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闻上古有女娲补天之说,莫不是补天的石头从天上落下的?”
赵祯显然不死心,甚至把女娲补天这种民间神话给搬了出来,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了,连刘娥都是皱紧眉头,对于她来说这种神话故事是不能作为可信的历史去考究的。
叶安笑了笑:“古有女娲补天之说,但那是虚无缥缈的杜撰当不得真,只是上古先民在瞧见天上有石块落下又不知是为何,这才会有这种说法的,就如同牛郎织女一般…………”
稍稍顿了一下,瞧见赵祯好奇的眼睛,叶安便摸了摸下巴故意道:“其实就是一块石头从天外落下,至于从何处谁也不知道,但天外就是漂浮着这些石头,浑天说官家,圣人是该知晓的,“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
随着张衡的浑天说出现,玄诚子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他之前最怕的就是叶安把张衡给搬出来。
而刘娥却在微微点头,只有赵祯依旧不甘心的问到:“叶先生还是没有解释为何天上会有石头掉下来啊!再说天上的大星坠地,为何到了叶侯口中却成了石头?”
叶安指了指宫殿外照射在大地上的阳光到:“官家知道太阳有多大吗?”
就在赵祯发愣的时候叶安道:“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圣人之言不仅告诉我们圣人自己也有所不知,还告诉我等大小会随着距离的变化而变化,官家站在城墙上看着天街上的百姓,难道不会觉得他们变小了吗?”
此时刘娥心中更多的还是想着叶安刚刚说的话,按照他的话说,既然太阳距离地面很远,那是不是说太阳其实也是个很大的圆球?
那些星星在晚上看上去更小,那是不是那些明亮的星星其实和太阳一样,只是距离大地太远的缘故,这样一来…………刘娥忽然便不敢往下想去,只觉得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
若是叶安所说并非虚言,那天上掉下一块石头来也并非是不可能,看着身边好奇的赵祯,刘娥心中便有了计较。
“先生的意思是,大星其实不是大星,而是一块石头?可不对啊!远处看着小,近处就该大才是哦!”
可以啊!小皇帝已经有了自己的辩证思想,这很好。
叶安点了点头:“事实上这件事要解释清楚其中还需要很多格物知识,官家现在还小,知晓的也不算多,以后有时间臣下会一一向官家解释的,只是有一点官家要切记,大星坠地也只是一颗石头,永远不是预言灾祸的天象,更不是有人要因此殒命,即便是有也只是巧合罢了!”
赵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坐在主位上的刘娥却豁然开朗,看了看身边的玄诚子微微一笑道:“看来观妙先生的高徒果然不同寻常!”
玄诚子苦笑着摇头道:“长生非是我道家门徒,只是与贫道有些渊源罢了,窃以师徒相称已然是有些过了…………”
“师傅莫要这般说,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叶安与师傅相识于野径,若非有师傅救助,怕是难以在嵩山那般险地苟活下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叶安不敢忘怀师傅救命之恩,更不敢忘怀师徒情分!”
刘娥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她好不容易离间玄诚子与叶安之间的关系,岂能叶安再“捡回来”,但眼下又不好再度“挑拨”,只能作罢。
缓缓起身刘娥便离开了资善堂,但在出门之后便给在外面守着的陈琳和蓝继宗使了个眼色,两人在宫中都活成精了,岂能不知是圣人是要和叶安单独对奏?
刘娥的离开也意味着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叶安看着赵祯好奇宝宝一般的眼神,微微笑道:“官家,其实咱们汉家从来就不缺少能够观测天文之人,煌煌史书中有的是关于陨石的记载,所以这并非是什么示警的天象,这世上很大,从天空中掉下一块石头算不得什么,臣可以告诉您经常掉,但无需担心,臣会慢慢的给你解释的…………”
叶安说完便瞧见玄诚子大汗淋漓,如同洗了个热水澡一般,他知道叶安在干嘛,他在毁灭道家的根基,不,准确的来说他在毁灭所有信仰的根基。
无论是什么信仰,都会对头顶的苍天保持敬畏,可若是有人说他能解释天象,这个人便是与所有宗教为敌!
赵祯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不解,兴奋的一连串抛出许多问题,为何既然是陨石为何会冒着火光?既然是天上掉下来的,那天上到底是什么模样,等等这些问题无一不是在挑战宗教的各种说法。
宗教是靠猜测来解释天象,而科学是靠着认知和知识来解释天象,两者必定会有极大的区别,也必定会有个对错。
这是无法避免的问题,叶安当然知道玄诚子在担心什么,不过即便是他不满,自己也还是要向小皇帝进行“科普”,因为事关国家大计,甚至关乎到整个华夏文明的大事,由不得他在此时“心慈手软”。
心中暗叹一句:“格物要从娃娃开始!”只有这样才能让格物在大宋成为“显学”,成为大宋崛起的动力!
事实上刘娥已经成功了,叶安知道从今往后只要自己提倡格物之学,那结果必然会与道门相背而行,但叶安就是不明白她为何要把自己从道门之中逼出去,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瞧见陈彤向自己走来,叶安便知道他是来传旨的,观人知心,从刚刚刘娥的态度上来看便知道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自己,但既然选择在玄诚子面前避而不谈,那就是不希望自己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陈彤先是低声对叶安道了一声:“叶侯缓缓在走,圣人赐下了庐州六安茶和一些茶点……”
叶安点头微笑道:“如此便有劳内官了。”
“侯爷客气,奴婢不敢当。”
陈彤叉手一礼便又向玄诚子道:“观妙先生,圣人赐下了金珠,从今往后上清宫的诸位道长可得度牒安身。”
这唯一让玄诚子高兴的事情,微微点头便拿着陈彤递过的锦盒离开了,只不过走的时候看了叶安一眼,颇为无奈和感叹。
泸州六安茶其实就是顶顶大名的六安瓜片,唐时便以名声大噪,到了明代更是极品好茶,被定为御茶。
叶安轻启茶盏,顿时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在上辈子蹭过一次教授的六安瓜片,让其心疼了近一个月之久,无他太过独特。
这茶叶是全世界唯一一种无芽无梗的茶叶,由单片生叶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