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谊回到见山园,曹翰与柴旺已在园外等候多时。 “这么快就打听清楚了?”郭宗谊微讶道。 曹翰上前一步,叉手道:“军中兵士,吃住都在一起,什么事都瞒不住,找几个同帐的兵卒,分而问之,便都清楚了。” “嗯。”郭宗谊深以为然,梦中那一世他也上过军校当过兵,袍泽之间确实难有秘密。 “你且说来。”走至正堂,与曹翰分主次落座,柴旺则按刀侍立在他身后,朝雨暮萍立刻奉茶而出。 曹翰见柴旺这副做派,有些坐不立安,便要站起,郭宗谊压压手,道:“你且安坐,柴旺乃我家将。” 曹翰乃坐,详细禀告:“这田平是秦州人,祖上曾为唐朝上牧马监监丞,后代也多为牧尉团官等职司,于马政一科有些见地,常与马军营的几个老卒论马。” “约莫十年前,流落军中,被选入后晋的护圣军,依军功升到护圣军都头,开运三年,契丹陷开封,石重贵请降,他不愿降契丹,便离军而去,后契丹退去,刘知远建汉,他便投了咱们镇宁军。” “只是后来澶州历年承平,无仗可打,他一直充任步卒,直到去岁郭帅镇澶州,肃力缴匪,他砍下几个贼首,升了十将,又贿赂参军,得了守门的差。” 郭宗谊静静听着,没有吭声,曹翰见状,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此人守城门以来,靠着过往商贩的孝敬,在城中租了间小宅,还养了个外室,听说是个颇有颜色的寡妇。除了这些,标下也没打听到别的有用之事,但所问之人,俱言此人油滑,常有媚上欺下之举,除此,倒也没有别的恶迹了。” “那寡妇是自愿跟他,还是用强?”郭宗谊忽然问道。 曹翰神色一滞,惭愧道:“这……标下未问。” “不过听士兵们说,田平对那寡妇极好,饷银�3�9米,都交给她管着,都里的兄弟们在勾栏场子聚饮,他也从来不去。” 郭宗谊脸色稍霁,他淡淡道:“带他来见我罢。” “惹!”曹翰起身行礼,“此人我扔在了署衙外,由亲兵看着,标下这便去将人领来。” 郭宗谊暗暗在心里夸了一句会办事,没想到曹翰很擅长迎逢上意,不愧是几上几下的套路之王。 盏茶的功夫,曹翰领着那田平返回。 刚跨过门槛,田平便扑通一声跪在堂上,惊得曹翰目瞪口呆。 “抬起头来。”郭宗谊淡淡道。 “惹。”田平怯怯应一声,缓缓抬头,见一丰神俊逸的少年郎端坐堂上,身后一披甲大汉侍立,看着倒有些眼熟。 “怎么,这么快便不认识了吗,田十将。”郭宗谊打趣道。 田平眯着眼仔细瞧了瞧,视线在少年与大汉之间扫动,突然恍悟,吓得魂不附体,以头杵地,口中计饶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停,没有要你死。”郭宗谊不悦道,这厮骨头怎么这么软。 田平只好埋首撅腚,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起来吧,不必紧张,我唤你来没有歹意。”郭宗谊没好气道。 田平犹豫着起身,低垂着脑袋,也不敢吭声。 “知道我是谁吗?”郭宗谊问道。 “小人……不知。”田平嗫嚅道。 郭宗谊一声不吭的端起茶盏,曹翰心领神会,双手朝天一叉,正声道:“堂上乃当今皇长孙,郭帅长子是也。” 田平大惊失色,又要下跪,郭宗谊朝曹翰使了个眼色,曹翰伸手一捞,将他架住。 “不要总跪,我唤你来,是想让你替我养马,你可愿意?”郭宗谊轻描淡写道。 他本意自然不是要他来养几匹马,先打压一阵,也是迫不得已,对于这种有点用处的小人,就是不能太过礼遇,但凡多捧一点,就会小人得志,惹下许多麻烦。 田平怎么会不愿意呢,他喜不自胜,使劲点头:“小人愿意,愿为殿下养好马。” “你可将队里那位韩姓的书生也带上。”说着,郭宗谊挥挥手,示意柴旺将他带下去安顿。 屋内只剩下曹翰,郭宗谊起身,问道:“曹翰,早上我向父亲讨要你,你可知道了?” “标下已得帅令,自今日起便属殿下麾下,愿为殿下前驱,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曹翰单膝跪地,行军礼道。 “好,卿不负我,我亦不负卿,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唤你。”郭宗谊倦道。 “惹!”曹翰见他神色困怠,也不多说,行礼而去。 偌大的前厅只剩郭宗谊一人,他揉揉脑袋,长叹一声,基本的班底有了,更头疼的事还在后面。 王峻…… 他坐在椅上,嘴里默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