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北大军几乎所有人预想的一样,戎国人沉默了七天后,趁着除夕之夜开战了。
不过和预想有偏差的是,先遣部队不是戎国精锐。
而是戎国三皇子赫连亮曾经的近卫兵。
赫连亮自打被白大壮擒住,除了以他的名义和夏国开战外已然变成了戎国的弃子。
他曾经的部属自然心有不甘,于是浑水摸鱼,为了救出被俘的赫连亮,他们一小队人马提前发动了进攻,炸毁了宁城西北角的城墙。
还好,武小影敏锐的发觉到,带领所在的守城兵将,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一小队提前进攻的人马,快速的控制住局面。
不过,一想到戎国即将要到来的人马,武小影就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在逼近。
毕竟西北角的城墙被炸毁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而城墙下俱是百姓房屋。
如果戎国人利用炸毁的城墙杀进来,到时候只怕是很多百姓都难逃一劫。
暗夜里,被石头压住的百姓哭声震天。
“快,先救人。”尤青芽见武小影在控制住赫连亮的一小队人马后,担任起了救援总指挥。
他们打仗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夏国的百姓。
如今百姓被炸毁的城墙所压住,自然要先救出百姓。
于是城墙上的守卫们,一部分兵跟着武小影随时应战戎国的进攻,一部分兵跟着尤青芽去救人。
白招妹带着队伍赶了来,看到炸毁的城墙,赶紧带人参与到救援百姓里头。
接着营里所有的将士都出动了,一部分在准备迎敌,一部分在救援。
不仅有营里的兵将参与救援,就连宁城内城的百姓得知消息,纷纷冒着严寒赶来参与救援。
此时,万众齐心。
因为大部分百姓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孟知序的大军为了宁城百姓,已经抵御住一波又一波戎国的进攻。
如果百姓不齐心救援,那么西北大军将被牵制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救援中,从而抵御戎国进攻的力量就会削弱。
与其说救援被炸伤的百姓,不如说是在救自己。
戎国人不就是想在除夕大家团圆的时候给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吗?那么宁城百姓和将士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城里百姓和士兵拧成一股绳,扒废墟的扒废墟,挖人的挖人。
很快第一批压在城墙废墟下的百姓被救了出来。
城里的郎中纷纷出动,将人放在简易担架上,抬到一旁进行救治。
空气里弥漫着呻吟声和血腥味。
“狗日的戎国人,连年都不让人过好。”
“啥时候咱们王师能够杀到戎国都城去。”
城里的百姓看到从废墟底下抬出来的血肉模糊的伤员,心有戚戚焉,纷纷忍不住对戎国开骂。
“城墙被炸毁了,那一个大口子戎国人打进来咋办?”参与救援的百姓望着西北角被炸开的豁口,心里不由的颤抖。
戎国人的残暴流传在西北边境,经常一个村一个村的屠杀百姓。
宁城百姓谁家在乡下没有个把亲戚,甚至他们有的亲人就惨死在戎国人的屠刀下。
想到此,宁城百姓难免会害怕。
毕竟戎国现在对夏国发动举国战争,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宁城三十里地,说不定此时正在发动对宁城围剿的路上。
不是宁城百姓不相信西北大军,相反,宁城百姓和西北大军一直有着军民一家亲的传统。
正因为如此,宁城百姓才不认为抵御戎国大军只是西北军的责任。
他们不仅仅担心自己的命运,还担心西北大军的命运。
宁城百姓听到过援军迟迟没有到来,西北大军孤军抵抗。
因此宁城百姓看到被炸毁的城墙,心里对戎国的痛恨愈发强烈。
尤其是那压的血肉模糊的百姓,有可能是自己。
如果戎国人打进来,自己可能比被城墙压的百姓更凄惨。
救援在尤青芽和白招妹的组织下有条不紊的继续。
白大壮带着神树村村民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血肉淋漓的百姓被白招妹从废墟里挖出来。
白大壮二话不说,招呼着大小伙子们就参与救援的队列中,扒废墟的扒废墟,抬人的抬人。
吴超景背着医药箱随时包扎和诊治。
“五弟现在是啥情况?”白大壮抽空问白招妹。
“赫连亮的亲卫兵将城墙炸毁了一道豁口。”白招妹指了指城墙被炸毁的豁口。
有军民在试图重新修复。
白大壮有点意外,问道:“戎国大军没有打来?”
白招妹一脸严肃的道:“估计快了。赫连亮的亲卫兵提前来炸毁了城墙。”
老天爷!
白大壮在心里喊道。
那样大的豁口,戎国人打进来可咋办
白大壮和赵大锤都是砌砖砌墙的一把好手,平日在神树村,谁家盖房子垒院子,都会找白大壮和赵大锤讨主意。
白大壮觉得现在百姓和士兵已经有足够的人手在救援,他现在要干的事就应该去修墙。
虽然不知道戎国大军啥时候来,但别管了,抓紧时间吧。
于是,白大壮招呼赵大锤带着除了吴超景之外的神树村的小伙子们去垒墙。
吴超景跟着白招妹,白招妹和他的属下救出伤员,他立马跟上去救助。
“……娘,呜呜,娘,你不要死,月儿好怕。”
白招妹看到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趴在一片废墟前哭泣。
白招妹走了过去。
“你娘在里头?”白招妹问道。
“哥哥,救救我娘。”叫月儿的红色身影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挂满泪,脸上都是灰。
但是那一双大眼睛白招妹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就是晚上在城墙下说城墙上的兵是宁城的守护人的小姑娘。
白招妹再次想起了妹妹,安慰月儿说道:“别哭,我会把你娘救出来的。”
“娘,哥哥来救你了……”月儿趴在废墟前朝里面喊道,“娘,您有救了。”
废墟里黑咕隆咚,一点生息都没有。
“拿来个火把。”白招妹喊道。
很快,有人送来了火把。
白招妹掀开石板,看到里面躺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妇人的手朝上托举着,脖子以下的身子被废墟掩埋。
白招妹借着火把一搭眼,就知道这位年轻的母亲已经咽气了。
白招妹和属下将周围的废墟扒开,小心翼翼将毫无生气的母亲从废墟里抬了出来,然后放在一旁干净的地上。
吴超景探了探她的脉细,忍不住摇头。
“娘,娘,您醒醒。”月儿看到娘亲被抬上来先是露出笑容,待发现娘亲不说话不睁眼,而且身上都是血,于是趴在娘亲身边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白招妹都不忍心告诉她,别喊了,你娘永远都醒不来了。
“房屋塌时,娘把我托了出来,她却没有爬上来……”月儿跪在娘亲身旁哀哀痛哭。
那声音就像闪电撕碎暗夜,也撕碎每一个宁城人的心。
白招妹摸了摸她的头,心下一阵酸涩,心里恨不得要撕了戎国人。
这一切都是戎国人的错!
拿着无辜的百姓下手,从此夏国又多了一个破碎的家庭,又多了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姑娘。
就是这位年轻的母亲,告诉女儿,那城墙上的士兵是宁城百姓的守护人。
他发誓一定要戎国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