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野犬与狮子（十八）
“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耐心的。”
龚衍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眯眼打量着抱头蹲在他前面瑟瑟发抖的石亮，低声道：“作为石家的后人，你理应比我更加清楚你们家族处理叛徒的手段才对。我这是在帮你。”
“你、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石亮颤抖着声音大喊，仍在做着最后的反抗。
龚衍深吸一口烟，呼出大片白雾，轻轻叹了口气：“你似乎并不怎么了解我，也没在听我的话。”
像是被一辆重型汽车迎面撞上，下一秒石亮整个人腾飞到了半空中，脸庞上是一道大大的脚印，他尚还未理解状况的发生，肚腹处又是一痛，整个人如同皮球般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最后狠狠地砸进墙壁里。
他惨嚎一声，张口喷出两颗碎牙和鲜血。浮肿的双眼艰难地睁开，余光却只能看见对面男人那张微微带笑的脸。
他突然明白了，这个家伙明显是在享受折磨他的过程，他显然是个暴力狂！
一拳，又是迎面的一拳，石亮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开了，他想要求饶，却甚至已经没了出声的力气，男人像是练习拳击那样把他当做人肉沙包般使用，狂风骤雨般的拳击。
石亮突然想起那些被自己折磨致死的女人临死前恐惧而扭曲的脸庞，因为这时的他必定拥有同样一副表情，那时候面对着她们的他没有罪恶感、没有内疚，有的只是发自灵魂的愉悦和战栗，就像是猫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老鼠，他觉得死亡前的她们那么美，像是开到繁盛的花，而这段极美的保质期却那么短，只是数息时间就烟消云散，待得她们的身体停止异变和**，而只是平静地躺卧，然后慢慢变得冰冷之时，他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有的猫也是这样，它们并不享用辛苦捕来的鼠，而只是享受折磨它们的过程，看着它们在自己面前那样无辜地挣扎会给予捕食者一种极大的满足感，像是……掌握生死的上帝。
可如今石亮的生命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他丝毫不怀疑对方一时兴起会活活将他打死，因为他注意到了对方脸上愈发狰狞嗜血的表情，那揭示了捕食者内心的兴奋，他跟石亮是同一种人！在无数个时刻石亮拥有跟他一样的表情，有时候明明可以住手、明明可以理智地停下，但那股狂喜会冲昏头脑，从而主宰意识，令自己变成只知杀戮的魔鬼。
他想……这大概就是名为“灵族”的怪物的本质，杀戮的因子存储在血液里，不论是谁，最终都会异变成魔鬼。
终于，在剥夺走石亮身体里最后残存的一股意识之前，龚衍及时地收起了染血的拳头。他微微喘着气，用另一只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来手帕，擦干净身上的血沫。脸上重新露出厌恶的表情来。
他抓着石亮的头发，将他从墙壁的凿坑里拉出来，拖着往化工厂里走。
……
……
深夜，石玺仍未休息，他坐在自己房间的檀木椅上，就着一盏台灯在整理着什么资料。
院子里传来几声争吵声，啊的一声惨叫。石玺皱眉，门突然被粗暴地撞开了，龚衍抓着奄奄一息的石亮出现在门口，血染了一路，他也不忌讳石玺屋里昂贵的地毯，直接就走了进来。
“喏，你要的调查结果。”他将石亮往地上一扔，像是战利品般随便，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卷宗扔到石玺面前，自己随便往沙发上一躺。
“这么晚？”石玺扶了扶自己的老花眼镜框。
“可不都是为了您老的吩咐吗。”龚衍咧开嘴笑。
“我是说这么晚就不要来打扰我这么老的人休息了，就算有事也留待明天处理不行吗？”石玺满额头黑线。
“老远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就先过来了，我怕这个家伙撑不到明天早上就断气。”龚衍耸肩。
“那也犯不着打为我守夜的石霍吧？他才16岁，可是你的师弟！”
“是颗榆木脑袋，不打不开窍。这是我作为师哥的关怀，再说了，我像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可以独自闯荡江湖了，而不是躲在自己曾曾曾祖父的石榴裙下要奶喝。”龚衍翻白眼：“你如果真的想要将他培养成你的继承者，光纸上谈兵可不行，他还需要真正的历练。”
石玺懒得再理他，摇了摇头翻开面前的卷宗，一字一行慢慢阅读了起来。毕竟已经百岁高龄，眼睛到了晚上不太好使。
龚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翘着个二郎腿等待，看来也不打算早退。
随着阅读的进行，石玺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在交给我之前，你应该已经提前看过了吧？”他转头问龚衍。
龚衍不置可否。
“怪不得今晚你的心情——如此之好。”石玺叹气：“是索罗斯家族的韦斯特，对于这个男人，你了解多少？”
“最年轻有为的分家继承人，听说是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是索罗斯家族跟欧洲所有灵族组织的直接接头人。总之貌似比卡希尔那个饭桶强多了。”龚衍说。
“不仅如此，他还是欧洲灵组织——英灵殿的“三元素”之一。是奥丁之下权力最大的头目之一。”石玺补充道：“这个年轻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顿了顿又说：“此外还有一件令我很在意的事情。”
“什么？”
“三年前，索罗斯家族有一艘开往北极的游轮在亚赫拉海沟附近撞上了冰山而沉没，游轮上除了我们讨论的这位年轻人之外所有的人全部遇难。”石玺说：“亚赫拉海沟一直被认为是“极阴之地”，在《荟元录》的记载里也一直存在着这么一处地方，它能够吸收所有的元素并石沉大海，理论上只有圣子能够做到操纵所有的灵力种类，那里据说埋葬着一位神祇，比圣子更古老的神祇！”
“比圣子更古老？”龚衍挑眉：“那只可能是创造了圣子的父神了吧？可父神怎么可能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