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名为悲愿的祈祷(1 / 1)

灵下一度 长留 1078 字 2023-01-12
请收藏本站,并多收藏几个备用站点:

第243章 名为悲愿的祈祷(四十八)

中国,西安。

石墨站在自己父亲原来的房间里,将手上燃着的香柱插进了神坛里。

神台上摆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他母亲久保洋子的照片,是个笑得很温暖的女人,像是樱花般温婉美丽。旁边是他父亲石岳的黑白遗照,每每看到他的脸庞的时候,石墨总会想起那个白兰花盛开的雨夜,自己亲手将子弹送进了父亲的胸膛。

石墨对于自己母亲久保洋子的记忆不多,毕竟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小时候的时光总是模糊的,也是幸福的。他记得那时候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很小的房间里,觉得最幸福的事不过是能够跟父母一起外出参加附近的庙会。母亲会给自己买很多很多好玩的礼物,平时他们都很忙,父亲还在读大学,母亲要外出打工,石墨就常常一个人缩在小屋子里看动画片,看阿松一家。

过了几年,有一天母亲突然告诉自己:“大泽川,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四岁的大泽川狠狠地点头,因为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后自己就不用过得那么孤单了,可以像阿松一样活得快乐而幸福,每天跟弟弟妹妹吵吵闹闹,大笑或者大哭。

那时候,他是这么期许着的,却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他记得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又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傍晚的时候救护车接走了母亲,父亲也跟着去了。走的时候父亲还是满面笑容,说等明天大泽川就是哥哥了,在家乖乖等我们哦。他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即不哭着吵着要跟过去,也不需要拜托邻居照顾。他抱着玩具坐在黑暗的屋子里看电视,一看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的时候,外面响起开锁声。他高兴地从地上坐起来跑到玄关,门打开了,父亲憔悴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没有弟弟妹妹,也没有了妈妈。

他哭了起来,父亲还没说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他永远成不了阿松,他只是个没了母亲的小孤儿。

夜晚,父亲带他去医院看了自己那个刚出生的妹妹。大泽川站在病床边,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和睁着大大的、无神的瞳孔,轻声说:“她不是我妹妹。她只是个魔鬼。”

似是为了验证这句孩子无心的话,不久之后大泽小月的身上就起了很可怕的病,她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护士根本不敢触碰她,她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每天只睁着那双无神的瞳孔盯着人看,像是藏着一个大人的灵魂,可以将每个人都看穿。

医院不敢再留这个怪异的婴儿,父亲将她带回了家中,于是大泽川有了更多的时间跟自己这个怪异的妹妹独处。父亲离开后他坐在她的旁边跟她说话,“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是个怪物、杀人凶手。你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那天,大泽小月再次哭了起来,可她的哭声在大泽川的耳朵里也显得那么怪异和邪恶,“闭嘴!闭嘴闭嘴闭嘴!”他朝着她大吼,用枕头死死地捂住她的脑袋,感受着她无力的挣扎:“你该死该死该死!”

大泽小月渐渐停止了挣扎,也停止了哭泣,大概是死了。大泽川揭开枕头,看着她安睡的小脸,突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罪恶感。

他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他不是真的想要杀死她的,他只是怨恨罢了,怨恨为什么她要夺走自己母亲的性命,怨恨为什么她是个这么怪的小孩子。

父亲及时地赶了回来,大泽小月的生命被抢救了回来。那天父亲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她可是你的妹妹!你这个孩子,心肠为什么会这么恶毒?”

于是那天之后,父亲再也没把大泽小月留在家里,再也没让大泽小月与他单独相处。他工作的时候也带着她,大泽川又恢复了独自一人的状况。

有一天一群奇怪的人破门而入,将五岁的他掳走到一个很黑很暗的地方。他看着周围骇人的那些器械,他们抽取了他的血,黑暗的地下只有大人们的欢呼和低语。他很害怕,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麋鹿,父亲带他去打过猎,他知道麋鹿死之前的恐惧。

也是那天,他看见了一个跟平时完全不同的父亲。这个平时戴着眼镜不修边幅的中年人提着一把染血的野太刀闯进了他所在的地下室,背上还背着大泽小月,像是浴血的魔神。

那时候他就知道,父亲不是个普通人,自己的妹妹不是普通人,自己也不是普通人,这个世界上魔鬼是真实存在的。

他被接回到了石家,第一次见到石玺的时候那个老人正在院子里磨刀,表情专注而认真,直到磨完刀后才抬头来看他,对他笑着招了招手说:“你就是石墨吧?真是个英俊的小男孩啊,跟你父亲小时候一样,是一块好刀胚。”

石玺对于石墨来说就是自己的导师,他给自己灌输名为“家族”的概念,让他明白在名为“灵”的世界中该如何生存。他带石墨去参加各种会议,提点他,教会他待人处事的道理,以一个“领导者”的身份培养他。石玺显然是个很好的老师,石墨的成长速度很快,甚至超越了石玺的预期。

于是有一天,石墨终于得以窥见这个世界真正的真相——埋藏在石家背后的、那个最大的秘密。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石玺带他去见名为“母上大人”时所发生的事情,阴沉冰冷的隧道亮起万盏灯光,世界飘起鹅毛大雪,他和石玺跪在世界的君王面前,背后是两轮永不西沉的圆月。

女人的脸庞被月光照亮,她被铁锁锁死在了房间里面,像是受罚的罪人。一头雪染般的白发全部铺在地面上,不知道有多长,不知道该生长多少年才能达到这样的长度。可石墨一点都不感觉到怪异或者说害怕,或者说到达这样一个程度,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吓到他了。

女人抬起头来,对着他微笑,石墨看清了那张脸,瞳孔轻晃,那是石千月——自己妹妹的容貌。

“害怕吗?孩子。”她问。

石墨摇头。

“不必感到害怕,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她说:“至少在我吞噬掉她之前,我还是善良的——第六命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