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通神之债（九）

更重要的是，他还会回来吗？

她不知道，所以她只是蹲在空间门前面，呆呆的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等着那道身影回来。为什么要等？不知道，只是凭着本能。

亚尔夫的全面崩溃一刻也未停歇的进行着，蓝色的天穹如琉璃酒杯一般轻易的破碎，黑色的炎火从破碎处浇灌了进来，将一切都焚化为虚无。空间犹如一张脆弱的纸片般被渐渐吞噬殆尽。

她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在远方黑炎已经渐渐往这里移动，在黑炎的那头一切都已不存在，而很快这里也将不存在，再过半小时，不，或者只需要几分钟亚尔夫将不复存在。

可是……那个男人他还在里面。

他或许已经死了，死在焚灭一切的黑炎之中。

那自己呢？是蹲在这里等死还是相信他的话进入黑色的通道之中？

可是啊，即使这个通道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只要自己一直奔跑，头也不回的奔跑，就能到达另一个安全的世界，可在那里自己还能遇到一个像他这样“善良”的对待自己的人吗？对于自己来说那片未知的世界，永远都显得那么的可怕。

如果不能，那还不如就毁灭在这里算了，反正自己也是在这里诞生的。

星星，一颗闪着白光的星星。

在灼天的黑炎里显得那么耀眼，它眨着眼睛越靠越近，宛若希望。

那是穿着白甲的他，靠近后她才看到此刻的他狼狈的模样，头发被烧得卷曲变形，身上的衣服也残破得不成模样，脚下的鞋子都跑丢了。

他看着她，皱眉问，“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叫你沿着通道走么？”

尔后再次皱眉，“怎么，不相信我的话？”

她还是没有说话，这一度曾让他怀疑这位天地间第一位精灵是个可怜的哑巴精灵。

没有时间磨蹭了，所谓的火烧屁股指的就是此刻他们面对的情况。黑炎已经蔓延到离他们一米不到的地方。男人再次将她从地上抱起，在黑炎烧到他身上的前一瞬间跑进了大门里。尔后开始迈步脚步沿着通道狂奔。

“记住，千万不要回头！绝对不可以回头！你一回头咱们就真的玩完了！”

他对她吼道，而她愣了愣，将脑袋趴在了他的胸膛前。

“要到了！”

前方出现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光门，男人惊喜的叫到，看来通过这扇门就彻底安全了。

可是在离开通道的最后一秒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通道的那头是她最初诞生的地方，她想看最后一眼。

然后，男人的表情凝固了。

通道在一瞬间全部崩塌，一切都在一瞬间扭曲，尔后是狠狠向下坠落的身体。

男人用最后的力气将她一下子扔了出去，她飞出了那扇光门，看着男人的身体被绝对的黑暗吞噬，甚至连最后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很久的时间里她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得想清楚一切之后她突然意识到那个男人死了，因为自己回头看了通道，所以他死了。

她想重新冲进光门，可光门在她飞出来的后一瞬便已经消失了，面前只是一片光秃秃的鹅卵石铺成的河滩，她趴在鹅卵石上面，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她绝望的哭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救了自己命的男人，他的名字叫什么。

“不……要……死……”

她一字一顿，嘶哑着声音喊，“不……要……死……”

“奥丁，我的名字叫奥丁。”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自己背后响起，她瞪大着流泪的瞳孔愣在那里，而他已经绕到了自己前面，蹲下身体看着自己，无奈的笑了笑，“别担心，我可是不死的。倒是你，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个哑精灵呢，原来还是会说话的嘛。”

“奥丁……”

她低声喃喃。这是她平生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名字，有时候会刻在自己心上一遍遍的回想，嘴角挂着微笑。而有时候，她会想将他吊死在精灵湖的圣树之上，用火焰烤焦他的身体。

“奥丁！”

她躺在血海上面，发出悲愤的大吼，墨绿头发飞扬，她将全身的神力压缩到心脏处，即使是死她也想他记住自己，或者说，回忆起来最初的自己啊。

耀眼的墨绿色火焰从她身上燃起，在她自爆的前一瞬那个男孩走了过来，他站在自己前面，弯下腰，眉头皱紧，右眼深深紧闭，向自己伸出右手，“这里很危险，马上就会全部崩溃了，你还是快点去英灵殿里躲一躲吧。”

她愣在那里，可笑的是身上的神力还在燃烧，男孩不由分说的拉起自己的手，沿着光玉铺成的阶梯就往上空云层之中的巨大城堡里面跑，雄鸡发出高亢的鸣叫，警告着诸神危险即将来临。

安芬尔卡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她轻轻开口，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前面的男孩子说话，“啊，奥丁，这次我不会再回头了。”

这一刻她明白，不管被他欺骗多少次，都只是她自己的选择而已，从没有人逼她。

“不愧是神造之王——吉尔伽美什。”

太阳神阿波罗弯下腰跪在吉尔伽美什面前，这一战他输得心服口服。

吉尔伽美什看着不停崩塌下来的天之碎片，轻笑，“还是快走吧，再晚或许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

阿波罗问，“接下来你又会去哪里呢？这里既不是真正的冥界也不是人间界，想要通往哪里都不可能，完全是一片被隔离的世界。要不你……”

他本想邀请吉尔伽美什跟他一同去英灵殿，然后返回阿斯嘉德海姆的，虽然那里神力缺乏，众神弱肉强食，生活原始得如同野兽。但他相信以吉尔伽美什的能力，即使是在阿斯嘉德海姆他也是一方强者。

“我留在这里。”

吉尔伽美什笑着说，“阿波罗，当你活得足够久的时候之后你也会明白，有些东西犹如空中飘荡的细沙，它或许不起眼，不易被人发现，但总会慢慢堆积起来，直到将一个人完全埋葬，然后窒息。”

“我活的太久了。”他说。

阿波罗再次弯腰跪拜，“尊贵的神造之王，一路走好。”

“怎么会这样！”

血海的入口处，两道黑色的影子看着前方不断崩塌的空间，惨白着脸庞说道。

“奥普！那是奥普！它复活了！”

德古拉伯爵看着血海中间那个五头的魔龙叫到，“可是，它就快要死了！”

奥丁站在魔龙奥普五个脑袋的中间那个脑袋上，斜下眼看着安静俯卧的它。高傲的魔龙奥普其余四个脑袋皆趴到了血海面上，如一只忠心的猎犬。

昂古尼尔飞出，第一个龙头轱辘落地，血流如注，奥普悲鸣了一声，颤抖着身体，却依然没有选择反抗。

“嗤……”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住手！”

兰马再也忍不住了，奥普是他们让吸血鬼一族振兴的唯一希望了，他不能眼看着这头魔龙被这个独眼的男孩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