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神之灵域（三）
Ghibli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升华成虚无，少女依旧静静站立，眸子里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
血，红色的、大量的血，从他躺卧所在的地面开始向周围蔓延，可惜塑胶的跑道本就是红色，完美的将一切掩盖。
他睁开灰色的眸子，雨水毫不留情的直接浇打在瞳孔上，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早已没有了任何力气。
“波塞冬，哈迪斯。”
姬月仰起头，神圣的金色光芒从她眸子里射出，如墨的长发随风飞扬，红色的长裙宛若蝶翼。
“打算就在这里抹杀他吗？”
她低声念到，“没想到三千年前奥丁创造了哈迪斯，而这一次站出来第一个阻碍他的，偏偏就是你。”
“姐姐，你这是哪里话？”
哈迪斯轻笑，“我本就是由奥丁的一半灵魂创造而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就是奥丁本人。所以啊姐姐，为什么要那么偏爱重生了的奥丁呢？你这样，我该多么的伤心啊。”
姬月不再理他，而是将头转向围墙上坐着的少年，眸子里一阵恍惚，“那你呢？波塞冬，三千年前的你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意跟奥丁争夺最后的胜利，而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如此的深爱着你啊，亚瑟。”
波塞冬睁开眼瞳，微笑，“你可考虑过，当我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奥丁失败了，你被作为养料修复了破损的空间之门，我的内心有是多么的痛苦和失望？”
“亚瑟，现在的你又还剩了几分灵魂存在呢？”
波塞冬怜悯的看着姬月，“肉体连同灵魂都被主宰者剥夺，混乱的空间之门必须要以最纯粹的神力源来修补。这样的过程，到底又会有多痛苦呢？”
姬月金色的瞳孔一阵晃动，“这一切，都是身为人类之王的我应该承担的，我从不怨恨别人，不怨恨与我为敌的兽人，不怨恨追随我的圆桌骑士，不怨恨你，不怨恨奥丁。”
“应该承担的？”
波塞冬冷笑，“亚瑟啊，应该承担这一切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我和奥丁。我不否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软弱的逃避一切，将一切都托付给了奥丁，企盼着他能达成我的愿望，可是我更不得不说奥丁跟我一样，也是个懦夫。所以，这一切我又为什么非得还要将一切都托付给这样一个失败者呢？”
“也许你说的没错，波塞冬。”
姬月微笑，“他或许只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拼命想要保护一切，却到最后又什么都保护不了。伤害了所有深爱着他的人，包括小彩，包括梅林，包括安芬尔卡，也包括我，甚至还有信赖着他的你还有其余英灵殿的人。但他却并不是懦夫，应该说正是因为他的坚强，才令所有爱着他的人最后都原谅了他。他选择重来一次并不是因为懦弱和逃避，而是因为他有勇气再去接受大家的信赖和期望一次，再去行走一次欺骗世界的荆棘之路，慢慢看着吧，波塞冬，哈迪斯，真正的奥丁，从没有人能够逼迫于他，但他也从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姐……姐……”
躺在雨水中的他瞳孔猛的一缩，不远处耀发而出的耀眼金光犹如雨夜的烟火。他动了动手指，咬着牙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喉咙深处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那是姬月的声音，就像那个特定的属于自己的天使在召唤，破开的小黑屋门口站立着金色的少女，摊开的手心上是一颗轰然跳动的心脏。每一个平凡的人都配得到天使的救赎，当他从她手上接过这颗心脏后，他将再也不平凡。
耀眼的五彩光芒将整个城市包围，瓢泼大雨戛然而止。在所有人静止的表情中，他抱着她沿着犹如彩虹一般的高架桥一步步向前走去，所有他走过的地方都渐渐恢复，司机们开始忙碌，交警们焦头烂额，少年的身上闪着头顶破开的乌云中透进来的白色阳光，浆洗的白色校服上是一朵朵浇灌开来的红色花朵。
少女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似安睡的孩童。
在他们的身后，黑发的独眼男子和身穿白色T恤的男孩站在一起，独眼男子问，“为什么没有彻底杀死他？”
男孩笑，“那你呢？为什么还是让她来到了这里？”
“因为，说到底你们两个其实都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啊，不是么？”
黑甲的女人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脸上笑靥如花，“这个样子就好像是三千年的我们，三个穿越者彼此依偎靠在一起，对周围的一切都小心翼翼，却对彼此毫无保留敞开心扉，那样的日子，真的好怀念。”
“啊。”
波塞冬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也轻笑，“可是现在，该跟三千年的自己说告别了，在他和她的身上是新的开始，一切都在这里划上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分界线。”
“可是有的东西肯定是忘不了的。”
哈迪斯看着波塞冬，嘿嘿坏笑，“说的那么大义凌然，波塞冬，难道你敢说现在的你不爱亚瑟了吗？哎呀，那首诗是怎么念的来着？‘尽管你来年就会到来，可我显然还是有些迫不及待。在蔚蓝的世界里你曾仰起头看海，而我侧脸看那些漂浮在你瞳孔里的船帆。你也曾问我海的彼岸会有什么风景，我无言以对。因为即使是海神他也不曾到达过那里，就像我从不曾到达过你的眼里。’咦！酸死我了！这得有多酸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啊！你说是吧？亚瑟。”
波塞冬的脸立马红了，轻轻咳了咳后撇过头去说道，“你貌似也没资格说我吧？死姐控。”
“哈？我姐控！？你有啥证据说这句话！”
哈迪斯急忙嚷嚷，被亚瑟豪迈的一胳膊揽到怀里，笑眯眯的说道，“算了算了，都是三千年前的陈年破事儿了，都看开一点嘛！”
“那你还潜伏在人家奥丁转世的身边，时不时的就借个魂的去骚扰别人……”
奥丁和波塞冬同时嘀咕，结果一人吃了一个爆栗。
“走吧。”
亚瑟左手揽着一只波塞冬，右手揽着一只奥丁，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最后望了望少年抱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丝意味莫名的微笑，然后便搂紧了肩膀下面的这两只快速的向前方跑去。
五彩的高架桥上，背道而离的他和她注定再不可能相遇。亦如流逝而过的时光。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