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野犬与狮子（二十九）

失去了操纵的直升机垂直陨落，在海面上坠毁，化作一团腾起的火焰。

男孩回到了大蛇的躯体上，而短暂失去了意识后的大蛇重新将头从海里抬了起来。毕竟只是几枚导弹，不可能对此等伟大的生物造成致命的杀伤。

卡希尔和龚衍平安降落在海面上，没有丝毫地停留，卡希尔狰狞着脸庞向着男孩游去，大吼：“我要杀了那家伙！一定要杀了他！”

龚衍一把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复仇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比起他而言，这里有个家伙更棘手。”

说话间龚衍口中那个更棘手的家伙已经飘到了他们面前，站在海兽庞大的尸身之上，面无表情的说：“我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了，龚衍，你来错了地方。”

“那么我也应该告诉过你一次，你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在打断你的双手阻止你之前，我不会放弃。”龚衍回道：“我们都是固执的人，不是吗？”

“我应该杀了你的。”吕林低声道。

“是，你应该杀了我，如果当时还醒着的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龚衍盯着他：“可你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吕林。”

“现在，也不迟。”吕林缓缓抽出了猎刀，眼瞳里浮出真实的杀意。大概耐心到了这种程度，也着实已经被消磨光了。

“卡希尔，我承诺过韦斯特保你一命，你如果识相现在就离开这里。”

“韦斯特？切！”卡希尔做了个鄙夷的表情：“他于我而言屁都算不上！”

“这么说你是坚持要找死了？”吕林寒声道：“我本来以为我跟你好歹算得上是朋友。”

“是，我们是朋友。”卡希尔说：“甚至曾经你算得上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正如龚衍所说的那样，朋友走错了路，作为老友的我们这时候就应该站出来拉你一把。我卡希尔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姑且还算是个仗义的人。”

“有意思。”吕林冷笑：“没想到最后站在我面前阻碍我的家伙，会是曾经我最好的朋友们。”

“吕林，听我一句劝，趁你彻底唤醒那个东西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卡希尔喊道：“收手吧！只要你和龚衍还要我联合在一起，任何事情我们都有办法解决的！”

“收手？”吕林轻轻地笑了：“这话如果是三年前你对我说，或许我会听信。但是一切已经迟了，正如你们所说，我的确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但是这条道路一旦踏上了，就没有回头这一说法。”

“一切过去的时间，都没有任何办法补救。”他缓缓举高猎刀，刀锋直指龚衍。

“你……”还要说什么的卡希尔被龚衍抬手制止了，他摇头：“已经够了。这个家伙的固执程度，不是你我三言两语能够劝回的。或许他说得对，一切过去的时间，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他抓着卡希尔的肩膀，从水中一跃而起，跳到了另一块海兽的尸体上，与吕林对立：“如今的我们，不再是他的朋友。小孩子才念旧情，大人们讲究的，是正义。”

“你是光明的火，而我是毁灭的暗。我们早该想到这一天的，龚衍，你我之间，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吕林轻声道。

“不，你是狮子，而我只是野犬。它们只能短暂地成为朋友，最终终会犬牙相向。”龚衍说。

于是，再一次的，两人身上燃起了不同的灵纹，这是野犬与狮子的最后一次纷争，这一次再无旧情可言，两人注定争战，注定——不死不休！

“有趣。”芬里厄站在耶梦加得的头顶上，远远地望着交战中的两人，嘴角上扬：“旧时代的古神与新时代的王，时间还真是能制造一些意料之外的噱头啊。我想，即使是那位也没能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吧？”

“也好，就当做迎接新时代的戏目吧。小丑们的表演，任何时候都不会令人觉得乏味。”

龚衍并不太相信诅咒亦或预言这种东西，他是那种要亲手主宰命运的人，心中唯一笃信的只有力量这一教条而已，甚至当他放下心来想要过安定生活的时候，就连力量这种东西都不太追求了。然而今夜面对跟吕林三番五次的交手，他开始产生了怀疑，或许冥冥之中确实有类似命运的东西在主导着一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有那么一双手在书写着他们这些人的篇章，即使是他也不过是棋子，亦或助兴表演的小丑。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甘愿屈从，就像明知道此时的吕林实力远在他之上，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跑了过来。吕林说得对，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没有极限，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或许只有死的那一刻才会明白。

但今夜——他还不想死，至少在将好友拉回深渊之前！

他的火之灵纹再次提升到了三阶，囚牛的力量使他全身肌肉胀大，这样就连疼痛感都减少了不少。现在他还不敢说凭自己的躯体能够硬抗吕林手上那把猎刀，但他相信只要再提升一阶，只要一阶！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吕林的状况也并不太好，之前释放鲜血斩杀海兽的动作显然对于他来说消耗太大，甚至高过与龚衍的搏斗。两人都不打算留情面，于是从对战一开始就双双释放了王域，对于远处观战的众人来说或许看到的战斗显得平凡，甚至相当无聊，无非就是简单的碰撞与爆发。但是其中的某些佼佼者心知肚明，如果对战的任何一方换作在场的众人，落败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吕林和龚衍没有任何一人显现出落败的迹象，双方旗鼓相当，甚至龚衍还略微占据上风。

又是一次激烈的近身对战，在用右臂猛击龚衍肩周的同时，吕林还用左手反握住猎刀，他断定无论龚衍的拳法对自己来说会造成怎样的威胁和伤害，但只要这把猎刀能够插入龚衍的胸膛，一切也就结束了，胜利还是会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