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破心结
张衡这一坐就是五天的时间，期间他除了入定修炼，便是茫然无措的伸手抚摸两把长刀。既没有走出过五灵瀑半步距离，也没有看过瀑布外面的风景。
五天的时间里，诸犍时常会来看他，但也只是在远方静静地注视，并没有打扰。他已经将此间之事告诉了大黄鸟，二人也一致决定，在这段时间里不再向张衡索取血液。
毕竟修行一事满是坎坷，有些时候可能只是遭遇一件微不足道的打击，都有可能摔成半身不遂，爬不起来。
这段时间里，张衡将自己的身心彻底放空，原本羸弱的神识自冲破枷锁之后已然壮大不少，炁海中的元炁也越发的饱满浑厚。
三天前，他突破了悟道一重。
而今天，更是晋升入悟道二重大圆满的境界。如此速度别说寻常人，就连诸犍也忍不住暗暗咋舌。只不过即便张衡即将面临再次突破，也是根本提不起半点激动的情绪。
可能张衡所遭遇的事对于别人来说根本就不足为提，但身在此中的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中走出。
因为他想不通。
他想不通为什么老天会接连跟他开这种天大的玩笑。
前人手札上曾将炁海比作是一方肥沃的土地，而修士便是农夫。
农夫想要在土地上种植什么就要从天地中吸取什么。
可现在张衡拥有的这一亩三分地已经失去了肥沃的土质，而且很有可能会变成一方荒漠。这等结果又如何能让得知结果的张衡打起精神？
难道真的要如诸犍所说的那般，亡羊补牢，自行了断？张衡做不出来这种事，他也不想以毁掉一方的方式去补足残缺的另一方。
“锵！”
正当张衡又在发呆的时候，镇狱突然发出一道清鸣。
这五天的相处张衡已经与它们建立了稳固的联系，而镇狱、擎天也是真正的承认了他。
“你也觉得不甘么？”
张衡轻轻抚摸着镇狱，那把通体乌黑的长刀如同有灵般在他的手中轻颤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问话一般。
五天来，他那近乎麻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变化，很是苦涩的摇了摇头，笑了一下并没有再说什么。
“咻！”
突然间，擎天从张衡的腿上飞起，冲出五灵瀑来到了外面，朝着水中猛地劈下。
潭水在这一瞬被猛地劈开了一刹，但又立马恢复原样没有任何的变化。水中鱼儿虽有部分死了它的突然攻击下，但还有更多却是早已惊醒逃走。
擎天并没有就此止住，它不停的劈向水面，每一次劈下都会比之前的威势更强一分。而镇狱也从张衡的手中挣脱，飞向了天空。学着擎天的模样，对着无形的天空狠狠地划动，像是想要将之割裂一般。
这一幕很是滑稽，张衡看在眼中也有些不明所以，只有隐藏在暗中的诸犍与姗姗来迟的大黄鸟悄悄地点了点头。
大道轨迹不容凡人触碰，但大道的演化就在这天地之中。
比如这山；比如这水；再比如这道和煦的风。张衡以为擎天、镇狱是想要告诉他这些东西，而这一切也是张衡一直都懂的道理，可是些东西又和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知道，所以只能疑惑的看着，认真地看着……
“啪……”
突然间，擎天发生一道脆响，竟在水中断裂了开，镇狱紧随其后在半空中崩成两截。
张衡面容一怔，痛呼一声，惊慌失措的从五灵瀑中冲了出来，猛地扑进水里游向两把长刀的位置。
这一刻，那隐藏在暗中的诸犍双手猛地结印，天地间瞬间生出飞起一道无形之气，镇狱、擎天也随之开封。
“轰！”
刹那间，两道震天动地的声响同时响起，潭水断流，被擎天分成了两半；天空裂开，被镇狱割出一道缝隙。
张衡的行动为之一滞，浮在水里，近乎呆滞的看着这突现的一幕。
只不过又在这转瞬之间，那断流的潭水回归到本来面目，裂开的天空也逐渐愈合。
两把长刀如怒龙般冲撞到了一起，只听“铿锵”一声脆响传来，那两截断刀也迅速飞了过来。
一时间雷鸣电闪骤然爆发，天地灵气向着它们迅速汇聚过来。
只待下一秒钟，一道刺目的光幕闪过，那两把断刀竟是以完好无损的姿态，恢复成了本来的模样！
光幕散尽，张衡将挡在眼前的右手放了下来。
镇狱、擎天却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了他的头顶。只不过似是害怕锋利的锐气伤到他一般，并没有降落而下。
直到这一刻张衡才发现，原来镇狱、擎天这两把惊世神兵，竟然早就是断裂之身！
以前，也不过是它们用自身强大的力量束缚着断裂的身躯，维持现状而已。但若是爆发强大的对碰这道裂纹必然再现！
可即便这一幕再度出现又能如何？镇狱、擎天依旧锋利，即便断裂还是一把神兵利刃，仍然能够以最强之姿应敌作战。
那撕裂的天空，与斩断的水流，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天地原本就没有完美的东西。其实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何必再执着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呢？”
张衡的脸上浮起了笑意，虽然依旧苦涩但较之以前已经好了太多。
隐藏在暗中的诸犍猛地一步冲出，来到了张衡的头顶。
只见他猛地探出双手，稳稳地抓住两把长刀以绝强的大法力再度将之封印了下来。而镇狱、擎天也没有反抗，反而欣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就连天道都有缺，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做到完美的程度？”
大黄鸟的声音从暗中传出，它那巨大的身影随着嗓音的响起也出现在了张衡的眼前。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或许天衍圣地的名字就是想要告诉世人，这个不完美的道理。所以，你想要作何选择？”
诸犍将双刀交回到张衡的手，宛若山贼悍匪的面容浮起了一抹笑意。
“择一而精那不是我的性格，与其逆来顺受，我更喜欢的是针锋相对。既然该有的东西被夺走了，那么抢回来便是。”
张衡眉头一蹙，望着万里晴空正声说道。
天地陷入沉寂，山风也进入沉寂。就连诸犍和大黄鸟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张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