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一犬得宠人鸡升天

“三哥，你就给我一点面子，帮帮我吧！”毛四皱着眉头苦苦哀求着。

“混账东西，你知道些什么！这是皇宫，是皇上。稍有个差池，惹皇上不高兴了，那可就是灭三族的罪名啊！到时候，你也跑不了！”毛三嘶哑着公鸭嗓子娘里娘气地说。

毛四显然被灭三族这句话吓到了，没敢再吭气，低着头端起酒杯一口咕咚喝下去。屋子里一片寂静，两人谁都没说话。

“不过，前日，皇上来看斗狗的时候，倒是嘟囔着什么什么，太平盛世要有锦绣文章，可惜朝中没有人才。那个田丞相在后面也只是缩着脖子诺诺连声，啧啧啧，你这个司马相如要是真有文采，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由头”，毛三眯缝着眼睛，用筷子蘸了一下酒杯，在嘴里咂摸着，自言自语地说。

“三哥，你答应了？”毛四腾地站起身来。

“你着什么急啊。这事要是办了有什么好处，办不成有什么坏处，咱们要都寻思明白才行啊！”毛三拉长调门，慢条斯理地说。

“好处太多了，他可是咱们的同乡啊。要是皇上看上他了，给他个官当，他还不一辈子对咱们死心塌地，天天请咱们喝酒吃肉？”想起一顿接一顿的美酒美食，毛四忍不住咧着嘴乐了起了。

“瞧你的出息，就知道吃呀喝的，要是皇上不喜欢他呢，看不上他，那可咋办？”毛三又拿起筷子头蘸了一下杯子里的酒，慢慢咂摸着。

“三哥，您想喝就放开喝吧，咱们痛痛快快干两杯。你瞧你样子，想喝不敢喝，不喝还忍不住喝，这也太难受了吧？”毛四对毛三的喝酒架势非常不满，语气里带着鄙视：“我见过的官人也不少了，籍福啊，还有，还有……司马相如啊，谁像你这样。”

“你小子懂个屁！我也喝大酒，跟你似的，喝成一只醉鹅？你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有急事啊，要是真有事来喊，我喝多了，那还不是掉脑袋的罪名啊！我今天能当上这个狗监的总管，不就是靠着小心伺候皇上啊？你懂个屁，要不是哥哥我在这里净身受苦，哪里有你的酒肉吃？哦，如今你本事大了，认识什么籍福、司马相如了，就敢反过头看不起哥哥？你个昧良心的混蛋，今日竟敢来取笑哥哥了，是也不是？”说到伤心处，毛三忍不住满眼是泪。

“三哥息怒，三哥息怒，是我混蛋是我混蛋！”毛四连忙对着毛三跪下，伸手在自己脸上、嘴上重重打了几巴掌，“都是兄弟喝多了，胡说八道，哥哥别在意。”

毛三长叹一声，无力地对着毛四挥挥手，怔怔地看着窗外。毛四识趣地跪在那里，一声不敢再吭。

好半晌，毛三才回过神来，冲着毛四歉然一笑，“兄弟，你只看到我这里风风光光，哪里知道宫中的万般凶险。在皇上面前，有时候一句话说出去，就是九霄、地狱的分别啊！”

“三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不给你惹事儿了，这个司马相如爱死马活马咱们也不去理会他了”，说完了，毛四懂事地坐回自己几案，也拿起筷子头蘸了一下酒杯，“三哥，以后我陪你喝酒，也这样喝，省得你看了眼馋。”

“哈哈！”看到兄弟认错，毛三也开怀大笑，气氛又是一片其乐融融。毛三又喝了两三口的筷子头酒，这才缓缓地说：“其实，我觉得这事是有六七分把握的，也是可以做的。只是，怎么把事情做好，怎么让皇上不起疑心是个难题。要知道，宦官干政可是杀头的罪名啊！”

“杀头？三哥，咱们还是算了，别管这个死马的诗赋了，还是安安心心过咱们的好日子要紧”，知道了三哥的难处，毛四反而替三哥操心，不想让他犯险了。

“我记得皇上念叨过一个什么《上林赋》，你有没有？”毛三若有所思地说。

“上林妇？是谁家的媳妇啊？好看吗？”毛四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

“你个饭桶，就知道吃。我问你干吗？”毛三挥手叫过一个小僮仆，吩咐一句，“你去找董仲舒大人借一本《上林赋》来，记住是《上林赋》，别搞错了。”

等书拿来，毛四看着是目瞪口呆，只见毛三蘸着酒看着竹简，慢慢又整了几大筷子，猛地一拍桌子，“有了！”

“有啥子了？有金子了？”毛四也跟着喜不自禁。

“你看这里，‘生貔豹，搏豺狼’，还有这里，‘躏玄鹤，乱昆鸡，遒孔鸾，促鵔鸃，拂翳鸟，捎凤凰，捷鹓鶵，揜焦明’，啊，都是形容狗的诗句啊。我把这些话背熟了，明天抽冷子念给皇上，又不显山又不露水，错了呢也只是附庸风雅，决不能算是干政。皇上肯定是熟悉这个《上林赋》的，到时候，他要是问起来，我就将计就计，见机行事向皇上推荐司马相如，妙啊！妙啊！”毛三想到这里，忍不住拍着桌子击节叫好。

“三哥，这事真的能行？”毛四半信半疑。

“妙计，妙极！当然能行，一准能行！”毛三信心满满，“什么是妙计？就是计策错了，也没有害处。《道德经》说过，‘未思进先思退’，这才是高人，这才是妙计！”

“真想不到，这个死马还真是走了狗运！”毛四的神情也彻底放松下来。

“这有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可以升天；一犬得道，人鸡也能升天。关键是主意妙不妙”，毛三得意地说。

“是是是！三哥是高人，三哥是妙计妙计！”毛四被毛三的自信感染了，也咧嘴笑了，把筷子一扔，端起酒杯，“三哥，有了妙计，咱们把这最后一杯酒干了，踏实睡觉吧。”

毛三冲着慈爱地一笑，不紧不慢地用筷子头蘸了一下酒杯，慢慢咂摸在嘴里，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把里面的酒倾倒在了毛四的酒杯里，这才慢慢起身，嘴里哼着小调，不紧不慢走进后面的卧室，不再去理会毛四了。

毛四尴尬地看看三哥，把手里慢慢的一酒觥一饮而尽。然后，踉踉跄跄站起身来，一步一晃地走向自己睡觉的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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