范围,外边未知的黑影,被黑暗充斥的慌张让高登失去了冷静。
他有一种自己被关进了一口棺材的感觉。
“混蛋,别让我抓到你!”高登明显能感觉到柜子外面的黑影没有离去,而是用什么东西卡在柜子把手之间,把自己锁在柜子里了。
狭隘的空间,无法用剑将卡在外边的东西挑开,高登不断捶打衣柜换来的只是柜外的平静。
他逐渐冷静下来了,拿出施法材料,搜寻脑海中相关知识,用以应对此刻情形的法术。
既然不能物理开门,那就用魔法。
【佚名?次级火球术】
“轰轰!”两块门板冒着青烟倒飞了出去,连带着堵在衣柜门口的黑影,一同摔在了地板上。
“咳咳…该死的。”施法距离过近,受到波及的高登很是狼狈,衣服残破不堪,浑身都散发着烧焦的味道,活像一个从火灾现场逃脱的乞丐。
这可恶的家伙,一定不能放过他!
恐惧到极致之时将转换为彻底的疯狂,高登对着黑影怒目而视,而看到了火光的黑影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发疯似的窜出房门跑上走廊。
“哪里走??”高登大喝着冲出了房门,正欲去追黑影,却被房门前伫立的一道道黑影拦住了去路。
“这是……”高登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疯狂与怒火被诡异的场面浇了一把冷水,开始冷却。
木偶齐刷刷的站在门外,占满了楼道口,照明光球散发出的光晕为这一张张粗劣涂鸦的脸增添了一丝诡异。
聚集了二楼
“只是一堆木偶而已,为什么……”
一双双暗红燃料画成的眼睛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直勾勾的盯着闯入这里的外来者。
刚往走廊后方撤离了两步,高登汗毛竖起,蓦的回头,那道黑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照明光芒打在了那张不满皱褶的凹陷脸上,下垂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脸部肌肉松弛,身上的破旧大衣散发着浓烈的焦糊味,苍白的肤色不像是一个人活着的人。
它两眼流出了血泪,很是瘆人。
与之前梦中的老者很是相似。
难道真的是鬼魂么?!
高登二话不说,挥舞手中的长剑,激**而起的火花好似击杀伤了黑影老者的臂膀。
“砰砰砰……”不和谐的声音不绝于耳。
木偶们的脑袋像是落在鼓上的豆子般,砸落地面滚来滚去,紧接着是手臂。
胳膊与脑袋洒落满地。
高登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绑住了,无法动弹。
“欢迎你,加入我们。”空灵的声音不带有丝毫情愫回**而起。
木皮壳子覆盖了他的皮肤,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被木皮覆盖凝固,很快,喉咙便喊不出声音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和煦的阳光透过露珠直射大地。
床铺上裹成一团的东西动了动。
穿戴好盔甲的姬白默默瞥了眼床铺上的大包子,松了口气。
总算是老实下来了,抖了一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
一旁打地铺的姬白都怀疑这木架老化的床能不能撑过这一夜。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晚上睡着之后还隐隐听到脚步声与呼喊声,简直太奇怪了,就像这个屋子还有其他人一样。
叫上高登就赶紧离开,去南城区找旅馆好过这座老楼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