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年。 一个年轻人步伐沉重地走出机场，冬天的傍晚哈一口气都能看见白雾，搓了搓手，将肩上的背包从左肩换到右肩，才缓解了些许疼痛。cascoo.net 背包里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放大镜、手套、便携式本子和笔、口罩、糖、录音器、很粗的绳子、手电筒、防水的手表、鞋套、镊子…还有一个充电宝。 说起这个充电宝，年轻人总是很紧张它，不过这个年代，这种大块头的充电宝已经绝迹了，就连充电接口都换代了，年轻人不得不还用着老式接口的手机。 机场正对面就有一个大型商场，门口正搞着促销牛奶的活动，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年轻人的目光却盯着她们头顶的广告牌，大明星何舒代言的卫生巾广告。 他再次把背包换到左肩，这时叫的车也到了，上车之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司机的信息，便开始玩手机。 “恭喜您，本次任务圆满完成，获得积分10，名次提升3，全球排名第17，请再接再厉！” 弹出一条短信，年轻人看过之后便删掉了，打开一个软件，点击领取奖励，很快银行卡就到账了十万块钱。 【华国银行】：您尾号9175账户完成银联入账交易人民币100000.00，余额8252453076.37。 车子开过一个路口，年轻人皱起了眉头，扭头看着窗外，沉声道：“大哥，刚才右转可以少1.4公里，路上还少1个红绿灯，按照软件计费规则，2.5元/公里，0.5元/分钟，根据车子的行驶速度以及堵车状况，可以算出，右转那条路最少节省5元。” 司机愣了几秒，笑道：“哎呦，我这都是按照导航开的，我看这也差不多嘛？” “首先，导航显示了两条路，你却选择了路程较远的一条，这存在主观上的故意；其次，我看了你的评分，低于行业平均评分，这说明有不少乘客对你的服务不满。” 司机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变得暴躁起来：“我说你是不是找茬，不就是多一公里的路，至于那么计较嘛！” “什么叫不就是多一公里的路啊，我一个人亏五元，一百个人亏五百元，华国十多亿人口，每个司机都按你这样来，老百姓得亏多少钱…行了，我感觉我的话已经触及到你的灵魂，多的我就不说了，前面超市门口停车。” 车子停下，年轻人下了车，司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时年轻人又敲了敲窗户。 “你到底要怎样？”司机怒视着年轻人。 年轻人面带微笑地说道：“大哥，生日快乐！” “谢…谢…” 司机看着年轻人走进了胡同，整个人都不好了，最怕突如其来的关心，“咦？他咋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资料，叹息道：“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多赚那几块亏心钱啊。” 走进胡同就陷入了黑暗，只有拐角的地方有一盏灯亮着，墙上贴着不少海报，有的掉了一半，随着风摆动，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想从墙里爬出来。 幽静的胡同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年轻人不禁回想起几年前，这里热闹的景象，胡同口都能听见唱戏的声音。 他的名字叫做苏灿，今年十八岁，为了念大学，最近在做兼职赚学费…对外是这样说的。 很快他就来到了目的地，他的家，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一个亮，一个不亮，高高的门头上挂着“德缘大戏院”的牌子，门上却贴着暂停营业的告示，那告示的纸已经泛黄了，还有小孩画的涂鸦在上面。 而原本挂着麻将棋牌的牌子，也被翻转过来，露出白色的底子，主人似乎想着有一天还能翻转过来。 门从里面上了锁，苏灿刚走上台阶，就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文静，我熬的中药怎么少了一大半？” “我口渴喝了…” “死丫头，这是药，你瞎喝什么！” “奶奶，我最近有点不正常…” 赵邵美看着碗里剩下的药渣，感叹道：“你这哪是不正常，是有病啊！” “那不是正好吗？我有病，你有药，一点也不浪费…” 苏文静露出狡黠的目光，她才没有喝那又苦又难闻的中药，只不过是梁爷爷说那些中药治不了奶奶的病，但是赵邵美又很犟，非要听隔壁邻居奶奶的话，搞的偏方。 你说打麻将手气不好，这玩意吃中药能治吗？ 空旷的戏院里，只剩下赵邵美和苏文静两人，就连戏台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苏灿听着苏文静的声音，敲响了大门。 “谁啊？” 苏文静原本还在写作业，直接从凳子上弹射起来，朝着大门冲去。 “是我。”苏灿沉声道。 苏文静扭头惊呼道：“奶奶，苏灿回来啦！今晚上我们可以玩斗地主了！” 赵邵美拿起熬中药的锅藏进柜子里，从兜里掏出纸牌，激动道：“赶紧给你哥开门，奶奶的病快要好了！” 门打开，又没有完全打开，苏文静拉开一条缝，伸出小脑袋，看了一眼苏灿，又假装朝着后面看去，疑惑道：“就你一个人吗？方诗雨姐姐呢？” 苏灿当时脸就黑了，看着苏文静那狡黠的目光，得意的神色，冷冷道：“你再偷看我日记，我就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呀！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您一路辛苦了，要不给您下碗面吧？”苏文静吐了吐舌头，一脸讨好的看着苏禾，扭头喊道：“奶奶，我哥肚子饿了，想吃您下的面…嘿，他要吃两碗，一定是饿坏了！” 苏文静拉开门，笑道：“哥，您应该给奶奶买了礼物吧？” 苏灿朝着里面走去，嗅着一股中药味，问道：“奶奶生病了？” “心病…最近连输了几场，找的偏方，不过我已经偷偷把药倒了。”苏文静双手叉腰，抬头看着苏灿，笑道：“快夸我聪明！” 看着妹妹的样子，苏灿回想起了当年给她取名的时候，妈妈真的是草率，哪有一生下拽着脐带不松手的，这跟文静一点都不沾边。 “爸妈有消息了吗？”苏灿问道。 “有啊，又寄照片回来了，不过是上个月拍的…我真是服了他们了，抛下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和一个不太听话的母亲，跑去环球旅行，还有没有一点为人父母的样子了，我们不需要银行卡上那冰冷的数字，而是陪伴好吧？” 苏文静今年只有九岁，银行卡里的那一长串数字，很难数的，又有哪家的父母，狠心让一个九岁的孩子，名下拥有几十栋房子、别墅，还有一大堆的股票，完全感受不到艰苦奋斗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