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身上的肉肉

第二天一大早，在公鸡伸着脖子准备打鸣的前一分钟，文文已经在院子里大喊了起来：“都起床干活了，天天吃我的粮、吃我的奶，吃我的肉，一个个睡到太阳偏西还不起床啊！快起床干活了！”

顿时，屋子里一阵**，窗棂子后面伸出一双双惊诧的眼睛。老酒这些人起早倒不怕，只是这么久了，他们可从没见过文文起早，更没见过文文催人家起早。平日里，鸡叫三遍文文都不让人家靠近房门打扰清梦。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老酒心里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话：掌柜的中邪了？

等相如老酒七手八脚站在院子里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的文文脸色不是一般的好：白里透红、红里透粉，还满面红光的。文文看老酒和相如都到了，就扬起下巴一笑：“今天，相如去给我办一件事，去找你熟悉的铜匠铺、钱铺下订单。喏，这是样子图，照着这个整。记住，这事先保密，不要和别人谈论”。

相如接过来，翻过来掉过去看了看，有点摸不到头脑。

文文又对老酒说，“你今天不要管卖酒了，你只坐在门口，拿着一杆秤，一个账薄。那些做买卖的人进门的时候带了多少货，你称一称记在账上。等他们补货的时候，你再称一称记在账上。晚间闭店，出去的时候，你还称一称记在账上。”

“掌柜的，这个办法好！”老酒紧锁的愁眉一下舒展开来，“这下不怕这帮子地痞无赖欠债不还了。”

“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还会想出别的办法的，不过，嘿嘿，咱们走着瞧”，文文故作阴险高深地笑笑：“你们去催促伙计们起床干活，出去买肉，都撸起袖子加油干活吧。”

果然，刀疤和其他卖货的小贩没想到文文这一手。眼睁睁看着有人拎着大称把门，进门必须称货，不称完不让进。

昨天晚上回去，刀疤得意非凡，还专门去了娼寮爽了爽。他都想好了，下一步，一面带人抵制文文的抽头，一面自己在暗地抽头。那样的话，一个月挣他几万钱的无本生意。一年下来，不光能买房子买地买女人，还能当富豪了。打着如意算盘，哼着小调调，今天兴冲冲地来酒吧卖货，不料碰到了老酒的大杆秤。

老酒倒也不说啥，就是乐呵呵的一句话：“老板让称称，不然不让进门。”

看着其他人顺利地称重进场，刀疤也是无奈，真没想到文文会在这里打埋伏。只能趁人不备偷偷把两个猪头塞进怀里逃避称量的重量，别的也真没办法了，心里却把文文骂了一千遍，“卓扒皮！卓扒皮！”害得文文在檐下不停地打着喷嚏。

一天无事，晚间算账的时候，大家按照价格和销售量交了一百到几百钱不等。其中，自然有些爱耍小聪明的人在价格上、数量上、补货的次数上打点埋伏。可一算账，酒吧如愿以偿收获了几千文。

老酒自然是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高兴得满脸放光，冲着文文一个劲竖大拇指：“掌柜的英明，这个办法好。我明日还在门口守着，不信他们能赖账。”

“也别高兴太早了，他们一定能想出别的办法耍赖的”，文文淡淡地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怕，咱有称！称不会骗人！”老酒言之凿凿。

第二天，没等文文在鸡叫前催促，老酒已经站在酒吧门口用手擦拭着自己的大秤杆了。皱着一双铁面判官的眉毛，眼睛瞪着大大四处看着。等到商贩再出现的时候，老酒发现刀疤他们的肚子圆了两圈，裤腰裤腿都鼓鼓囊囊的，走路也蹒跚起来。

到了跟前，刀疤把担子在地上一放，脸上阴沉地笑着。老酒掀开担子上的布，顿时傻了眼，里面只有一块肉。忍不住问：“你今天来卖货，就带这么点猪头肉？”

“是啊！生意不好做，多了也卖不出去，卖一点算一点吧”，刀疤面不改色地回答。

“那……你腰里……是什么……”，老酒看着他鼓胀胀眼看要破土而出的肥腰问到。

“腰里？那是肉，我的肉，我身上的肉。怎么，我胖点还不让进去做生意吗？”刀疤脸一沉，脸上的大红蚯蚓又开始一跳一跳起来。

“那，好吧”，老酒在凶悍目光的注视下，退缩了。刀疤洋洋得意地挪着肥胖的腰身走进了酒吧。

文文以为凭着自己的高智商和老酒的一杆大称，已经彻底解决了这边跑冒滴漏问题，不过，即使她知道，也来不及管了，因为她已经投入到另一场更紧迫的战斗——粮食短缺问题。因为，这几天粮食供应链已经威胁到了酒场的生存。

今天，在很多地方亩产一两千斤的“吨粮田”是完全正常。但在古代农耕社会，在没有化肥和农药、良种，灌溉不足的情况下，粮食是非常非常非常稀缺的。一部《三国演义》充斥字里行间的全是“粮食”，简直就是一部粮食的战争史。现代人尤其是都市人，过多地关注了现代农业技术的污染、添加等负面效果，却没有给它的历史贡献应有的尊重。

在西汉年间，靠着粗陋的农具和生产工具，按照现代通行的计量单位算，一亩地的小麦产量不过几十斤。如果风调雨顺天公作美，人勤地肥牲口给力，兴许能达到百斤的“大熟”大丰收。黍米的收成也多不到哪里去。

这也是从商朝到元、明，历代君主下达各式禁酒令的原因，他们倒不是出于提高精神文明建设水平的需要，也不是天生和酒有仇，深层原因只有一个，粮食不够人吃的，饥饿肆虐，只能先让人吃饱不饿死，慢慢再说喝酒享受的事了。

这两天，文文也面临着这个问题，派出去采购粮食的三位采购员连续两天拿着瘪瘪的米袋子空手而回了。而且，他们带回来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临邛周边的粟米已经被买光了。

如果三天内不能解决供应链问题，相如酒场的结果只有一个：停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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