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人都想统治世界
雨停了。
男人收了雨伞，将手上那束红玫瑰放在一座无名的坟前。
这是城郊的一处陵园，此刻夜静悄悄，风在陵园的墓碑之间穿梭，带起渗人的呜呜。
“两年了。”
男人站在坟前，轻声自语道。
“我常常想其实你们还在，有时候还真的会信以为真。所以我总是发呆，像个垂暮的老人。这两年来我每晚都会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回忆起我最心爱的女人在我面前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回忆起海洋用生命的最后一秒堵上了那扇神之门，回忆起你临死嘱托我要剜去你的眼瞳，并嘱咐我一定要继续活下去……或许我永远都不可能从那天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他的嘴角浮出一抹笑，“你跟我说让我活下去，你说总得有一个人背负一切继续前行。两年过去，我感觉自己已经度过了一生般那么漫长，在你们不在的日子里，我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老人。一个靠回忆支撑度日的老人。有时候活着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对心怀罪孽的人来说。”
男人伸手搭在自己的面具上，眼睑低垂：“我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了再次跟他对决的机会。这两年我成长了很多，但还是不够，即使罗西菲尔家族为我打造了这副人造之躯并移植了你的【空之瞳】也不够。我们都清楚他有多么强大，甚至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可这次我不会再害怕了。因为我意识到我确实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失去。什么都不拥有的时候，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风从陵园的外面灌了进来，吹散了他满头银白的长发。雨后的天空澄澈如洗，星辉垂落而下，洒落满园的灰白。
“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总是认为将来的自己会成为英雄。”他又轻轻的笑了笑，像是孤独的自嘲：“那时候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梦想着改变世界。后来才明白教授常说的那句话——英雄不是人来当的，而是命运来选择的。个人的意志在这个巨大世界的面前，永远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到头来才发现我们都是追着命运脚步奔跑的傀儡，什么都改变不了。”
“其实教授自己又未尝不是一个可怜之人？”他轻声道：“要不是身旁一直有塔提娜陪伴着他的话，估计他也早就崩溃了吧？靠仇恨支撑的信念又能坚持多久呢？十年？还是二十年？那是毒药啊，是毒药就总有爆发的那一天、”
他仰头望着星空，似乎又陷入了回忆，变成了一座凝固的雕像。他确实很喜欢发呆，因为只有发呆的时候他才会有片刻的安心。像他这样的人本应该陷入某种嗜好中浑浑噩噩度日，这样才会过得比较轻松的。比如饮酒，比如女人，又比如毒品。可他没有，他太过自律，自律到近乎自虐。他不允许自己活得轻松，不允许自己麻木度日，因为他害怕忘记，那是他这辈子活下去的唯一支撑了。
“我得走了。”
良久后，他从回忆中醒转过来，向着前面苍白的星光伸出手。隐约间有几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都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很想你们。但很快就会再聚。”
他闭着眼与他们一一拍手，然后微笑着转身，向着陵园外的方向走去。
风卷起那束放在墓碑前的玫瑰，突然漫天的花瓣纷飞。银色的月光下雨滴挥洒，像是什么人垂落的眼泪。
……
深夜，秦子明躺在酒店的**，可耻的失眠了。
其实不是失眠，只是他习惯晚睡，以往的这个时间他还在跟李华那货玩游戏，生物钟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
他掏出手机来，一看才凌晨一点，心里有点痛苦。他算了算自己的平均入睡时间大概是凌晨四点半，也就是说，他还得这样干躺在**熬三个半小时才能睡着。
于是他干脆从**蹦了起来，打开灯穿好衣服，收了房卡关好门，打算溜出去逛一逛。
隔壁房间住的是朴多俊，至于CC——自从晚上把他们丢到鼓楼那里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他刚关好门一回头，突然愣住了。
对面房门外站着一位跟他一样鬼鬼祟祟的外国人，黄头发白皮肤，一双淡金色的瞳孔，身上穿着一件黑T恤和白牛仔裤。
两人大眼对大眼，互相看了几眼后，外国人用中文问：“你也失眠？”
秦子明有些惊讶，这外国人中文讲的还挺好。他点了点头道：“你也是？”
半个小时后。
游戏厅里，秦子明叼着一根棒棒糖，呲牙咧嘴模样凶残，正举着手上的玩具枪对着面前的屏幕疯狂扫射。
“嘿嘿嘿，你那边怎么又漏怪过来了！赶紧填子弹我掩护你啊！”
在他旁边坐着同样叼着棒棒糖的阿尔杰，两人从酒店溜出来后，很默契的就一起钻进了隔壁的游戏厅。
“好好好！”
秦子明立刻晃了晃枪管，两人正在合力玩一款类似于《生化危机》的游戏，并且已经闯到了倒数第二关。当然这其中百分之八十是阿尔杰的功劳，这货一看就是老手，操作熟练枪枪暴头。而秦子明存在的作用就是分散僵尸的注意力以及往不停的往入口塞游戏币而已！
“还有三拨怪！打完就是BOSS了！坚持住啊兄弟！”
阿尔杰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好……我尽量。”秦子明抬起手臂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从未认识到原来打游戏还是项体力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抹汗的瞬间他防守的右边突然蹦出来一个白色的大僵尸，一看就是那种小BOSS般的存在，秦子明吓了一跳，再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大僵尸一爪拍掉他大半管血，马上身后又跳过来两条沼泽蛙。
“我X！”秦子明慌了，情急之下蹭蹭蹭的就把一匣子七颗子弹全部扫了出去，将两只沼泽蛙在半空中给轰成了肉末。但同时大僵尸的攻击间隔时间也过去，抬手对着秦子明又是一爪！
右下角跳起醒目的提示，秦子明赶紧像之前那样从口袋里掏出两枚游戏币塞了进去。
“阿勒？”
他傻眼了，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马上原地满血复活，而是提示他必须等到下一关开始或者“game over”才行。
“这什么破游戏嘛！”
秦子明一挥枪管，满脑子的黑线，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侮辱，简直怒不可遏就要砸游戏机！
与此同时阿尔杰正忙于对付脚下的一堆沼泽蛙，尽管他走位**枪法奇准，但奈何子弹有限，对付一堆沼泽蛙已经是疲于奔命了，现在那只干掉了秦子明的白胖僵尸又哗哗哗的跑过来加入了攻击的阵营。
“戚……”他咬着牙，表情颇为紧张，似乎自己真的在游戏的世界中，身后就是一大堆急着要自己命的怪物。
他打完了一匣子弹，身后还剩三只沼泽蛙和那个小BOSS。沼泽蛙移动速度比小BOSS快，但小BOSS在攻击之前有一个突然的加速，而换子弹需要的时间大概是一秒钟。他在脑海里快速的计算了一下，发现这个距离下明显是小BOSS会先出手。而从秦子明那具躺在楼梯口尸体的凄凉死状来看，他现在这不到一半的血量根本承受不了小BOSS的一击，这样下去就game over了。
“后退！赶紧后退啊！”
秦子明也是一脸的紧张，捏着拳在那儿干嚎。
“后退就他娘的死定了啊菜鸡！”
他大吼一声爆了粗口，边换子弹边往怪物身前冲去！
“我靠你疯了！”秦子明瞪大了眼珠子。
画面一闪而过，游戏里的阿尔杰与小BOSS擦肩而过，小BOSS没能击中他，相向而行的速度下它的这一击落空了，但屏幕里还是爆出了一团血花。那是两只沼泽蛙从背后撕开了阿尔杰的肩膀。
但他确实存活下来了！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沼泽蛙的攻击力很低，两击过后阿尔杰还剩最后一丝血，但同时他的弹夹也填充完毕！
阿尔杰回头，直面那三只沼泽蛙和小BOSS，举起了手上的散弹枪。此刻的他脸色异常严峻，也异常冷静，他的脑海里除了那几只怪之外再无其它，于是不知不觉间露出了只有“灵”才有的凶狠表情。这个表情吓得旁边的秦子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危险还未解除。他只有七颗子弹，沼泽蛙有三只，要击倒小BOSS即使枪枪打中心脏也至少需要五颗子弹，他缺了一颗子弹，而他的血量坚持不到下一轮换子弹。
他后退，并不着急出手。三只沼泽蛙率先向他冲来，第一只跃起，狠狠的挥出了染毒的脚蹼。他迫不得已开了第一枪，子弹射中了它的脑袋，在空中将它爆成血浆。
第二只跃起，紧接着第三只跃起！阿尔杰的嘴角扯出一抹兴奋的笑，上帝终究为他留下了一扇窗！唯一的一扇窗！
他左移，并不是想要避开这次攻击，而是为了找到射击的最佳角度。他开出了第二枪！子弹穿透了第一只沼泽蛙的肚皮，然后爆掉了第二只沼泽蛙的脑袋！
“我擦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枪双蛙！”
秦子明目瞪口呆，脑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哈哈哈哈哈……！”
阿尔杰疯狂的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和兴奋，他转过头来望着秦子明，像个急于得到表扬的小孩子般问道：“怎么样？大爷我吊吧！”
下一秒机械而沉重的电脑音从游戏机里响起。
“额……”
阿尔杰和秦子明同时望向屏幕，看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大僵尸正冲着屏幕张牙舞爪，从口中喷出绿色的口水，脚下踏着阿尔杰软倒的尸体，那模样像是在嘲笑。
“咳咳……”
两人挠挠头，黑着脸沉默着转身离开了游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