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挂断电话,从被窝里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太成熟的面容,有着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无论他如何伪装,都无法遮掩那股疲惫的念头。 电话是女儿打来的,仿佛系统在刻意提醒他,所有拥有的一切都终将离去。 虎子在院子里大吼着:“苏禾,你儿子又离家出走了…他的电瓶车以后就归我啦!” 虎子大多数时候都机智得一批,他知道苏灿的电瓶车不需要充电,有哪个外卖员能经受住这样的诱惑? 打开大门,虎子骑着电瓶车一溜烟跑远了,没有看见不远处的车里,两个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注视着那扇开着的大门。 “张队,门都没关…里面还有人?” 林希顶着凌乱的头发,手中拿着热乎乎的包子和豆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大门,仿佛里面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张胜打开车门,径直走了过去,破旧的戏院,门前的石梯也不知道主人是什么脑回路,特意用水泥抹平,修了一条骑电瓶车的路,让人惋惜。 大门大打开着,一眼就能看见院里堆放的杂物,最多的就是桌椅板凳,还有麻将机,就放在露天的地方,早就锈迹斑斑,主人却舍不得扔掉。 院里很安静,张胜敲了敲门,探着脑袋喊了一声:“你好,有人吗?” 没有回应,两人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走了进去,站在院里,更显得荒凉,这里的一切都似乎没人打理,好些房间窗户破了,都没有修理。 不远处,有一个空空的戏台,背景还有那种老式戏曲的风格,依稀能幻想出当年热闹的场景,下面坐满了看戏的客人,调皮的小孩在人群中穿梭。 “张队…有人!” 林希猛不丁地看着一间房门口,突然就站着一个男人,吓得她赶紧拉着张胜的衣袖。 苏禾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一言不发。 “你好,我们是首都公安局的刑警,我叫张胜,这是我的同事,林希…” 说着张胜掏出证件想要递给苏禾,这时苏禾走了过来,说道:“你们都是新调来的吧?自从周兵退休后,我都没有去过了…物是人非,去了也没有意思了。” “请问你是?”林希在一旁问道。 苏禾拿了两根凳子过来,又忙活着用湿布擦了擦,笑道:“这里很久没有来客人了,两位警官,我去给你们沏壶茶…” 张胜直接站在苏禾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沉声道:“不渴,还是谈正事吧!” 苏禾笑了笑,伸手去拍张胜的肩膀,却被他躲了过去,叹息道:“其实你们怎么想的,我都清楚,人嘛,好奇心使然,特别是当警察的,遇见一丁点可疑的,就想顺藤摸瓜查下去…哎,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行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后果很严重,可能会影响你们一辈子!” “姓名!”张胜板着脸,他还不怕被人威胁,这小子一副说教的语气,已经成功让他生气了。 “苏禾。” 说完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的权限应该查不到。” “问你什么回答什么!年龄!” “57…不,58了,好几年没有过生日,记不住了。” 张胜脸色阴沉,方学林跟他胡扯那些还历历在目,这小子充其量也就是三十岁左右,你跟谁冒充大爷啊! “你再不老实,我就只能把你带回警局了!” 听见这话,苏禾笑了,人呐,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他可是句句属实啊,淡淡道:“警官,说起进警局,我第一次进公安局,那时候你还在读小学…怎么,你不相信?” 开始了,开始了,他开始胡扯了…林希在一旁看着,当时方学林也是这样,起初还很正常,画风逐渐就偏离了,一会儿他不会也会说什么魔鬼和面具吧? 相信?你叫我怎么相信?张胜伸手道:“身份证!” “丢了,前几年去补办,工作人员说我胡扯,不给我办,干脆就算了,也用不上。” 你还知道你胡扯啊!张胜忍住摁人的冲动,朝着四周看去,问道:“你跟苏灿什么关系?他人呢?” “我是他爸爸,他离家出走了。” “够了!”张胜彻底忍不住了,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带你回警局!” 林希取出手机对准苏禾的脸,进行面部识别,却弹出提示:“访问权限不足,友情提示:遇见请远离。” 这个访问权限不足还可以理解,遇见请远离是几个意思,他是要咬人还是有传染病啊? “张队,你看这个。”林希把信息递给了张胜。 “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质问,苏禾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回答,他以前叫苏禾,后来叫何舒,再后来,他又叫苏禾了,可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字了,网上关于他的一切都被清理了,就连警局都把他的档案设成了最高机密。 他是一个不再存在的人,又将永远存在的人,而面对两个追问不休的警察,他无奈地说道:“摊牌了,不装了,我也是警察,刑侦顾问,搁这儿执行任务,当卧底呢!” “啊?”林希惊呼了一声:“你们早就怀疑苏灿了吗?” 苏禾摇了摇头:“不是,是虎子…就那个曾文瑞,你们以为他被抓了那么多次,都是警察的功劳吗?” “不然呢?” “我举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