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新年悄然而至,你甚至不需要去特意关注,只要看东京城中人流的变化和热闹程度就能猜测大概到了什么时候。
叶安在收拾身上的衣物,今日乃是正日,宫中已经传来消息命各部司官员前往大庆殿“排正仗”,叶安身为云中郡侯,又是司农寺少卿兼茶榷务,必然是要去往参加朝贺的。
天子受百官朝贺,俗谓“排正仗”,当然大宋今非昔比,环州一战让党项人和契丹人皆是措手不及,虽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但终究是让人难以忘怀。
此次排正仗辽、高丽、西夏、于阗、回纥等外使纷纷前来朝贺,一个繁荣稳定的王朝必然会牵动外部势力,嗅到利益气味的人总会蜂拥而至,就像恒星四周总会有行星围绕,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吸引着他们,那就是利益。
昨晚在库房睡觉看似舒服,但代价也很“惨重”,秦慕慕领如蝤蛴的细长脖子落枕,而叶安自己的胳膊也麻了…………
夫妻二人本打算出门晨练一下,可从厢房开门的一瞬间就被一阵“过堂风”给吹了回来,今冬的天气真是见了鬼,寒冷的有些不像话。
晨跑还是要继续,这是夫妻两人在东京城中养成的习惯,但就这一点就便被信陵坊的街坊四邻所“诟病”,他们皆不理解为何叶安与秦慕慕每日起早围着侯府跑圈。
叶安从来都是笑而不语的,你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就不要解释,否则会让人误会,秦慕慕曾经不信邪的对信陵坊的女人们“科普”,生命在于运动……结果被人追着问其中的道理,顿时让她哑口无言。
你根本就没办法对古人解释什么是有氧运动,叶安嘲笑过秦慕慕的这种行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即便是秦慕慕不服气,但很快她便目瞪口呆。
叶安趾高气昂说出“锻体之术”后,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便不一样了,信陵坊的坊众们真的认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神通”…………
穿上加厚的棉衣,叶安这才觉得身体逐渐暖和起来,这是普惠商号加工出的第一批棉衣,棉花被压得紧实,贴身的穿在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再配上绸缎的里衣,保温效果非常好。
秦慕慕潇洒的把头发扎成了马尾,叶安觉得当初那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又出现了,“飒”的没话说,但萱儿死活不愿意让她出门。
哪家的县君这般打扮?一身猎装不说,还把头发如此随意的扎起来,便是连丫鬟都要做个发髻的!
秦慕慕最终拗不过萱儿的苦劝,把头上长长的马尾盘了起来,随手拍开萱儿送来的发簪,用发卡牢牢的固定死,这才瞪着她道:“我是出去跑步,满头的发簪,发钗,环佩叮当是出去丢人的吗?”
说完便在叶安的大笑声中赌气出门,倒是让萱儿委屈的不知说什么好,叶安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头道:“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在意夫人的脸面了……嘿嘿……”说完便转身追了出去,留下萱儿独自在院中抿嘴。
晨跑两圈下来,秦慕慕便开始如同喷火龙一般从口中喷吐白色的雾气,叶安一直在边上提醒她用鼻子呼吸,但秦慕慕却气喘吁吁的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女性体能本就不如男性,我这般跑下来已经不错了,诶,别说我这才发现咱们家还是挺大的……”
晨跑结束后热气勃发,浑身舒服,再来上一碗鲜美的羊汤,配合着翠绿的香菜和鲜红的辣椒油,这便是极致的享受了。
秦慕慕原本不爱喝羊汤,她觉得味道重了些,但渐渐的她也习惯了羊汤的味道,说是有一种类似于牛奶似得甘醇。
葛善书殷勤的招呼:“侯爷,县君,咱这羊汤愈发地道了吧?这可是我从党项人那里听来的方子,要在开锅的时候加上一截松枝,便能把那些恼人的膻味都给吸了去!”
“嗯!还真是没有什么膻味了,你这羊汤也愈发的白了,有没有想过去普惠百货边上开个小摊,别的不做,单单是卖羊汤也能赚上不少。”
秦慕慕还在怂恿信陵坊的邻人去往普惠百货开店,她想要把普惠百货变成真正的超市,在其中加上餐饮专区,如此便能最大程度上的保留客人,同时提高店铺门面以及周边的价格。
葛善书练练叉手作揖道:“县君向来是照顾我等邻人的,可去东大街开店还是算了吧!我就喜欢这信陵坊,再说往来的人也是不少,每天生意都忙不过来,若是再去东大街开店,可就要了我老葛的命嘞!”
看着一大早便生意红火的信陵坊,秦慕慕倒是也点了点头:“知晓了,你现在不差钱,倒是缺个体己的人,若是有空暇了,便给你扫听一个能过日子的老实妇人,总归比你人在家的好,总归回家还能有口热吃食不是?”
“那就谢过县君了!”
叶安在边上一面喝汤一面给秦慕慕竖起大拇指,还是她心细,看出了三叔最需要的是什么,人家不缺钱也不稀罕钱,之前一直没松口那是因为日子不好过,眼下日子好过了,自然也希望寻个另一半度日。
陈琳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边上,也不说话只是冲着葛善书扬了扬脑袋,葛善书便笑着道:“知晓了,大官还是老规矩,这便来!”
“今日入宫排正仗,你可要好生收拾一番,在殿中也稍显规矩点,殿中御史可都在!若是有什么变故也无需吃惊。”
叶安挑了下眉毛,看向边上淡定喝汤的陈琳:“怎么说?是宫中变故还是朝局有变?”
“宫中能有什么事端?倒是朝堂上还真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哟!”陈琳掰了一块饼子随手扔进了汤碗中。
“那就同我没甚的关系,我本就没打算凑到其中去。”
陈琳好奇的从汤碗前抬头,看向叶安惊讶道:“你不知晓此事?”
“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晓,我这几天在忙什么,脚不沾地哪有空闲知晓朝中的事情,司农寺都几日未去了,普惠商号自不用说,没空听那些消息。”
叶翻了个白眼,而陈琳则是看向了秦慕慕,看的她不好意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汤碗道:“大官这般看我作甚,我知晓却没同叶郎说,不就是关乎枢密使吗?无论是曹利用还是张耆都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圣人自会选择。”
“这事啊!确实与咱们无关,喝汤,喝汤,反正我早就劝过枢密副使晏殊了,听不听是他的事。”
陈琳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小子果然是知晓,还在某家面前装清白呢?!就说这般大的动静为何你没收到消息,敢情是不打算搀和!”
叶安笑了笑,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是啊!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