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的拒绝让老夫人神色晦暗不明。

陈静儿抬起头眼神哀怨的看了一眼甄若诚，突然站起来就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我死也不做妾。”

在众人惊魂未定中，被老夫人身旁的张嬷嬷拦腰抱住了。

“静儿，你这是做什么。”

陈静儿拼命挣脱张嬷嬷，小李氏吓破了胆，站起身呼唤身边的丫鬟和张嬷嬷一起拦下陈静儿。

佟氏吓的脚软，也赶着去拦陈静儿。

陈姨妈和陈萱儿被陈静儿的举动吓破了胆。

待反应过来，陈姨妈一把扯住陈静儿哭出了声。

老夫人和如夫人李婉稳稳当当的坐着，仿佛笃定陈静儿不可能真的撞柱子一般。

“祖母。”甄若诚向前欲扶住陈静儿，手停在了半空，扭头看向老夫人，声音都变了腔。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老夫人淡淡说道。

小李氏和佟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因为让陈静儿做妾不成逼死了陈静儿，太后追究下来，镇国公府没脸做人了。

陈姨妈心里涌起恨意。

老夫人站着他们甄家二房的府邸，却要让二房的血脉做妾，她怎能不恨。

但再恨又如何，也不敢表现出来，陈萱儿的后宫之路还捏在老夫人手里。

不仅不能恨，还要笑着对老夫人说：“大伯母抬爱，只是静儿没那个福罢了。”

陈静儿钗环掉了，头发松散着，披了一脸泪。

这样子怎么进宫赴宴。

小李氏命人进来给陈静儿重新梳洗，被佟氏止住了，佟氏亲自带着陈静儿去自己房里梳洗加开解。

一场风波似乎瞬间消失，就仿佛没有发生过。

佟氏将陈静儿拉到自己房里，陈静儿坐在梳妆台前止不住的落泪。

“静儿妹妹，快别哭了，午后还要进宫呢。”佟氏轻声软语宽慰陈静儿。

此时的佟氏对陈静儿的看法完全改观。

想到老夫人的施压，陈家母女仨的势单力薄，心里对陈静儿生出浓浓的同情。同时由于陈静儿撞柱的刚烈举动，她对陈静儿除了同情还有钦佩。

“表嫂，你之前是不是也以为我对表哥不怀好意？”陈静儿抽噎着问道。

陈静儿知道上回她在佟氏院子里和甄若诚说笑被丫鬟瞧见了，从那天起佟氏对她便淡淡的，甚至连珍姐儿佟氏也管着不再亲近她。

她便猜到，一定是丫鬟将那天的事告诉了佟氏。

被内宅浸泡大的佟氏就算再傻也会防着她。

佟氏被戳中了心事，脸色不由红了，倒也没有回避，真心实意的道歉道：“是我糊涂油脂蒙了心，竟然用龌龊心思揣摩你，是我不对。我给妹妹你赔罪吧。”

佟氏将自己最好的头面拿了一套出来用来赔罪。

陈静儿脸上浮上一层悲伤，哀婉的说道：“也不怪表嫂这样想，我和离过又不像姨妈家的女儿那样有出息，也没有兄弟支撑，太后对我们也颇为冷淡。我们只能来讨好老夫人，要是有其他出路，我们也不想这样。”

说完又开始了呜咽。

佟氏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陈静儿的话触动了她的心肠，她和陈静儿各有各的苦法。

陈静儿因为生了女儿导致和离，而她比陈静儿好不到哪里，她再生不出儿子，甄若诚迟早都要纳妾。

为了让纳妾的期限朝后延一延，她每天都要去老夫人跟前奉承，看老夫人脸色行事。

饶是这样，老夫人依然对她肚子失去了耐心，急吼吼要给她丈夫纳妾。

窗外的竹影晃动，陈静儿眼角余光扫到窗外的人影。

那是表哥甄若诚。

甄若诚自然听到了陈静儿的话，他透过窗子看到陈静儿一脸的哀愁，心里莫名其妙涌起悸动。

“妹妹，是我误解了你。”佟氏一脸歉疚，“以后你来府里就当自己家，你要是觉得闷就来我房里。”

这正是陈静儿想要的结果。

陈静儿用浸湿的帕子擦了擦脸，说道：“让表嫂费心了。”

说完止住了泪，任由丫鬟给她梳妆。

这时佟氏被管家婆子来禀家中采买的事情，佟氏暂时去了二门。

佟氏出去后，陈静儿将伺候的人打发了出去，要自己静一静。

“表哥我想问你，你是不想纳我做妾，还是不想纳任何女人当妾？”

陈静儿对镜子里的人轻声问道。

甄若诚顿了顿。

“我没有想过。”甄若诚犹豫道。

“表哥，我真羡慕表嫂。同样的是没有儿子，你尊重她，更不会纳妾。我那前夫，不仅纳妾，还和我和离，说的好听点是和离，其实就是休了我。”陈静儿深深叹了一口气，低下头，露出雪白的脖子。

她的这一低头，最能打动甄若诚。

“表妹，你不要伤心，我对今天的事感到抱歉。你这样好，是张家有眼无珠。”甄若诚声如蚊讷，不知该怎么安慰陈静儿。

“张家有眼无珠，那表哥呢？表哥你说若我娘没有遭遇变故一直在京城生活，咱们是不是就……”陈静儿欲言又止，红了眼圈，“说到底是我命不好。”

甄若诚心里又惊又喜，原来表妹对自己有同样的心思。

“正是因为你很好，所以我才不能纳你做妾。”甄若诚终于说了真话。

陈静儿心里狂喜，面上却更显出悲伤。

老夫人不是想让她做妾吗？

她偏不！

她要当就要当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我只说这一遭我的心思，表哥听听就忘了吧。终究是咱俩有缘无分。”

陈静儿抬起头，眼神透出决绝。

甄若诚只觉心里裂开了一道口子，为什么要这样晚才遇到表妹呢。

他和佟氏成亲全凭世家大族联姻，对佟氏只有尊重。

在陈静儿身上看到的确是不同寻常的情感。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表露心思

他在陈静儿身上看到了致命的吸引力。

……

“……你别看那丫头今天这样刚烈，那都是装的。她以为能瞒过我，她看诚哥儿的眼神都压不住她的心思。她想当世子夫人，做梦！既然她有那心思，我不介意让她当个贵妾，反正诚哥儿迟早都要纳妾。陈静儿那丫头有心机有手腕，就是乡下来的没经过事，不能放她出去，给诚哥做妾留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老夫人背着陈姨妈，和如夫人闲话为何提出让陈静儿当甄若诚的妾。

原来一切都在老夫人的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