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李三娘这么琢磨着,其实也有可能,比如双胎?
若是双胎的话,这么个月份,肚子这般大,还是可以解释的。
不过,李三娘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多问的。
就在这古怪的气氛里,宴席开始了。
整场宴席就是李大兄和王大郎在尬聊,李三娘是一个字儿都不多说,就算那个五娘言语上有些挑衅,李三娘也没搭理。
李三娘想的是,赶紧的吃完这顿饭就了事,好带着露珠儿回家。
“幸好,一年里总共不过两次是一定得来王家的,要是次数多了,我可真的是忍不了了。”
露珠儿懵懂,不明白那个大着肚子的女娘怎的总是要跟自己阿娘说话,但阿娘却是不搭理人。
“珠儿还要不要吃鱼肉了?阿娘给你挑刺。”
露珠儿点头,李三娘就又夹了鱼肉,仔细的给挑去刺后,才夹到露珠儿碗里。
午食过后,又尬聊了一会子,李大兄就提出了要归家了。
王大郎作势挽留,李大兄就又说了一遍,这才被送出了门。
这离开的时候,王二郎倒是过来送人了,从正堂出来一直到王家大门口,王二郎这话里话外都是“我有儿子了,我儿子要出生了,我王二郎后继有人了,我给老王家传宗接代了,我可真是太牛x了。”
别说李家人了,就是王大郎自己都没眼看自己这亲弟弟的糟心样儿。
等李家人都上了马车,十九赶着车往坊门走了一段路,十九才脱口而出:“我的个老天,王二郎这是想儿子想疯魔了吧。”
等回到了李家,与李父李母交代了一番,李二兄也着重讲了王家王二郎的作态后,李父沉着脸一言不发,李母直接开口:“呵,得亏三娘带着露珠儿和离了,这要是把露珠儿留那儿,就冲王家婆子和王子恒那样儿,珠儿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
李三娘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露珠儿已经和小四郎玩到了一处,转过头来,李三娘压低了声音,对着李母他们说:“阿娘,我瞧着那五娘的肚子有些不对劲。”
李母皱眉,李三娘继续解释:“肚子太大了,除非是双胎,否则这月份对不上。”
从李父、李大兄、李二兄,到李大嫂、李二嫂,众人都是震惊脸,只李母一人仍旧是皱着眉头。
“他那叫五娘的外家表妹是去年五月被接过来的,从王子恒说的,不过一旬,他们就勾搭在了一起。
满打满算至今,也不过七个月而已。
可那个肚子,绝对不止七个月,应是将要临盆的样子。”
“啊!这王子恒岂不是被戴了绿帽子?
该不会是那前夫的吧?”
李二嫂捂住嘴,惊讶的说。
李三娘想了想,摇摇头:“不能。我记得王婆子是说这五娘是做了一年多的寡妇,在乡里被人欺负,才被王婆子接进长安城的。”
“好了,咱们自己家里人知道就行了,不用多说什么。
那都是王家自己个儿的事儿了,与咱们不相干。”
转而,众人就说起了今儿来李家拜年的人来,这话还没说够呢,门口就有了敲门的动静,等李大郎把人带进来的时候,李三娘见了人心里一咯噔,坏了,必是九娘出事了!
来人是宋玉郎,还是面色焦急,满头大汗的宋玉郎!
“秋香,拿医箱,咱们走。”转头,就往院子里去,李三娘蹲身看着露珠儿说:“珠儿,阿娘出门一趟,你在家等阿娘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了这话后,秋香也拿过来李三娘的医箱了,“阿耶阿娘,我先去救人,若是晚上来不及回,就在那边了。”
然后,李三娘就跟着宋玉郎赶紧坐上马车往平康坊赶。
马车上,李三娘沉声问:“怎的了?我前天去看,九娘的情况还很稳定来着,怎么就突然有事儿了?
按我下针的样子,怎么的至少也应是一旬内都无事的。”
宋玉郎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冷的天,汗滴如珠,就知道他是有多焦急赶过来了的。
“赖我,我早前就觉得九娘这般实在痛苦,若是还要强行生下孩子,那更加......所以,我就不想这个孩子出生了。”
低垂着头的宋玉郎抬头看了一眼李三娘后,又低下了头,“我,我就想着干脆就让九娘这般去得了。
谁能想到,李医师,你放不下心,竟是前日来了楼子里。”
说到这里,宋玉郎声音哽咽:“当我听了李医师说是要剖腹取子,心里就更怕了。
所以,昨儿个我与九娘说了,让她不要生这个孩子,就这样吧。
反正,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能活,那何必生他呢?”
李三娘心里骂着呢,但身为一个医师,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听明白了九娘为何突然的不行了,李三娘就绷着脸不说话了。
不知道宋玉郎是看出李三娘的不愉快来了,还是心里焦急没心思说话,车厢里安静的很,只有外头过路人的吵闹声不绝入耳。
十九把车赶得飞快,还抄了小路,约莫三刻钟,才赶到莳花楼后门。
等在后门的铃兰赶紧上前迎了李三娘,“师傅,九娘她不行了,进气多呼气少!”
李三娘就提步往楼子里跑,等进了九娘的屋子,赶紧拿了金针囊袋就下针,一针扎在天灵盖上大穴,不过几息,九娘就睁开了眼。
“三娘子,三娘子,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她,救她\/他。”
李三娘赶紧上手诊脉,过后又去摸肚子,“等不及了,再不生,这孩子就在肚子里憋死了。
孩子生下来了时候,就是你离世的时候,九娘,你想明白了?”
九娘流着泪,重重点头。
李三娘看这个样子,就开始吩咐:“热水,需要大量热水,”李三娘从医箱里拿出一个药包,转身交给了铃兰,“这是麻服散,多少能减轻九娘的苦楚,你快去熬上。”
李三娘看着齐芷蝶哭成了一个泪人,是没法找她了,就对着站在一旁仍旧低垂着头的宋玉郎道:“宋郎君,待会儿孩子生下来了,需要穿戴,你知道东西在哪儿么?预备好了,一会儿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