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觉醒(1 / 1)

灵下一度 长留 1564 字 2023-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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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觉醒(六)

这一击居然是芬里厄占了上风!男孩从地上爬起,塌陷的胸腔很快又恢复了原貌。但暴虐的芬里厄已经率先冲来,他根本来不及锻造新的武器,只能抬起手臂硬抗芬里厄的冲击。

尽管此刻他拥有了魔鬼般的外貌,但论体型却依然只是普通少年的规格,与城堡般庞大的芬里厄相比简直好像猴子面对大象。但他并不打算运用更多的灵纹来进行这场战斗,与蛮兽的战斗就要用牙齿和爪子来进行厮杀!

那只抬起的手臂与芬里厄拍下的爪子相碰,地面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开裂,但预想中的冲击结果却没有发生。他稳稳地站立,反而是芬里厄后退了两步,然后轰地一下子瘫倒在地。

但很快它又重新站了起来,一人一狼皆已血性大发,它们不停地撞击,身影模糊成两条细线,从天空一直打到地下,大地在这样的战斗下裂开,黑森林里到处腾起浓密的烟尘。

最后他们在最初开始战斗的地方停下,芬里厄突出的两根犬牙都已断裂,身上的皮毛更是缺一块少一块,鲜血染红了他的外表。而站在他对面的男孩也并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一半膜翼被芬里厄咬断了,正狼狈地喘着粗气。

“你在坚持着什么呢?芬里厄。”男孩问:“只是不想死去那么简单吗?还是——想要跟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芬里厄咬牙,从赤缝间发出低低地呜咽,它预感到这就是男孩的最后一击了,接下来的一击将决定它的命运,要么在这里撕碎圣子的翅膀吞食他的骨血,与耶梦加得和赫拉重逢。要么以这样一种丑陋的形态死去,留下耶梦加得和赫拉孤独地活下去。

不,如果他死,他不敢想象以男孩此刻表现出来的暴虐,是否会放过自己的弟弟们……

所以他绝对不能死!他死了,就再也不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了。

“不知道你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有?芬里厄。”男孩重新凝聚身形,缓缓飞到了空中:“在曾经灵族的世界里,每个人从出生到死去之时都必定是孤独的。他们不会有热情的迎接,也不会有深情的告别。他们只是孤独地降临,然后再孤独地死去。就像大象,他们在临死之前总会悄悄的离开家,然后找一个绝对不会被家人发现的地方,独自面对死亡。”

他仰头:“多么寂寞啊,就像生命本身。所以后来在我创造的灵族世界里,我改掉了这条规则,我让你们得以品尝诞生的喜悦,同时也体会失去的痛苦。可是这样真的是对的事情吗?”

他摇头:“不,这是更加残忍的事。所谓灵族,就该是孤独的。”他终于恢复到了全盛的状态,并且燃起空之瞳操纵了空间,于是远处正在向这里奔来的耶梦加得突然迷茫了,它看向面前一望无际地荒芜,城堡、黑森林、哥哥……全部消失不见了。

男孩再次用同样的方法凝聚刀剑,这一次粹取金属的时间更长,于是锻造出的武器更加坚固锋利。

他从天而降,芬里厄咆哮,它知道自己已没有机会闪躲,于是再次举起爪子格挡。

只是这一次,刀剑突破了它的防御,它们分别插进了芬里厄的双瞳,鲜血入柱!

男孩踏在芬里厄的鼻尖上,浑身染血,他低头怜悯地看了这头巨兽一眼,然后脚尖轻轻一点。

芬里厄庞大的尸体重重砸地,这一次,它再也不能爬起。

他又走向远处一直在观看这场戏目的观众——黑翅鸟。

“不跟你的孩子做最后的道别吗?”他没有看向哈里曼或者任何的其他人,只是偏着头望向傅天城。脸上浮出孩子般天真的笑。

“我们曾经也有过一段快乐的父子时光啊,不是吗?”他说:“那时候我们一家四口窝在那间不足50平方米的旧房子里,你早出晚归,妈妈是全职太太负责照顾我和妹妹。每天我都在你的摔门声中醒来,而傅晓就睁着大大的眼睛看我,小声问“是不是爸爸妈妈又吵架了”。我就安慰她说不是,只是那扇门坏了啦。周末的时候,偶尔你也会带着我们去外面玩,傅晓吵着嚷着要去游乐园坐海盗船,耍赖撒泼咬耳朵样样都会,她从小脾气就倔,一旦看上了什么东西,不得到就绝不会罢手。你没办法只好掏出钱包,对妈妈说要不下周你就在公司吃午饭了吧,还可以省来回一趟的公交钱。然后买了两张票送我和她上去玩。”

他轻声说着,表情愈发伤感,好似真的在怀念:“如果你自始至终就是假的父亲,又为何要如此刻意地对我们好呢?”

傅天城静静地听着男孩的提问,他突然也笑了,“因为我是你们的父亲啊,即使只是冒牌货,也得做好本分的工作不是吗?”

男孩偏着头:“或许在那些时刻,你自己也忘记了原本的身份,而真的以为自己是傅天城了吧?一个人披着别人的皮囊太久,就会逐渐从骨子里变成那人的样子了。”

“也许。”傅天城点头:“我从未后悔过当你们的父亲,即使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

“那当年你将我送去九重增城之时,可否产生过内疚和后悔呢?”

“当然。我是那么的不舍,甚至想过要放弃。可是我能带着你们去哪里呢?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这么多年,你对傅晓好吗?”

“尽我所能。”

男孩点头:“嗯,那就够了。我原谅作为父亲的你了。”

“是吗?”傅天城安心地笑了:“谢谢,这么多年来,这是我最大的一个心结,今天终于可以解开了。”

他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不管怎么说,我终究当过你的父亲,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至少你不必因此承受内疚。”

男孩低头,抚摸自己的心脏:“内疚?不,那种东西,只有那个懦弱的孩子才会有。”

“也对啊。”傅天城叹气,“那就让作为父亲的我送给自己孩子最后一份礼物吧。圣子的第一副遗骸被我放在老家了,钥匙我留在了你在新家的台灯下。这么多年过去那所老房子都还没被拆迁,也真是奇迹啊。”

他笑着说:“那本来不是我的任务内容,但我想有一天你终究会需要用到它,于是就从石家那里弄过来了。”

“谢谢。”男孩轻声说。

“终于长大了啊,我的孩子。”傅天城在地上坐下,缓缓闭上眼睛,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我一直在想,你要是长大了会成为什么模样,会不会长得有些像我呢?还是更像你的母亲?如今来看,果然,还是……像我一些啊……”

男人最后的微笑保持在脸上。男孩闭着眼,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哈里曼也不敢说话,他和其它黑翅鸟此时一点都不好受,一直承受着那股难言的压抑和痛苦,很多时候哈里曼都想干脆像傅天城那样拔刀自杀算了,这样说不定还好受一些。

直到男孩再次睁开眼,他脸上没有痛苦,只是笑得空洞而苍白,缓缓说:“你们不是想要复活所谓的祖神吗?正好,我也有一些旧账要找他清查。”

“圣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哈里曼震惊着问。

他不说话,只是突然从哈里曼怀里抽出匕首,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大开杀戒的时候,他却突然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洒而出。

“拿去吧,你们需要的祖神之血。不要再去找龚衍和塔提娜的麻烦了。”他将匕首递还给哈里曼,哈里曼颤抖着手接过。

“怎么?不相信吗?”男孩笑了:“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才是那个男人的第一个孩子吗?他将自己完整的血脉和能力都赋予给了我,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我的父亲。而我,显然是个令他很失望的孩子啊。”

……

……

傅晓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间屋子,她和自己哥哥共同生活了五六年的小屋。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哥哥熟悉的脸庞,外面传来摔门而去的声音,她猛地一抖,小声问:“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吗?”

男孩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只是门坏了而已。”

“那这周末他还会带我们去游乐园坐海盗船吗?”她怯怯地说:“我有点害怕……”

“会的。”男孩说:“我会陪着你,所以不要害怕,抓紧我的手就好。”

天使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远方残阳如血,红色的日轮正要消失在海平面之下,将波光染成一片醉人的深红。

她听见海鸥的鸣叫,咸热的海风扑打在她的脸上,风里有人用笛子吹着一首古老的船歌,歌声缥缈如同薄云。

“醒了吗?”有人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声音很熟悉,如同每一个梦境里出现的那样,无数道不同的声音交叠在一起,无数张脸庞拼凑在一起,最后总会化作一个人的声音,一个人的模样。

她怔怔地回头,眼泪滑落脸庞:“哥哥……”

“别哭,亚特兰蒂斯。”

白发的男孩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如同往日那般轻柔:“我回来了。这次,让我们去夺回那些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