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疯言疯语(1 / 1)

血姬与骑士 漢唐歸來 2033 字 2023-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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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您不认识我了么。”透过盔缝的视线静静与那双布满红丝的双目对视。

沉默之间,充斥着歇斯底里疯狂的双目仿佛平静了少许。

“回,回来了,回来了……?!哦哦,哦哦这样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哦哦哦………”感觉脱离束缚,养母心有余悸似的跳开,像是在驱避洪水猛兽般躲在沙发后边,心生畏惧的偷瞄着姬白。

威胁性降低大抵是好的。

“这么多年,您就住在这种地方么?”姬白环顾昏黑的四周,微微蹙眉,琢磨着一直处于黑暗中对视力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打算将窗帘拉开。

然而女人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急忙跳出来阻拦他的去路。

“不能!不能!怪物,恶鬼会发现我的!不能不能不行不行……”

“好的我知道了,不会拉开窗帘的,母亲你赶紧起来吧。”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拉开窗帘,不能不能不能……”养母两目呆滞,抱住姬白的腿嘴角念念有词,就是说什么也不肯将手撒开。

“好好好,不拉窗帘不拉窗帘,赶紧起来吧,地上凉。”姬白放弃了这个会刺激到养母的行为,他拍着养母骨瘦如柴的背脊,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逐渐抚平了她躁动的情绪。

再三得到姬白的肯定之后,养母将信将疑,试着放开姬白,在确认姬白确实对窗边的窗帘不感兴趣之后,仿佛才松了口气。

害怕见到光是精神疾病的一种分支现象,成因大概是受到了关于这方面的刺激。

姬白不是心理学疾病医生,无根据的分析病情叫做瞎猜,人类联邦心理学识方面比自己有经验的老医生多了去了,他们都对养母的病情都无能为力,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他随意的拍了拍落满灰尘的沙发,打算坐下来试着跟养母交流几句,谈谈近况与曾经。

“母亲,这些年你过得不是很好呢……还记得小月么,她是你的女儿,她的婚礼近期就要举行了,我很抱歉你现在的样子无法到场送出祝福……”

“月?月牙?月牙糖?好,好好好,月牙糖好吃好吃!”养母面容从呆滞到想通了似的兴奋,面色赤红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姬月,她是您的亲生骨肉,您可以把我给忘了,难道连她都回忆不起来了么?”姬白突然感觉自己很傻,抱着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试图与一个精神病患正常交流,难道自己的精神方面也出现问题了?

“啊啊??哦哦,哦哦哦……你叫做姬月,姬月,哦哦哦,哦哦哦……”养母先是微怔,随即颔首点头,两目圆睁,直勾勾的盯着姬白。

姬白被养母的反应给弄的哭笑不得。

看这情况,她大概将关于家人们的回忆遗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也对,都已经精神失常了,怎么可能还记得曾经的点点滴滴。

“哦哦哦哦!?我,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啊!”养母突如其来一蹦三尺高的反应吓得猝不及防的姬白一怔。

“您想起来了?您想起来了什么?”姬白心中一动,站起身来。

“我想起来了!客人,客人!”养母激动的将目光转向姬白。

“客人远道而来哪有不招待的道理??诶哈哈哈哈哈!我这就去上茶,请稍等片刻。”养母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迈着疯疯癫癫的张狂步伐一跃进了内间,将被泼了一盆冷水重新陷入冷静的姬白留在原处。

带门的动静夹带着风,随意扔在小木桌上的几张白纸被吹得七零八落,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地上。

姬白自然是被引起了注意力,看着隔间被紧紧关上的大门,他迟疑了片刻后,站起身来将散落地面的纸张捡起,瞬间便被上边看似无意义的涂鸦勾起了注意。

只是几张由单调简陋线条勾勒成的画作,却让姬白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粗略线条勾勒出的一个个火柴人绘制成的场面却意外的传神,仅仅是简单的几笔勾画就将一副场面描绘的栩栩如生。

似是在一间大礼堂内,长有恶魔犄角的红色小人们将一个黑色小人团团围住,像是在对他进行指责。

黑色小人身旁,一位红色小人屈身不起,仿佛受到了重创般,脑袋上长有的犄角证明它跟一旁围堵的红色小人是一伙的。

红色小人们长着犄角,他们环臂挺立,伸手指向黑色小人,粗略勾勒的画作却将其中蕴含的意思完美表达。

一种恶鬼之中,黑色小人孤立无援无助弱小,与一众不依不饶的恶魔形成的对比很是鲜明。

另一位显得矮小的黑色小人在一旁静静观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墨汁误染,还是故意为止,它的颜色有些偏红,就像是正被颜色逐步染红。

被围堵在中间的黑色小人似乎无法辩解,一根深红色的刺卡入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保持沉默……

姬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欣赏着这副别有用意的画作。

形似小学生涂鸦的画风却能将其中的含义表达得淋漓尽致,真是神奇。

还是说正是因为自己对这段回忆感触颇深,才会有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么?

相对于第一幅画作,第二幅所描绘的东西很少,给人一种一目了然的感觉。

白纸上画有十三个小人,颜色不同,有四个是红色的,长有犄角的恶魔,其余的是黑色的。

姬白这才注意到画卷友边角写有的数字“1”。

而之后的三张画卷边角依次写有“2”“3”与“4”的字样。

居然还分顺序的么?这让姬白感到有些意外。

第二幅的内容跟第一幅差不多一样让人简洁明了。

依旧是十三个小人,红色小人的数量没有变,黑色小人的数量也没有变,唯一的变化便是黑色小人与红色小人一样,脑袋上多出了恶魔的犄角,身后长出了恶魔的尾巴。

如果不是这一幅画边角标有的数字是二,姬白说不定会将这幅画跟第一幅弄混。

第三幅画所用的笔墨明显要比前两幅画多了不少,所表达出的东西也很混杂。

一个小不点黑色小人不知所措的站在中央,一面是潜伏暗处的红色恶魔,一面是可怕的黑色恶魔。

黑色恶魔在身后那道巨大金色身影的指示下肆意妄为,潜伏于暗处的红色恶魔似乎正等待着什么机会。

最为无助的莫过于被夹在中央进退两难的黑色小人,它茫然无措弱小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两边都是择人而噬的恶鬼,它已是进退两难,同时,她身上的红色正在加深。

值得一提的是,整张画的边角晾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盔甲黑人,然而距离黑色小人太远,双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最后一幅画作,一处祭坛之上,黑色小人孤零零的站在上边,她似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全身几乎被红色染遍,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长有犄角的红色小人。

与前几幅画不同,红色小人有了十分抽象的面目表情,它在邪笑着,像是在逼迫祭坛上的黑色小人做什么一样。

不仅是它,周围的红色小人都是一副得逞的邪笑,外围还站着一圈又一圈的黑色小人。

姬白仿佛能看到这近在咫尺栩栩如生的画面。

黑色小人在进退两难之下选择了妥协,一步又一步走上了祭坛,双目无神的它放弃了最后的顽抗。

身上仅存下的一点黑被焚烧殆尽,它将变成那群红色恶鬼的模样,在穿着奇异的祭祀嘈杂的念叨声中,逐渐迷失自我。

而远在天边的同类黑色盔甲小人早已躺在了地上。

月光照落,映射的黑色小人身影,地上出现了一道高大的红影……

“茶来了茶来了!!”身后突兀的尖叫声切断了姬白的思绪。

只见之前声称前去端茶并带上房门的养母迈着一颠一倒的步伐,癫狂似的走来,眼珠子像是蚊香似的转悠个不停。

瓷杯中的水在颠婆中洒了大半。

“茶水来啦来啦……啊啊啊啊!?……不识好歹不识好歹不识好歹的东西!”养母看到了客厅的景象,顾不得手中的茶水,双手紧抱脑袋,圆鼓鼓睁着的两目像是要爆裂出来了似的。

姬白自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怔了一下,待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癫狂发疯的身影已经冲到他的跟前,将他手中的画作一把夺过,狂乱的撕扯。

“不知好歹不知好歹不知好歹……怎么能乱翻人家的东西!死小孩,可恨的死小孩子!”养母一边发狂一边咒骂着。

看着与从前温柔和蔼的模样大相径庭的疯癫,姬白心中不由得升起悲凉心疼与物是人非的感触。

“不识好歹可恶可恶……!”看着气势汹汹将手中画作撕成碎屑的养母,姬白保持了沉默。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犯事之后,被母亲温柔斥责的回忆。

该说这种被母亲骂的感觉,久违了么?

“怎么,怎么能翻箱倒柜的,在别人的家里,一点礼貌都没有!!”母亲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斥责。

“……母亲,茶水没了。”

“啊,哦哦哦,是哈是哈,茶水掉了,掉了……”母亲一愣,看着空空如也的两手,默默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往回走。

“没事,没事……我再去准备,去准备……”突然之间,母亲转过头来,昏花的老眼闪过一抹凌厉。

“你,你在这待着别动!不准去别的房间,明白吗??”

“……”

“倒茶,倒茶,客人来了的话就不能怠慢了……”神神叨叨念叨的养母重新走进隔间内。

沉默片刻之后,一片碎纸屑中,姬白转头看向那道面向自己的房间,想也不想便冲入其中。

房门并没有锁,一推便开。

走入其中就像是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姬白顿时间愣住了。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布料,被褥床单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与脏乱无序的客厅对比鲜明。

这里似乎是卧间,布置简陋,却干净无暇,完全是母亲曾经的风格。

在这如同猪棚似的房屋内,干净整洁的卧室让人感觉无比违和与诡谲,却又给了姬白一种久违的感觉。

他缓步迈进屋内,嗅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心中感慨万千。

若将整个屋子比做一个人,那么这个卧间就像是人的内心,表里不一,外在所呈是给外人看的。

纵使外在混浊不堪狼狈至极,内心仍旧澄澈如水……

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引起了姬白的注意。

姬白像是想到了什么,缓步凑前。

摆放在床头的,是这个家真正的全家福一一一一严肃面无表情的男人负手站立,年少貌美的少女依偎在他的肩膀满脸幸福,下边,年幼的男孩抱着妹妹,在这座老楼的花园里,留下了这张合影。

一瞬间,姬白明白了,不经思索起那几张被撕碎的画作含义。

“啊啊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不是让你待在客厅别动嘛??”

听闻身后传来的声音姬白默默将全家福放回柜台上。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满目责怪的母亲,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大发雷霆。

“抱歉。”姬白走出了房门。

“真是的,怎么能乱进别人的房间内??……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养母满口责怪,叨叨念念的转过身去。

姬白一愣,熟悉的话语,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他跟随母亲的背影,一同坐在满是灰尘的沙发上。

“茶,茶没有啦,还剩下一些牛奶……我就用火烹热了,喝吧……”母亲嘴里念念有词,将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烂瓷杯推了过来。

也许是过期已久的牛奶,谁知道呢,谁敢喝疯子给的东西?

然而姬白想也不想,捏起被把一饮而尽。

“母亲可是有什么问题。”

姬白的问话让陷入愣神的母亲回神,随即立即反应过来。“好好好,好啊,喝完了好啊!”

她一边拍手一边大笑道,笑着笑着隐隐闪烁出一丝不明显的泪花。

姬白不动声色的掏出一张纸巾,默默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