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一直是汉家文明最重要的知识传承,这一点不可否认,也无法撼动。
即便是叶安推行他的格物之学,也要打着儒学的旗号,并声称格物之学乃是儒学中被遗漏的分支,如此才能使得一部分人接受格物之学,同时还必须把那句“格物而知至”的口号喊得比谁都要响亮。
没办法啊!叶安比谁都想要把格物之学从儒学中分离出来,但他却做不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格物之学的基础便是儒学。
大宋虽然也是“百花齐放”“学术争鸣”的时代,但前提条件却依旧存在,必须以儒学为基础。
眼下市已经出现了所谓的新学,理学,甚至是蜀学,而这些学问无一例外都与儒学挂钩,并且在儒学的基础上阐述自己的思想。
叶安也打算走这条路,虽然这并不是最好的,最彻底发展格物之学的道路,但眼下只有这条路能走得通。
他可没打算用格物之学与儒学硬抗,那不是势均力敌的文化争鸣,那是找死。
但叶安却有一个强大的后盾,或者说一股强大的助力,那就是小皇帝赵祯,在他的影响下,格物之学在这个小皇帝心中已经扎根。
叶安不会想着去推翻儒学,毕竟先贤的智慧难以想象,儒学在很大一部分的程度上是一个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学问。
至于格物的好处,那就更不用说了,提高生产力是必然结果,叶安相信,只要赵祯是一个正常的帝王,在接受过格物之学的熏陶后,一定会想着大力发展格物之学,这种冲动是不可能被外力所干扰,所停止的。
最简单的原因,这天下是他的天下,是老赵家的天下!
明知道一个学问只要认真的钻研和发展就一定会促进社会的繁荣和兴起,甚至可能改变这个时代的格局,赵祯作为皇帝,作为一个即将统治天下的人,他能不知道格物的好处?
便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要大搞格物啊!
叶安的格物之学将来必定会得到赵祯的支持,就算是叶安不打算搞了,说不定赵祯还会下旨让他大搞特搞,因为科学本身就有一股让人难以抵挡的魅力。
就比如眼下赵祯在听了叶安的解释后哈哈大笑,并且取笑叶安吹牛:“叶先生莫要说笑,你怎生能发出“幽光”来?!”
边上的陈彤也是连连点头道:“便是嘞!叶侯若说是夜明珠,萤石之类的能放光我还信,若是说冰糖放光,简直是说笑嘛!”
四周的朝臣们自然也是不信的,赵祯笑着向吕夷简等人一众相公们道:“叶侯说那西域藩僧的手段不及他之万一,还说他能夜放光明,燃如烟火,平地响雷!”
随着赵祯的话,四周众人无不惊骇,这是什么样的术法?!居然有如此惊人的效果?因为赵祯所描述的出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力所为,而是类似于仙家术法的东西了。
吕夷简紧紧地盯着叶安道:“叶侯,有些话不可轻易而言,尤是在官家面前,更是应该慎之又慎!”
四周的朝臣也是略有不满,更有甚者认为叶安是在官家面前吹牛,只是为了博官家一笑,此乃奸佞所为。
但即便是吕夷简给叶安台阶下,叶安也不会下去,这是一个普及格物的好机会,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当然,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少,比如早就把眼睛死死钉在叶安身上的赵宗说。
“启禀官家,叶侯此举孟浪,非士人所为!无论夜放光明,还是平地响雷,皆以寻常,药发傀儡便可如此,若是把糖块加入其中,可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事情?此乃欺君之罪!”
得了,叶安本来是打算给小皇帝进行科普,提升他对格物的兴趣,没想到却被赵宗说上纲上线,欺君之罪的帽子可是不小,连一众朝臣也都皱眉看向赵宗说。
这是什么时候?是正月十五朝臣们在宣德楼上与官家同乐的日子,本就气氛放松,你一祁国公此时站出来说这样的话,倒是让人怀疑你别有用心。
“哦?既然如此,若长生能做出所说的一切,祁国公可否向长生道歉,以污蔑之罪自罚?”
赵宗说大怒,但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边上年轻的御史给挤兑:“叶侯说的倒也没错,无辜污人清白,此乃小人所为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御史可不会惯着宗室,相反宗室一直是他们重点监督的“目标”,相对于叶安这种更加趋向于文臣的勋贵,他们对宗室更加不待见。
赵祯有些无措,毕竟赵宗说乃大宋的宗室,叶安是他最在意的先生,双方之间的矛盾在他看来并非不可调和,但没想到赵宗说居然如此不给自己的面子,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宗室的无礼。
赵祯对叶安是从心底里相信,从他说出那些匪夷所思之法开始,赵祯便相信自己的这位先生一定能够做到,因为叶安从来不说大话,凡是他所说的,最终都得到了证实。
“既然如此,那叶侯便一试身手,也好让旁人消去疑虑便是,朕倒是喜欢叶侯的那些格物手段,端是奇妙无比!今日元宵盛宴,朕与众卿共赏佳节,叶侯便一现技法,让朕与众卿共赏如何?”
随着赵祯的开口,城楼上自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叶安,在他们看来叶安所说的那些除了药发傀儡之外,几乎不可能实现,更别说用小小的冰糖了。
但叶安却是镇定自若,他手中有一样这个时代所不成拥有,甚至是不敢想象的东西,电!
躬身叉手向赵祯行礼,顺便做了个罗圈揖叶安才道:“臣遵旨!但现在日头尚早,夜晚欣赏最佳,还请官家容臣准备一番,今晚必定让官家与诸君一赏。”
赵宗说不屑的撇了撇嘴,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小小的冰糖还能发光,发出巨响?与他一样的朝臣也不在少数,因为冰糖这东西来日常所见,根本就没人见识过这样的变化。
面对匪夷所思的事情,人们往往以常理去揣度,而这样的常理自然是受到学识所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