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规模的地下宫殿中,老者闭眸端坐在雕刻有神秘异兽的宝座上,反复敲打扶手的手指表明了他如今的心性并不稳定。
“神罗大人。”
“九绝锁的情况如何?”老者睁开了闪烁着精光的眸子,如同鹰目一般目光锁定走来的青年。
“幸不辱命,在众位的努力下,情况有所好转。”木隼沉稳的答道,额头上遗留着几滴汗液。
“好,很好。”老者缓缓舒了口气。“不管动摇月儿神智的究竟是谁,这九绝锁岂是能轻易破开的??上面凝聚着历代古兰帝皇的怒火与仇恨,帝国重新崛起即将成为既定事实,单凭这些肉体凡胎的野蛮人可没无法阻拦!”
“神罗大人明鉴。”
“下一处遗迹勘测进度如何?”
“罗盘已经检测到了大致位置,要不了多久,勘测完毕之后就能开展发掘工作。”
“很好,记住,一切要小心,现在的我们不具备正面反咬的资本,不确保能将那群尖耳朵一网打尽之前,一定低调行事。”看着眼前沉稳不燥的年轻人,老者很是满意。
“谨遵神罗大人的命令,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
“不着急说,让老夫猜猜,尖耳朵大概是跟他们的狗互相咬起来对么?”老者冷冽一笑。
“不错,前几次行动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现在已经在怀疑的对象转至十三家族了。”
“呵呵,也好,让他们自己内耗,我们坐收渔利。”
“神罗大人,您不担心尖耳朵们会将我们视作怀疑对象么?”
“怎么不担心?这是迟早的事情,不过肯定不是现在,他们就是对我们有所怀疑也不敢直接将矛头指向我们。”老者很是笃定道。
“我们是白羊中的黑羊,他们又何尝不是??除非他们正打算撕破脸皮弄个鱼死网破,我们仍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妥当。”
“只要九绝锁完全解封,尖耳朵??呵呵,不过是个笑话而已,就是当面跳明身份我也不惧他们!”老者冷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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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循你最原始的本能,他们与你不共戴天仇深似海,举起屠刀,杀了她,杀了他们!”耳语声中,白姬逐渐沉默了下来,之前躁动狂暴的情绪似乎安稳了。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自四面八方涌入,如同一波波令人窒息的潮水。
姬月朦胧的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然后瞬间像是被一盆冰水灌顶泼下般,仿佛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打颤。
在那近乎疯狂的杀意之下,战栗不断。
【异界召唤类咒术灾厄阶咒深渊之主的剔骨剑】
一柄以夜尘为引,通体昏紫的能量长剑在白姬手中循序凝聚,召唤产生的巨大咒能波流将其长发掀起。
说时迟那时快,在姬月视线恢复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把充斥着狂暴能量的紫,锐利的锋芒夹带着溢出的咒能,向着自己致命而脆弱的脖颈袭来。
完全是,要杀了自己的架势......那冰冷无情的杀意,完全不像是逢场作戏,对方就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十三制裁】于千钧一发之际回防,抢在咒能造物剑到来之前,与其金铁交加,挡住了那致命的剑尖。
“兄长......你.......”看着那双冰冷而满溢杀气的猩红眸子,清醒过来的姬月楞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很傻,很天真.....
竟然听信了吸血鬼的甜言蜜语,对方的温情战术成功的让自己陷入了曾经以往的回忆,口蜜腹剑的她在这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杀死自己.......
若非自己趁早回神,恐怕已成为对方剑下亡魂,死的不明不白。
越想,姬月的心就越冷,残留在面颊上的泪痕尚未干涸,面色便彻底冷了下来。
姬月站起身,她像是刚哭过,又像是在冷笑,看着被几支金色长枪暂时逼退的白姬,缓缓低头,像是在自嘲。
【异界召唤类别咒术神脉芜神虚像】
持着召唤长剑与几根金色长枪周旋的白姬一边运用手中的长剑将他们逼退,一边念动咒术,趁着恍神的姬月没对自己发起进攻,默念咒语,召唤了【神脉】级别的超强大杀伤力咒术。
黑袍老者如同一道通天铁塔,伫立于天地之间,仿佛身下的悬崖对它来说不值一提。
两个大窟窿里燃烧着冰冷的烈焰,它动作缓慢的举起镰刀,毫无感情的向着地上那道渺小的身影劈下。
姬月始终保持沉默,当她再次抬起头时,漠然已占据了整张脸孔。
在她的控制下,几枚金矛瞬间变换了颜色与形状,通体漆黑的长枪直指苍穹,迎向巨大的镰刀。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在触碰黑矛的那一刻,镰刀,连带着挥舞镰刀的巨大芜神皆神魂俱灭,凝聚的虚像如同被撕碎的纸屑般四散于空。
【十三制裁;贤者之墨】:任意摧毁瓦解一种类型的咒术,无论阶级。
觉醒技是特殊而独一无二的,具有唯一性,是高阶种们之间拉开差距的重要衡量。
具备神脉的觉醒技是令人感到恐怖的,往往能成为制胜的关键。
一方具备觉醒,一方未觉醒,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无悬念的战斗。
“哪怕是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招式也要将自己的妹妹赶尽杀绝.......你好狠心啊,姐姐。”姬月抬起面颊,她用欢笑的表情,说出哽咽的话语,泪水重新打湿了她的笑脸。
“原来如此,我曾珍视的点点滴滴,这些无价的回忆在你看来只是利用借用杀我的屠刀么??”剧烈的呼吸,抑制不住颤抖的身躯,姬月突然感觉自己疲倦了。
心被锁在冰冷的小房间中,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在被救赎的那一瞬间立刻就受到了无情的背叛,她感觉自己好累,好想就这样破罐子破摔,将眼前的女孩杀死之后,自己自尽。
面对少女肺腑心底,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话语,女孩不为所动,警惕的退后了几步,眼中杀意依旧,手中的利剑灼烧咒能燃烧起灼眼的光辉。
见偷袭失败,已经不再假装了么?......
呵,呵呵......被一只吸血鬼给迷去了心神,自己真的太傻太天真。
冰冷的感觉再一次笼罩了姬月的心头,那种六亲不认,眼中仅有权欲与征服的漠然感觉让她厌恶,甚至是畏惧。
她害怕自己的心又一次被那种触碰不到温度的感觉入侵占据,那种不似活着的感觉让她绝望.......
去抵抗那逐渐袭来的冰冷,她既没这个力也没这个心,放弃挣扎般,静静地看着她,从小到大敬仰,甚至抱有爱慕的兄长。
物是人非,或许一开始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便图谋不轨,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春夏秋冬又是一年轮回,眨眼间,两人相依为命陪伴对方已有十余载之久。
或许他,不,她可以将这些感情当做是逢场作戏,可姬月不能。
爱与恨同属于一种感情的极端,一定程度上两种感情如出一辙。
正如姬白深深了解的,自己的妹妹,是一个口是心非不善言语表达,需要揣摩的善良女孩。
当她发现自己对兄长抱有的感情不纯之后,便一直在试探自己的兄长,希望能从试探中得出结论,自己的兄长与自己一样,对各自抱有同样的感情。
可结果让她一度失望,无论是言语试探还是行动试探,姬白都表现得与自己想象中的大相径庭,甚至在刻意回避她的这些问题。
这只是暗中试探而已,他向自己保证什么,仅仅是一个回答都不愿意么?........
对应上此时此刻的这副场景,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姬白把曾经的回忆视作得意的演出杰作,可何曾想到,戏中的角色动了真感情呢??
如果对方与自己抱有相同的感情,姬月此时此刻的抉择,大概便是杀掉女孩之后自尽,希望路过的好心人能将她们葬在一起,永世不分离。
可这终究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情感,自己对对方来说不过是冰冷的累赘,复仇与欺骗的对象。
如果是想报复古兰族,那么,你的心愿达成了,我的吸血鬼姐姐......
在心被冰冷与黑暗囚禁之前,姬月做出了最后一个决定。
悬浮空中摇曳不定的金矛,矛头一转,随即飞速穿刺,然而对象并非白姬,而是.......
“尽管你没喜欢过我,至少,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情吧,快,跑。”血液顺着嘴角溢出,姬月笑了。
看着湛蓝的天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庭院,被男孩牵着手在花园中四处奔跑.......
见到少女的身体缓缓失去气息,银发女孩嘴角咧出了残忍的笑,她持着剑缓缓走上前,似乎是要确认少女是否死透了,举起手中的咒能剑,剐向少女的脖颈,势必要斩下她的头颅。
“哐哐!!”回**而来的金矛将白姬手中的长剑撞成粉末,强大的力量将其弹飞了回去,砸在不远处的岩壁上。
“咳咳,愚蠢.......”少女咳嗽了两声,手拂过嘴角溢出的血液,怒骂道,一把将刺入胸膛的金矛拔了出来。
“咳咳......肮脏卑劣的吸血鬼,胆敢用这等卑劣的手段让我鬼迷心窍,真是粗鄙的种族。”
【神圣类别咒术青铜神脉生者的救赎】
古兰神脉特有的类别咒术,【仲裁】与【神圣】。
狰狞的伤口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在几个呼吸之间便愈合如初,连带着沾染的血迹也一同消失。
“卑劣的吸血鬼,胆敢欺骗我,我会将你的骨头一根根剔下来,血肉用作煮汤,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永远活着痛苦的折磨之下。”姬月站了起来,冷冽的笑容中满是无情的杀意。
被激怒的她极具攻击性,尽管碍于某些原因致使她无法亲手杀死姬白,可把这一心病抓住囚禁起来还是能做到的。
一想到眼前的女孩再也无法离开自己,女孩笑容大绽。“以后你就作为我的宠物好了,作为欺骗了我这么久的代价!”
霎时间十三把长矛全部显现,皆化作金色盘绕于白姬上空,如同骤雨降下般在白姬猝不及防之间贯穿而过,
挂着长矛上被贯穿的白姬‘死去’,再生之后立刻醒来挣扎,又被身后的长矛贯穿。
无法释放咒术,只能被对方折磨来折磨去。
无法还击的情况下,白姬下意识握住了腰间一直被她忽视的【破妄】。
刹那间,布满杀意的眸子恢复了清明。
“呃呃呃........”在握住破妄的那一瞬间,白姬两腿一软,跪了下来,之前的回忆开始回涌。
“该死的.......啊啊啊!”血脉带来的仇恨并没有中断,破妄仅仅是起到了些许的抑制作用,白姬没来得及将脑海中的一切理清便头疼不已。
就在姬月打算给地上陷入异常的白姬最后一击时,她突然半跪着身体,猩红的双眼露出了一抹高傲的蔑视,一时间怔住了姬月。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白姬展开巨大的黑翼,振翅而飞,飞下了悬崖。
在空中,她捂着脑袋,像是失去方向感的蝙蝠一样在悬崖上撞来撞去,艰难的恢复了些许理智,朝着远处飞去。
姬月本想追逐,回想起之前自己对悬崖高处的恐惧,回过神来之时,对方依然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只能啧了一声作罢。
“啧,跑的真快,暂且饶你一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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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深山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像是有谁在敲打着什么。
“砰,砰,砰.....”
银发女孩满脸呆滞,水灵靓丽的眸子此刻没了往日的神采,身上的裙装大片开裂,丝袜也只剩下一小截还在,一头银发无拘束的散落在地上,样子不可谓不狼狈。
她双掌已是血肉模糊,却仍麻木的击打岩壁,以卵击石的代价,便是手骨断裂,皮开肉绽。
可她并没有在意这些,之前失去理智时候的记忆在一点点传输入她的脑中。
悔恨如同一味苦涩的药在心中扩散。
“喏,要欣赏一下自己现在的模样吗,残次品酱~?”熟悉的声音,是经常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个,接着一面镜子递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