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西安会议（二）

秦子明走出机场大厅，遥遥的看见一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路旁。

“我靠！拉风啊！”

他提着行李箱，屁颠屁颠的往那边跑，边跑边招手打招呼。

车窗降下，一双狐一般俏丽的眸子盯着他，挑染成金色的头发扎成环辫盘在头顶，显得十分干练，冷冷道：“你来晚了十四分钟。”

“没办法，飞机晚点。我又不能在半空中长出翅膀自己飞过来是不是？”秦子明呲牙，拿手摸着泛光的车身，像是玉器鉴赏师品鉴美玉，又像老**贼抚摸女孩的大腿，啧啧称赞道：“学姐这车真帅！007邦德的专属座驾！很贵吧？”

哪晓得学姐根本懒得理他，秦子明只好悻悻的挠头，然后将行李扔到后备箱，打开后车座坐了进去。

“朴多俊学长呢？”他问。

“撩妹。”

女孩吐出简短的两个字，同时踩下了油门。阿斯顿马丁如一道闪光的银雷，拐上高速，向着西安的方向疾驶而去。

“慢点慢点！学姐我心脏不好！”秦子明大呼。

驾驶座上的女孩名叫杨澈晨，宜南大学大二学生。从小在美国长大，去年才回国，据说是某大财团总裁的千金小姐。有一个秦子明都懒得吐槽的英文名“Christina Cream”。

“你迟到了十四分钟，只能在赶去的路上补回来。”

女孩的回答依然很简短清晰，车表上的速度还在一点点的慢慢攀升，直到越过那个标着200的刻度。

秦子明脸都吓青了，哆嗦着嘴唇道：“不用这么赶吧？难道教授已经到了？难道任务已经开始了？”

“不，我想此刻他人应该还在澳门办事。”女孩回答道。

“那我们急个屁啊！又不是非得今天拯救世界！”秦子明抓着头发。

“拯救世界？”女孩愣了愣。

“额……抱歉，麻烦你就当没听见。我只是中二病犯了。”秦子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话说我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女孩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跟西安的同学约好九点半在钟楼碰面，她带我们去回民街吃小吃。”

秦子明抱头，“就为了这个！？学姐你得是有多吃货！虽然这样的属性意外的很萌，但要是萌出人命来那可就不好了！”

“不是，我只是讨厌毁约。”女孩轻声道：“从小到大我就没毁过一次约。也讨厌别人对我毁约。”

“只是迟到几分钟而已……”秦子明小声嘟囔：“犯不着拔升到原则问题这种高度吧？难道学姐你从小到大连迟到都没迟到过么？”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那天你为什么会选择留下？像你这样的人，明明是不适合这里的。”

“学姐你这话说的……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和难处啊。”

“可能你没弄懂我为什么会问你这个问题。”女孩说：“听好，【灵纹】的觉醒是需要条件的，这个条件你根本不明白到底有多么沉重。可以说我们这里的每个人、包括龚衍都是怀着对这个虚伪世界的仇恨才聚集到一起的。而你明显不一样，你的灵纹尚未觉醒，于我们来说就是废材，我甚至不明白龚衍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这不论对你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更像是一场灾难。你现在或许不明白，等到你真正接触过灵族的世界后你就懂了。废材在我们这里是不可能生存得下去的。”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倒是吓了秦子明一跳，他一直认为这位漂亮学姐就是位冰山美人，惜字如金胸大腿长。呸呸呸，胸大腿长是事实不是他认为。没想到她竟然会跟自己聊这么多……

“我明白学姐你的意思啊。”

秦子明抓抓后脑勺，“我对于你们来说就是累赘嘛。以学姐你那么惜字如金的风格你应该直接说出来的，我有自知之明的。我岂止在你们的世界中是废材啊，我连在人类世界中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材啊！我读了三年的高中，最后高考誓师大会的时候数学老师还喊错了我的名字。你说我是得有多失败多没存在感？我的成绩在班上永远是倒数的，五千米长跑跑下来差点断气，长得不帅还没有任何特长，暗恋了三年的女神还跟自己唯一的好兄弟好上了……我就没见过比我更废材的存在了！像我这样的说白了在电视剧里就属于炮灰，还没见面就被流弹打死的那种。”

“嗯，确实挺废材的。”学姐面无表情的点评道，“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留下来？”

“正因为我是废材，所以我才选择留下来的啊。”

秦子明轻声道：“我要是个高富帅，身边美女如云，四海之内皆朋友，拥有数不完的票子，我还改变干嘛？我还拼命干嘛？”

“可我只是个毫无存在的废材啊，我这一生中还未闪光过一次。这不公平啊。”

他挠挠头，仰躺在座位上，看着天上一柱来回横扫的探照灯，说：“上帝创造每个人都应该是有意义的。我不想再只是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废材了。当你知晓了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那么多你不知道的真相后，你总会好奇的吧？好奇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好奇真正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好奇自己的亲生父母又是谁……”

他轻声说：“我从小到大都喜欢幻想啊，没办法嘛，太孤独了。谁没想过成为独特而唯一的存在呢？谁没想过成为拉风的英雄呢？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内裤外穿的超人啊。”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所做的事情并不是要拯救世界，而是……瓜分世界。正义于我们是最廉价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真的不是人类啊。”学姐说。

“嗯，我懂的。这些龚衍都跟我说过。”秦子明点头，“我们是藏在人类历史背后的蛀虫嘛，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解放传说中的【灵之圣子】，届时我们将会在他的带领下……君临世界！”

“可是啊，”秦子明呲牙，“那些都不是我这种人、或者我这种灵该关心的吧？按照龚衍的说法，灵族都存在几千年了。几千年的时间里也没见他们把地球给占领了啊！这片山的山大王还是人类。我只是浩瀚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微尘啊，微尘就该有微尘的觉悟。我甚至到现在为止连你们口中的【灵纹】都还没有。还只是个普通人诶，稍微了解了一点这个世界真相的普通人。我的任务就是为你们端茶送水跑腿的。我只是想用自己的眼睛多去见识见识世面而已。其它的那些大道理，我都管不着。哪怕明天我们灵族就哗啦啦的把地球占领了，我也只是个最下层打杂的而已。到时候你们瓜分土地分配奴隶，龚衍分一万个奴隶十万头牛羊，你和朴学长一人一千个奴隶一万头牛羊，我估计就十个奴隶一百头牛羊。我带着我的奴隶和牛羊去大草原放牧，过得指不定还没现在舒坦。”

前座上的女孩噗哧一下子笑了，秦子明透过后视镜看见她绽放起来的笑颜，突然呆住了。他以前看别人小说里写女孩的笑容，说“犹如一朵寒山雪莲凛然绽放，一瞬间点亮整个世界”他觉得很扯，笑就是笑，再漂亮也不过是脸部肌肉收缩而已，有那么夸张么？

可他现在看见女孩的笑容，竟然真的有一种看见雪莲在自己面前绽放的错觉。因为之前她都是面无表情犹如一坨千年寒冰的，现在表情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实在让人觉得惊艳。

“其实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表达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没有正义，要把人类当成奴隶抓起来瓜分。你不一样，你要带着你的奴隶去放羊，跟他们同甘共苦。即使你以后拥有了超越人类的力量，你也会选择成为英雄而不是侩子手。”

学姐归纳总结道。

“学姐你能不能别这么一针见血……”秦子明嘟囔，“好吧好吧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幻想着成为英雄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些什么。我怂了十八年，看见了一点曙光就再也不想闭上眼去了。除非戳瞎我的双眼。”

女孩沉默，良久后，叹气道：“或许你会是我们之中走得最远的，秦子明。”

“学姐你别这样说，搞得好悲壮的。”秦子明呲牙，“话说我们这次过来到底是干嘛的？我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

女孩看了看仪盘表上的时间，然后说：“算了，估计到西安还有一段时间，我就给你讲讲吧。先说好，我也是去年才来到中国的，关于这件事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听朴多俊或者塔提娜给我说的。龚衍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为什么？”秦子明问。

“因为两年前的那场事件，使龚衍一次失去了四个学生啊。”女孩声音飘渺，“两年前，骊山陵的【神之门】第一次开启，所有人都相信那里面封存着关于灵族起源的秘密。而第一次进到那扇门里面去的，只是四个跟我们差不多年龄的大学生。而那一夜之后，他们没有一个人能顺利走出来……”

秦子明瞪大了瞳孔，没来由的，狠狠的哆嗦了一下。隐约间他似乎回想起了那一个夜晚，狂风骤雨的夜晚……他站在一顶巨大的青铜鼎之下，青铜鼎中燃着熊熊的幽蓝大火。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用似神似鬼的声音说：“你终于来了……你要带她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