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灵堂
方之策与清月师太一步一步地走回山门，途中所遇弟子全都默然无声的跪拜了下来。
萧亦何与曹锋同时出现在了道殿之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却在看到突然苍老的无涯真人时，那已经到嘴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昭告天下，五阳山首座张衡，于夜桦城战死仙逝。”
无涯真人的脸上多了很多的皱纹，他双眼浑浊，有些无神，张衡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太大。虽然这个小师弟才转性没有多久，但他却是无涯真人看着长大的。
萧亦何面容一凝，曹锋悔恨至极的锤了自己一拳。他知道所有的事情，萧亦何也知道所有的事情，他们很恨，恨自己没能坚持出面。
要是当时有他们在，夜桦城就算布局再多，又有谁敢真正的出手？
……
寂寥无人的五阳山引来了久违的热闹，可这热闹中又带着无尽的伤感。
那方早已空置多年的阳灵殿被打扫干净。三丈八的丧幡立在殿外，整座大殿里满是天衍圣地的大人物。
各脉首座乃是张衡的兄长，但五阳山冲开山门是一件谁也不知道的事，苏小柔又非张衡的妻室，无涯真人力排非议，与各脉首座盘坐在了张衡的灵牌下方，默默诵经。
萧亦何、曹锋以及左莽夫三人，则是坐在最前，替张衡烧纸。
灵牌前有一方庄重的棺椁，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件张衡从未穿过的道袍……
第二天的时候，大陆各大宗门领袖全都动身，普信老和尚更是亲自请愿要带着门下弟子前往天衍圣地。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最先到场的竟然是妖族。
贪狼一人，代表诸犍一派数百万妖族，为张衡上香。
花容与夜桦城城主以及国王楚征，大公主楚语芊，妖族小狐狸等人随后赶到。
左莽夫见到花容，当即站了起身，大荒莽山劲顺势爆发，一个闪身便来到了花容的身前，握拳打向她的面门。
“你还嫌不够乱是吗！”
曹锋紧随其后，一举将之拦下。但让所有都不解的是，花容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师妹，上香吧。”
曹锋淡淡的看了一眼花容，将那喘着粗气的左莽夫狠狠地拉了下去。
“师父，孽徒花容愿为师叔戴孝，守陵终身。”
花容脸色憔悴，满是悔意的跪拜了下来，她朝着张衡的令牌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又朝着清月师太颤声说道。
她不是怕，而是因为自责与后悔。她悔自己愚蠢，悔自己太傻……
“中州有些家族实在太大了。此事了结之后，你去中州看看吧……”
清月师太自从走进阳灵殿，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此事她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说道。
清月师太的嗓音里充满了疲惫，一张不老的容颜上，也满是憔悴。但闻听此话的众人却是一惊，尤其是楚阳国的国王，更是后怕不已。
“谨遵师命。”
花容正声说道，她那光洁的额头上满是血水，却没有擦拭一下。她走到了灵堂前，四下门内弟子急忙拿出了粗布麻衣为她郑重地穿上。
“楚阳国被妖人所惑。师叔又没有表明身份，此事也怪不得楚阳国。至于那些叛乱的人，就交给我曹家来处理吧。”
正当楚征将要开口的时候，曹锋率先将之打断淡淡的说道。
“是。”
楚征自知罪孽深重，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原本打算以死谢罪，以此换得楚阳国的灭国之危，但既然曹锋已经开口，他又能说些什么？
就这样，王家的生死被清月师太的一句话给敲定了下来，楚阳国的危机也就此接触。但罪魁祸首红裳却无人提及，毕竟药师宗也不是小地方，天衍圣地要制裁红裳，就得引发那位大炼药师的反对。
至于铲除杀手组织“冥府”那必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且不论这次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有冥府查手，单以这个邪恶组织逍遥法外，就已是大罪！
贪狼走了，因为在天纵山脉的深处，五灵瀑之下还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灵堂。
病怏怏的诸犍就在五灵瀑前，虽然此地的布置很简陋，同样也是衣冠冢，但在场之人却根本不输天衍圣地各脉首座半分。
“主人。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出手？清月师太只派遣她的弟子一人，王家毕竟扎根中州已久，怕是根本无法奈何。”
贪狼的身上带有传讯符，阳灵殿里的场景全都落尽了诸犍的眼中。此时数名妖族大能恭敬的站在诸犍的下方，獓狠与大黄鸟则是与他同列。
“既然这天下要乱，那就让它再乱一些也好。毕竟咱们也该为他多铺铺路才行。”
诸犍的身上满是浓郁的药味，此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天边，轻声说道。
穷奇现身一事他已得知，身为同名同辈之人，对于此事他还是十分关心的。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这四大凶之一的穷奇，会以鬼王唯命是从。
“铺路？什么意思？”
大黄鸟在黄金巢吞服了一些灵药之后，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难看的羽翼也恢复成往日的金色。
“鬼王那家伙看来是真的把幽魂木给他了。过段时间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吧。说不定将来他的血还能救我一命。”
诸犍像是突然恢复了活力一般，竟是咧嘴一笑，轻轻地说道。
此刻，在场几名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大妖当即恍然大悟，阴云密布的面容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
遥远的南荒地带，张衡的身躯已经被大漠黄沙遮住了大半，炽热的太阳终日炙烤着黄沙大地，每到夜间又寒冷至极。
张衡在这冰火两重之中呆了很久很久，他的身体虽然依旧僵硬冰冷，也没有半点恢复生机征兆，但在这段时间里他的肉身也没有腐坏的迹象，甚至就连那穹顶上的骄阳也没能将他身体里仅剩下的水分夺走半分。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远在他乡的苏小柔已经得知了噩耗。她像是发了疯般拼命地往天衍圣地赶回，但途中却偶遇花容。
花容有师命在身，苏小柔也深知师命难违。但在个人情感面前，苏小柔选择抛弃了所有的一起，不顾花容的阻拦，与师命，想要赶回宗门之中。
就在那夜夜半，小星星突然变化了身形，打出了一道光幕。
那道光幕里满是黄沙，天上的星斗熠熠生辉，但大地却一片死亡之相。苏小柔不知道这光幕表达何意，里面也没有任何的信息，但就在光幕推进的情况下，苏小柔看到了那已经被黄沙掩盖大半的张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