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夺妖记

“不行！”方羽子也断然拒绝，“一年？绑票又不是种庄稼，怎么能等那么久。”

“别急，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有话好商量”，卓王孙露出一贯的商业谈判笑容，“那就半年，怎么样？不能再短了！”

“不行！一个月为期，到时候不送钱，就撕票！”方羽子拿刀在卓王孙面前一挥，语气冰冷地说，“连你一起撕票。”

“那……好吧，唉！”卓王孙一脸无奈地答应。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他知道有一个月的时光，文文没过门的老公程郑大官人一定能想出办法救人。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一文钱不掏，兵不血刃解决问题。同时，说好的聘礼，也一文不会少。

“这么大的买卖，又存在不确定性商业风险，咱卓王孙是谁啊？怎么可能随意垫付大额资金呢？嘿嘿。不见兔子不撒鹰，见了兔子也不撒自己家的鹰，这是铁律。要不然，咱凭什么混成全国首富？”卓王孙抬起袖子擦擦嘴，不动声色地笑了。

这边三方会谈圆满结束，方羽子和卢三贵的第二轮双边磋商又开启了。

方羽子睥睨着卢三贵，“你放了屎壳郎老头。今日我带妖妇先回去，等拿到赎金再见面商议吧。”

“那不妥吧，我带妖妇回去，才放屎壳郎老头”，卢三贵已经把身上的装扮都扯干净了，尖尖的小獐子脑袋上歪戴着一顶帽子，鬓角插着一朵金丝大红花，一对小老鼠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小尖下巴撇着，狐疑地盯着方羽子。卢三贵也不傻，瞪眼看看自己手里的卓老爹，实在不舍得。方羽子让自己先放了卓王孙，那就是人财两空空手回去了。方羽子说，“拿到赎金再商议”，商议个屁？鬼才信他！

“我不是屎壳郎，莫要看着我！”卓老爹也不高兴了，冲着卢三贵嘟囔着，“屎壳郎”这个外号实在是有点污。

“不放屎壳郎，咱们都拿不到赎金”，方羽子寸步不让。

“拿不到就拉倒，大不了一拍两散撕票”，卢三贵本来是要出气报仇的，不像方羽子一心来发家致富。这会子更是摆出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拼命三郎样子。

“一拍两散，今天，谁也别活着出去了！”方羽子把手里的刀向空中一举，身后黑压压的道童俗家弟子也跟着大喊，“杀灭邪魔，修成正果！杀灭邪魔，修成正果！”

一时气势夺人，卢三贵和他的差役不由得倒退两步。

卢三贵其实是担心自己真的放了卓王孙，立刻会被方羽子剿灭。毕竟，今天不是正式出官差抓人，而是蒙脸冒充贼寇来卓家抢劫的，方羽子动手也无奈他何。虽然有勇将义渠在，能保护自己杀出去，可这些跟来喝汤吃肉的家丁差役弟兄们就难说了。

“今天人少，还是不能撕破脸！可空手回去，实在不心甘啊！”卢三贵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还是听我说吧！”文文一甩头发，“咳咳”清清嗓子，对方羽子和卢三贵客气地笑笑，指着卢三贵说，“这样吧，你拿这个屎壳郎……不，卓老爹换我这个妖妇，我今天跟你回去。卓老爹呢，一个月之内把赎金送到大仙的山上。大仙收到钱了，发一道法帖，你见到法帖再放我。也就是一个管钱，一个管抵押品——也就是我。这叫收支两条线，互相制衡，确保万无一失。怎样？”

“钱给我？他管饭？”方羽子眨巴眨巴眼睛，摸摸下巴上三绺胡子，轻轻点点头，“如此甚好！”说着，用力一推，文文踉跄着冲向卢三贵。

“妖妇让我带走？”卢三贵恶狠狠看看文文，“行，就这么办！”顺手拉过文文，抽出刀来在空中一挥。

“啊！”文文吓得一闭眼，只觉得脖子一凉，两腿发软哆嗦着想坐在地上。刚才，冲天的豪气霸气瞬间消散，露出小女生的小本色。

“哼！妖妇也有今天！”却听卢三贵得意地笑了。文文弱弱地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卢三贵刚才挥刀割断了卓老爹身上的绳子。卓老爹抖一抖身子，活动活动酸痛的肩膀手腕，向着大家一拱手，关切地说：“各位大仙各位贵宾，天亮了，诸位再不走就不方便了。虽然不舍，我也不留各位吃饭了。大家请先走一步，我也回去上炕再补一个回笼觉歇歇”。

“我勒个去！”又一次，文文彻底被这位江湖人称屎壳郎、无敌抠门、没心没肺、精打细算、死不放弃的卓老爹雷倒了。

走出门，经过手下的几名低智商的高参反复商议，卢三贵决定把文文关进州办公立监狱。一是约定了一个月后卓老爹来保释，这么久的时间，单独关押太费劲成本太高。二是把一个犯人关进一群犯人中间，目标小、更安全。

蜀郡地方偏远，当然没有廷尉监狱、蚕室那样正厅级带国家正式编制的正规监狱，只有一些郡办的地方监狱，最大最严密的就要属建设在郡衙东南角的蜀狱了。郡里的正规监狱当然是不能随便出来随便进去的。不过，对于郡守大舅子的卢三贵来说，这都不是事。

文文也没经过正式的公文手续，就通过绿色通道，以先上车后买票的形式顺利住进了蜀狱。绑绳解开，文文活动活动麻木的两臂，揉一揉站了半天的酸麻双腿，心里想着是：哪怕简陋一点，哪怕是睡光板床铺，也倒头睡一觉再说。大半夜被折腾起来，闹到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吱呀！”“吱扭！”“咣当！”

“滚开！”

“妈呀！”

“贱人！”

“啊！”

……

沉重的木制牢门在文文身后关上。她刚一迈步，就觉得脚下一滑，一声粗鲁的咒骂“滚开”从脚底板传来，吓得文文“妈呀！”一声，本能向旁边一跳。结果又是一声更粗鲁的咒骂“贱人！”，吓得文文又是一声尖叫，却是实在不敢再跳了。

随着眼睛逐步适应如豆的油灯。文文发现，在这个看起来10几平米的牢房里，竟然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足足20多个人。相互枕籍着，人压人、人挤人。文文想起了帝都高峰时候的地铁，也想起了久违的沙丁鱼罐头。她觉得，自己要是从牢房这头走到那一头，要想不踩到人，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勒个去！这么多人都是托关系进来的吗？”文文不由感叹：大汉老刘家的监狱买卖咋就这么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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