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姬丰的做法似乎念及旧情,亦或是避免家族背负上不堪的丑闻,也许他还有其他打算,不过他心里到底存着怎样的想法,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从姬白的角度看,他表现的游刃有余。
受伤而痛苦扭曲的母亲,手持染血尖刀的哥哥,绘成了姬月童年时期的阴影。
母亲,除哥哥之外自己最为亲近的亲人,太多无法与哥哥分享的私事自己都有寻求过母亲,她的怀抱就像是一处温暖的避风港,这个为了家庭和睦做出各种牺牲与努力的温柔女人对自己的哥哥与自己宽和仁慈,就像一轮柔和的太阳,说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也不会过。
染血的尖刀,母亲严重的伤势,摆在眼前的事实在迫使抗拒的姬月相信。
从柜子暗门中被搜出的证物,换作平常姬月会极力否认保持怀疑态度,可是......
摆在眼前的事实与默不作声毫不反驳的哥哥让她逐渐感到绝望。
虽然性子木讷不解风情,但她的哥哥一直是个坚持不懈正大光明,从不姑息下三滥的人,表面上不说话,暗地里却木讷呆愣的做出各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努力,为了做出合自己口味的菜肴,他每天都会往胃袋里灌上好几瓶芥末,因此来刺激自己迟钝的味觉。
方法愚笨,但自己喜欢的就是这个‘笨拙’的哥哥,为了挚爱之人义无反顾,沉默寡言却心澄如镜。
所以.......为什么你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为什么不反驳一下呢?反驳这些都是假的,跟母亲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对吗?或者说只是你一时激动而铸成了大错,为什么你就不能解释一下呢?站在那一动不动是什么意思??.........难道,你默认了他们的说法么??
姬月的大脑一片空白,空洞的目光逐渐变得失去温度。
“是这样么?”她走上前,冷漠的发问道。
“.........”他看了在仆人搀扶之下退出房间的母亲,没有说话。
“我问你,是这样么?”
“.......是的。”沉吟片刻之后,他说出了让姬月足以疯狂的言论。
自己的哥哥对自己绝对不会说谎,也就是说.......
脑海中激起了千层浪花,姬月却不动声色,微微低头,指向了那扇金丝镶嵌的大门。“你走。”
那道身影似乎愣了一下,脚底像是生根了一样。
“伤害母亲的家伙,我不会饶恕......你走吧。”姬月抬起了那张没有丝毫感情成分的面颊,像是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愣着干什么?以为我会挽留你么?”
“一个外人而已,真以为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哥哥了么?别自作多情了,你不过是个家奴罢了。”姬月冷眼扫过仍沉默不语的姬白,自顾自走出了房门。
仿佛一瞬间,两人之间千丝万缕的线被横刀斩断。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次又一次的‘意外’让人类们开始怀疑屏障的可靠性,继边城之后遭殃的是最不应该遭殃的辉煌骑士团总部所在地。
顿时间整个人类联邦人心惶惶,屏障与骑士团所能给予的安全感被一削再削,生怕下一次变故将会降临在他们头上。
作为本次事件的解释,辉煌骑士团副团长恩佐及一众门徒骑士假冒骑士王并勾结恶魔种破坏边城的罪名公之于众,让人们感慨物是人非的同时又唏嘘不已。
叹息没了骑士王的辉煌骑士团已经变味不复当年。
另一方面,群众们的呼声日益渐高,望能严惩叛徒,解散辉煌骑士团。
对于手无寸铁的人民群众来说,这群利欲熏心的骑士存在便让他们寝食难安。
民以食为天,他们并不关心事端是怎么开场的,又是因何结束,在这个抛硬币判生死的艰难时刻,生理需求高于一切需求。
而作为此事核心关键的姬某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关注。
覆灭了自己一手缔造的骑士团,这对他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结局。
成败皆于同一人之手,某些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做个了断。
圣殿协会高层不明白的起因经过结果在姬白看来很简单,只是一个恶魔种小孩报答人类老骑士恩情的故事而已,没有那么复杂。
有的恶魔种比人类更像人类,有的人类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恶魔种’。
心中对于恶魔种的偏见在不断改观,或许这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
他轻抚着【破妄】的剑身,仿佛上一刻仍沾染着高阶种的鲜血,自己杀掉了一只人类无法企及的高阶种,恍若梦境般的不真实感。
那件事之后,神秘的女装大佬高登酱不告而别,似乎有什么急事,而他则与琳一同回到了月骑士结界中,回归日复一日的平淡。
例行公事的任务反馈之后,回到了那个还可以称得上是家的地方。
家里那只小猫咪看上去很是开心,嗯,大概是因为交到新朋友了的关系吧,她终于能从恐惧的阴影中走出,重新绽放微笑了。
自己的放养政策达到预期效果,姬白或多或少感到了些成就感。
虽然未成年,可儿也算是女人吧?这样看来自己是不是也开始稍微懂一些女人心了。
不经意间,脑海中闪过一位黑发少女的身影。
久违的坦诚相见,终究还是不欢而散,自己离开的这几年,她看上去没变,又像是变了许多。
“林拓,【银色王座】又破了个洞。”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断幺九。”正在跟几位老师聚在一起搓麻将的林拓头也不回的答道。
“.......”铁盔歪了歪,看着在铁匠铺里支着张小木桌悠闲搓麻将的林拓,姬白陷入了沉思。
一来二去,林拓似乎对自己把剑弄坏习以为常了。
他也不说话,大约等了半晌。
“拿我看看,又是哪里出问题了。”送走几位好麻友之后,收拾完麻将桌的林拓悠闲的坐在自制的小木凳子上。
“嗯,问题不大。”瞥了【银色王座】几眼,林拓还给了姬白。“没事的话就走吧。”
“.......你不是说问题不大么?”姬白沉吟片刻,琢磨着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问题了,还是听觉神经出问题了。
“没错啊,问题不大。”林拓漫不经心的将瓷杯中的茶续满。“问题不大,根本不需要慌,因为慌也没用,我也修不好。”
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觉得你行。”
“我觉得不行。”林拓不假思索的矢口否认。“也不是我谦虚,我一个养家糊口混饭吃的小铁匠何德何能修复这种兵器?”
“这把剑不就是你给我的么?而且你身经百战见得多,还有传闻说你去过所有的恶魔种国家,拜访过很多铸剑上独有造诣的大师,一定有办法。”姬白很肯定林拓的能力。
“虚名而已,只是在铸剑方面做了一些不足挂齿的微小贡献。”
“不能帮帮忙么?”
“帮不上帮不上,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林拓品了口热场,淡淡的说道。
“.........”姬白不说话了但也没有离开,就这么捧着剑,视线不离开林拓半分,像个学徒似的。
“........你够了!我上厕所你都要盯着,家里养了只发育爆好易推(喵)倒猫耳娘都不看,看一男人上厕所?你该不会是性取向方面有什么障碍吧??滚啊,我真的修不好那把剑了,你就是继续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打开茅房门便看到那条小尾巴似的姬白捧着卷厕纸,林拓再也忍不了,彻底爆发了。
“明明上次碎片都能重组。”姬白明显不相信林拓的说法。
对一个骑士来说,剑就是自己的战友自己的伙伴,虽然他并没有偏执到把剑当成爱人,跟剑说话的那种程度。
“上次跟这次能一样么??我......哎哎,你到底又去砍什么东西去了?能把【银色王座】弄出个缺口,这也是一种才能啊。”叹息着,林拓将目光转向了始终悬挂在姬白腰间的那把破烂黑剑。
“这破烂还不扔掉么?带在身上也不嫌麻烦.......”林拓突然愣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品种似的,目光再也移不开那把漆黑的破烂长剑。
“你.....这把剑能借我看看么?”
“你不是说这把剑是破烂么?看不看无所谓吧。”姬白挑了挑眉,话是这么说,还是将【破妄】递给了林拓。
能碰骑士剑的人,除了他所赏识的人,便是铸剑师,因为只有他们懂得爱惜剑。
“......是错觉么?”手抚过长剑的轮廓,林拓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怎么了?这把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没.....大概是我这两天有些精神过敏。”林拓摇了摇头。“就说嘛,一把连柴刀都不如的破烂怎么可能诞生器灵之类的........”
话还未说完,姬白就见到拿着【破妄】的林拓往他自己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我靠,什么鬼??”林拓满脸莫名其妙,像是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似的,接着又往自己的脑袋上来了一下,好在【破妄】钝化严重,能造成的伤害跟烧火棍没啥区别,被敲了两下林拓也仅仅是两眼冒金星而已。
一旁围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姬白只见到林拓像是失心魔障了似的,自言自语就拿着剑自己打自己,往自个脸上不留情的糊。
是个狼人。
“我靠!这剑它,它打我??”林拓两眼懵圈的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听听,这是人话么?
“我知道是剑敲的你,可你为什么要用剑敲自己?”姬白沉默片刻,设想着眼前这人是不是铸剑铸疯了。
“不是我敲得啊,是这把剑在打我啊啊,是这把剑干的你明白吗,它在打我!”感受到眼前姬白那看神经病的眼神,林拓极力解释道。
得,又疯了一个。
“铸剑闲暇记得休息,劳逸结合,疲劳工作容易出现幻觉。”姬白迟疑片刻,认真道。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是这把剑它在打我啊!不是我主观的,根据我的经验,这把剑肯定是觉醒了器灵!我的天........你明白吗?觉醒剑灵对某些神兵利器来说可都不是水到渠成的事,这其中还有主人方面的影响因素,一把破烂能觉醒器灵,你能想象吗?我怀疑这把剑肯定是中邪了,你还是赶紧把它扔掉保平安........”
还未等他说完,林拓便举起【破妄】一下又一下的敲着他自己的脑袋,啧啧......都敲出几个大包了,真狠。
不过说到器灵,姬白沉默了。
他突然想到了别墅中出现的那个黑发小萝莉........那个难道不是自己的幻觉么?
从林拓手中夺过【破妄】,仍能感受到其上发出的震动,像是真的具备了某种灵性。
“.......听得到我说话么?”姬白试探性对它说道。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算了,这些事情还有待考究,就算【破妄】真的诞生了器灵,姬白也不打算靠它来战斗。
“你赶紧带着那把破剑走人!以后没事别来找我,有事更别来找我!”林拓看姬白像是在看丧门星似的。
“那,【白银王座】怎么办?”
“我修不好,别来找我!”
“那,我把这剑寄放你这两天总行吧。”姬白甩了甩手中的【破妄】
“靠!算你狠......我修,我修还不行么??赶紧把那小祖宗带走!”接过【银色王座】,林拓咬牙切齿的将姬白轰出了店门。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带着【破妄】出来遛弯的姬白百无聊赖的走在大街上,平淡无奇的空气拂面吹过,和煦的阳光透过屋檐的缝隙洒下大地。
“姬白先生,谢谢你能陪我出来买菜~”可儿挎着一只合身的小篮子,抖了抖耳朵,轻轻靠在姬白的右肩,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小事。”姬白不经意瞥过一旁的人群,他们正对着张贴的一张告示指指点点。
“炎矛家族的嫡系小姐居然要订婚了啊......日子过得还真快。”
“居然订婚了??”
“可不是嘛,订婚舞会就在下个星期举行.....啧啧,也不知道是哪个好运的青年才俊得到了青睐。”
可儿突然感觉姬白停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