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风头

凉州城外。

孤坟遍地，散落在沙丘之中。

炙热的阳光灼烧着大地，微风吹拂，卷起阵阵沙尘。

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在这炙热的阳光之下，蹲在了孤坟地之中的一个小小坟堆之前，神色平静。

遍地的荒坟，似乎很难辨别。

可是灰袍蹲坐的孤零零的坟堆之前，却插有一块木制的墓碑。

墓碑早已经被这沙漠之中的风沙侵袭的不成样子了，碎屑横飞，上面的字体压根就已经看不清楚了，只是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证明着这下面睡着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

灰袍男子蹲在坟墓之前，怔怔失神的看着这座坟堆，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生太短，却饱受辛酸。兴许，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这世间很多人都会死，也会被遗忘。可是有些仇，却不能不报。”

“小玉，对不住，这么晚才来和你说这些。”

小玉，死于一年前。

也就是一年前的那个时候，在这座本就鱼龙混杂的凉州城发生了一件堪称惊动帝国的大事件。

名动帝国的圣事部大执政官出现在了这里，新月赏金猎人团尾随而来，激战让整个凉州城都震动了，可是最终却没有什么让人能够琢磨透的结果。

传闻那位圣事部的大执政官身受重伤，修为尽失，自此销声匿迹。传闻那新月赏金猎人团悄然离开，在凤鸣城赚的盆满钵满。

传闻总归是传闻，无人证实。

可是，众人却对于玄而又玄却无人证实的传闻趋之若鹜，没有人在意过一个平民百姓的死活。

没有谁知道，那位灰袍屠夫曾经居住过的旅店的店主是一位身世凄苦的女子，没有人知道那位女子曾经被蛮荒大陆的佣兵亲手杀了父亲，然后被玷污，更没有人记得，那位女子最终再度被赏金猎人团凌辱致死，埋在了这里。

人在做，天在看，可是这老天何曾睁眼过？

蹲坐在此处的人，便是那曾经引发了凉州城大战的灰袍屠夫，也是间接让这名无辜的女子惨死的背后推手。

四周寂静，注定无人注意这座无人认领的荒坟。

身穿灰袍的肖骁缓缓起身，低喃道：“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低语之后，肖骁缓缓起身，带着一身滔天的跋扈之气，步入凉州城中。

——凉州城西。

那座原本极为不起眼的冷清的破旧茶馆里，在今天突然变得喧嚣热闹起来。

平日里客人极少的茶馆门前，破天荒的聚集密密麻麻的人群，人数足足有上百人。这些人，大都是路过此地的行人，凑在这里看热闹，却没有谁敢上前，只是议论纷纷。

茶馆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数十名身穿宽大黑袍的男子将这座茶馆围在了中间，手持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被围在了茶馆中央的几人，杀机盎然。

而茶馆的破旧桌子前，则是端坐着一人，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斜视着这些虎视眈眈的汉子，懒洋洋道：“咋了？仗着人多？以为老子会怕你们啊？”

身后，那背后负剑的严辰立在了一名满脸惊恐的女子身边，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神色平静。

至于茶馆的老板，早就蹿到了桌子下面，不断的打着哆嗦。

“这位兄弟，想来也不是凉州本地人吧？确定要趟这趟浑水？”

手持武器的壮汉之中走出一人，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坐在破旧椅子上的莫书书，冷声道：“凉州城可比不上那安稳的南方城池。”

莫书书耸耸肩，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转头看着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轻轻道：“姑娘，就是这几个人想要绑你？”

女子傻眼了，似乎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却只是点头。

得到答复的莫书书转头，看着那脸色铁青的几人，冷笑道：“特娘的，光天化日之下，对姑娘动粗，不怕遭雷劈啊？”

此话一出，四周围观的众人不禁哄然大笑起来，似乎都觉得这个坐在茶馆的年轻人说的话太过可笑了。

严辰则只是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一圈，似乎觉得很不痛快。

为首的壮汉扑哧一笑，看着莫书书和严辰两人，冷笑道：“两位果然是外地来了，也不打听打听，整个凉州城里，谁说了算？”

莫书书似乎也注意到了周遭气氛的诡异，眯着眼睛问道：“谁说了算？”

四周又是一阵轰然大笑，为首的男子更是一脸鄙夷道：“告诉你吧，外地佬，整个凉州城可都是张爷说了算，识趣的，抓紧把那姑娘交出来，兄弟们还要等着交差呢。如果真想插手的话，别怪兄弟几个不客气了。”

莫书书缓缓起身，皱起眉头来，转头看着那一脸惊慌失措的姑娘。

那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女子似乎以为这年轻人打算不管自己了，急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少侠，求求你救救我，如果被他们抓走了小女子这辈子都会变成奴隶，求求少侠了。”

似乎，在女子眼中，那莫书书和严辰两个外地人，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莫书书摆了摆手，示意严辰将她拉起来，然后轻轻道：“姑娘，你大可放心，说了今天要管，就一管到底。““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

对面为首的壮汉似乎已经到了隐忍的边缘，冷笑一声，然后摆了摆手，数十名壮汉纷纷挥起武器，作势就要上前。

四周围观的商旅客人们纷纷开始叫好，似乎眼巴巴的等着看好戏。

“那你觉得谁能管的了？”莫书书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因为女子的哀求，因为壮汉的猖狂，也因为路人的冷漠。

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小打小闹的英雄救美，哪家的姑娘被流氓无赖非礼了，所以出个小头就可以了。

不曾想，仅仅是一个姑娘的求助，却一下子让整个凉州城都变得冰凉无比。

凉的不是天气，而是人心！

“谁来了都没用！”

壮汉怒吼一声，大手一挥，数十名壮汉便欺身而上，其中有五六人直接挥动着武器扑向了站在莫书书身后的严辰，似乎在他们眼中，背后负剑的家伙才值得动手。

莫书书杀机暴涨，随手拎起来了那丢在地面上的包裹，一道淡淡的气机缓缓涌现。

茶馆周围的看客们纷纷屏息，似乎不想错过这一场大战一般。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人之本性。尤其是在这凉州城，尤其是张爷家的人动手，更是毫无顾忌。

就在此时，一道灰袍闪身出现在了茶馆之中。

轰！

爆裂声响起。

才港冲了几步的壮汉们纷纷傻眼，举着武器停在了原地，不敢前行。

只见，地面上突然炸裂出来了一道恐怖的大洞，直接阻断了那些壮汉的前行。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年轻人缓缓出现在了尘土之中，眯着眼睛冷眼看着对面的数十名傻眼了的壮汉。

高手！绝对的高手！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眼前的人，肯定身手不俗。

那数十名壮汉更是不敢轻易造次，要知道这凉州城鱼龙混杂是不假，可是这样的高手，可是不算常见，而且主子也曾下令过，遇到江湖武夫，能不动手尽量避免，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否则刚刚也就不那么多废话了。

“灰袍屠夫够不够？”

年轻的灰袍男子向前跨出一步，冷笑道：“凉州城，从今日起，改弦易辙。”

话语声音不大，可是却让四周瞬间炸锅了。

灰袍屠夫？不是已经消失了吗？那眼前这人是谁？

对面的数十名壮汉都傻眼了，面面相觑。对于灰袍屠夫这个概念，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可是眼前这年轻人的修为，却着实让这几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茶馆之中，肖骁眯着眼睛，却没有注意到背后莫书书的咬牙切齿。

“肖骁，你大爷的抢老子风头！”

站在后头的莫书书手中还拎着那足以让所有武夫都觉得畏惧的锤子，往前凑了凑，靠在了肖骁身边，低声怒骂道。

“一下子没忍住，下次有机会，让你先来。”肖骁愣了一下，急忙回头讪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