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西安会议（三）

老人又难听的笑了笑，他确实已经很老了，刚刚那一口烟使他半天都缓不过气来，但他的眼神依旧有神，喘气道：“龚教授，我明白你对于失去爱徒的悲痛。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干的是跟你一样的工作。那时候还是清末，我在一家私塾当老师，而我最欣赏的几名学生受了大刀会的蛊惑，加入了义和团。他们都是抱着救国之心的好青年，本来很有希望在以后的时代发挥光芒的，或许还会成为孙中山那样的革命领袖。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901年6月的一个雨夜，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洋人趁夜突袭了他们议事的酒馆，一百多名持火药枪的洋人围着那个酒馆扫射，直至将枪管里所有的子弹打空。当我得知消息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洋人将他们的尸体拖走，而第二天紫禁城的城头上就挂起了他们的头颅。我们都当过老师，都明白失去学生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和恨。那也是我第一次灵纹觉醒的时刻，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炼狱熔炉，我们身在里面，就只能承受痛苦。”

“但是，”他停止了咳嗽，说：“错误终究是错误。正如我的学生们错误的加入了义和团，而你的学生，他们错误的进入了【神之门】。飞蛾太过靠近灯火只会自焚，他们这样的小卒……根本没有资格瞻仰神明的荣光！”

………

“请。”乔丹让开了道。

金面具的男人率先走了进去，这是一所一室一厅的小套房。客厅空间不大，大概只有五六平方米的样子，勉强能放下一张小沙发和一台电视。头顶上悬挂着一盏节能灯，灯光很暗，甚至连这所小客厅都照不清。

从沙发上站起一位年轻人来，他有一张英俊的亚洲人脸庞，中分头，嘴角微微带着笑，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

他看了一圈进屋的人，然后准确的握住了银发男人的手，“你好，鹰先生。”

鹰其实不是男人的名字，只是男人所带的这个小组的代号。他们下属于欧洲灵组织“英灵殿”十三分殿之司露德。在北欧神话中，司露德是雷神索尔的女儿，也是奥丁座下9位女武神之一，其名意为“无坚不摧的强者”。而这个名为“鹰”的组织成立不到两年，成员全是新人，却已经跻身为英灵殿二十一分组中最强的几组之一了。

“你好，石墨先生。”男人微笑着回应。

“哦？鹰先生居然会知道我的名字？”石墨有些惊讶，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一个论装扮当属独特的男人。

男人轻轻的笑了笑：“【始源灵三家】中的成员，总是格外受人关注，石墨先生请见谅。”

“哪里，鹰先生言重了。”石墨请男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说：“想必在来中国之前，鹰先生已经大致知晓这边的情况了吧？”

“确实与贵族家主通过电话。骊山陵一直是灵族最为重视的几处“灵之遗迹”之一，中国的灵三家认为灵族的起源便是在中国的秦末时期。尽管全世界各地都有崇拜图腾的记载，但最先从图腾中获取力量、并将这种力量具象化为【灵纹】的人，也就是【灵之圣子】，一定是出现在中国。这也是【起源之灵三家】的由来。而从灵三家的族谱记载来看，最早也不过可追溯到秦末时期。所以他们一直相信骊山陵中埋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可以帮我们弄清楚灵族的起源，以及这种神秘的图腾力量的来源。”

“您说的没错。虽然身为灵三家中石氏一族的成员，这样说显得有些偏颇，但我还是不得不说：除了灵三家以外，这个世界上其余所以的灵，其实都只是变异产生的野灵罢了。”

男人对石墨的话不置可否，接着道：“千年来，你们灵三家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于骊山陵的探寻吧？可是尽管现在人类的科学技术已经发展到一个恐怖的地步，人们对于骊山陵的发掘也已经到了极限，但关于骊山陵的谜题却一直没有揭开。或者说，一直没有得到你们想要的结果。”

石墨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没错。种种迹象都表面骊山陵只是一座普通的帝王陵墓。当然，这里的普通是针对我们灵族而言，作为帝王陵，骊山陵的规模和架构无疑是令人惊叹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陵墓。司马迁在《史记·秦始皇本纪》里是这样记载的：“始皇初即位，穿治骊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司奇器珍怪徒藏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也就是说，秦始皇陵地宫建筑犹如秦咸阳宫殿，内有百官位次，地宫屋顶砌筑了纹石和明珠象征曰月星辰，地面还以水银象征百川江河。而且，这座埋藏着无数珍奇动物及物品的地宫中，还有用人鱼膏做成的蜡烛永不熄灭地燃烧着，使地宫常年形同昼。为了防止盗墓贼进入，工匠在地宫内制作了神奇的机关暗弩，当盗墓贼一旦接近墓门，便暗箭齐发，将之射杀于墓外。我们起初认为始皇帝是灵族成员之一，他在自己的陵墓中埋葬着大量关于灵族的文献和资料，甚至最原始的灵纹。毕竟“人鱼”这种古老的传说本身就是灵纹的一种载体。但是，”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失败了。甚至家族里自己的成员都开始怀疑这个猜想，认为我们一开始就努力错了方向。骊山陵——不是一座“灵墓”。甚至于我们【起源灵三家】，其实都并不是最早诞生的灵类。”

“可是……事情到了最近几年却有了转机。两年前的一场发掘，却使你们的猜测有了重大的突破，不是么？”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伸手掸去扑落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飞蛾，眼神显得有些恍惚，说：“在那次的发掘过程中。新的陪葬坑被发现了……”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个梦魇般的月夜，四处都是燃烧的大火，火光中不死的恶魔睁开紫红色的双瞳，月光如潮水倾泻，万千银光闪烁……

“那是个藏在地宫更地下的影墓，如果不是地震导致的塌方，或许我们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个秘密……”石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