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道二年,辽重熙二年,岁在癸酉。
青塘的角厮罗已经疲于应对大宋的蚕食,而原本打算报复青塘的党项人也陷入沉寂,无论是叶安还是角厮罗都觉意外。
党项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何况李德明被青塘吐蕃所背叛,无论是不是温逋奇执掌青塘李德明都不在乎。
角厮罗归附大宋的举动让整个大夏国都非常的愤怒。
连叶安都准备好应对党项人反扑的准备了,但结果却是连风声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眼看着已经到了冬季,没人会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发动战争,就算是物资充沛的大宋也不会,而青塘在甘凉的蚕食下已经困顿异常。
吐蕃百姓的日子过的愈发凄苦,而这个寒冬更是冷的要命,来自北方的寒风让叶安与秦慕慕第一次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
当然他们也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子嗣,粉雕玉琢的闺女正被秦慕慕裹在银狐裘中,温暖的狐狸尾巴被小家伙攥在手里,挠了挠自己的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接着便发出“咯咯”的笑声。
老陈琳在边上搓着手,直到把手搓的通红才小心翼翼的看向叶安,见叶安不搭理他便有看向了秦慕慕。
“大官你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的好?”
秦慕慕笑眯眯的将孩子递给陈琳,忍不住问了一句。
而陈琳则是完全被孩子闪亮的眼睛所吸引,头也不抬的道:“这还需问某家?你家一个是当今官家的侍读学士,一个是名满东京城的才女,问某家作甚!”
秦慕慕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看着叶安道:“这个没心肝的,随便起了个叶雪便打发我!”
陈琳反倒是点头:“嗯,这名字不错,贱名好养活,这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叫叶雪到也贴切的紧嘞!你打算叫她甚?”
“叶玉瑶如何?”
“看似脱俗,实则多市井谄媚之风……不好听。”
瞧见边上的叶安捂嘴发笑,秦慕慕瞪着他道:“大官说这话是啥意思?”
“说是像风尘女子的名字!”
“人家说你闺女呢?你还笑!”
陈琳根本不搭理这对小夫妻,嘴里念叨着:“诶呦,这孩子当真是可爱至极,怎生摊上这般的父母喲,以后还不知要受多少罪,不如给某家做个干女儿……”
“想啥呢?!大官的岁数都能做她爷爷辈了,不带这样占我便宜的!”
叶安最先表示反对,开玩笑陈琳这货要做自己女儿的干爹岂不是乱了辈分?叶安可不会让陈琳占自己的便宜……
陈琳撇了撇嘴道了句:“小气模样……话说回来,青塘吐蕃可是让你逼的挺惨,某家收到消息角厮罗打算向西面求援了,高原上的吐蕃各部已经蠢蠢欲动!”
叶安点了点头:“嗯,角厮罗已经快被逼急了,双方贸易的停滞已经让青塘水深火热,怀远军和西烈军抓了不少偷运禁物的商贾,这些人明知被抓会被我严惩,还是愿意铤而走险,可见角厮罗给出了多高的价码,现在又求助高原,也算是狗急跳墙,但若他真的打算联合高原上的吐蕃对甘凉或是河湟下手,那他可就打错算盘了,党项人至今没有动静,咱们防守吐蕃的力量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琳笑眯眯的逗弄怀中的孩子后这才递给了秦慕慕道:“党项人为何这般安稳,完全不似李德明的做派啊!”
叶安的眼神微微一凝:“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最近连普惠商号的消息在党项都变得滞塞了,丁小乙说是李元昊主政,严查密谍,也不好强求,毕竟咱们的人安全最重!”
窗外的风雪愈发的大了,而房屋中却是温暖如春,热炕不仅让床铺变得温暖,连房子也是一样。
铁牛站在门房喘着粗气,他刚刚接到天大的消息便急急的赶来,刚想推门而入便之住了动作,眼下有了孩子可不敢擅闯。
敲响了房门后才道:“侯爷,肖老五传来消息了!”
“进来,外面不冷吗?傻站着作甚!”
随着秦慕慕的话铁牛松了口气,自家婆娘叮嘱过数次侯爷家有了子嗣,便不能同往日一般随意进出后院了。
但显然秦慕慕与叶安并不在意,他们夫妻二人从没拿铁牛与王帮当外人。
进了主房,铁牛便小心的掩好厚厚的门帘,窗外的雪景与房屋中的温暖形成强烈的对比,害得他打了俩个喷嚏,第三个却被陈琳用大袖遮住,这才忍住了。
从怀中掏出蜡封的木匣交给叶安道:“侯爷,肖老五从沙陀城传来的消息,其中还有黑水城的那位传来的密信!”
叶安惊讶的抬头,空空和尚的密信可不多见,这大和尚一心想着用佛法普度众生,却是屡次为自己提供了党项的绝密,上一次是甘凉之战,这一次不知会是什么紧急消息。
赶紧打开木匣翻看起来,边上的陈琳虽然也是极度好奇,但还是忍住了,叶安没有回避便说明他必然会告诉自己。
果然在看完两封书信后,叶安便将木匣交给了陈琳,陈琳接过也自信翻看,然后脸上的表情便十分精彩。
铁牛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从陈琳便秘似的表情来看,一定是了不得的消息,何况肖老五在木匣上用了最高等级的蜡封,不会有错。
“叶小子,你说李德明真的暴毙了吗?”
陈琳开口便让铁牛浑身一颤,而叶安则是缓缓道:“很有可能,从内部的消息来看,李元昊是在整合党项的各方势力,而从外部来看,兴州庆州确有大变!”
陈琳的双手微微颤抖,李德明这样的雄主暴毙对大宋来说乃是天大的好事,但他又狐疑的看向叶安,眼神中满是骇人的精光。
“李德明不会是给你气死的吧?难道真如坊间传闻,李德明乃贪婪坐命,多劫掠之性,而你小子却是破军坐命,专克李德明……把他给克死了?”
噗哧……叶安一口茶水碰出连连咳嗽道:“咳咳……这是什么话,我要有那本事啥也不做,就天天在家跳大神,诅咒他李德明便是,何苦训练西烈军与怀远军?真想的出来,子不语怪力乱神!”
陈琳尴尬的笑了笑,这倒也是坊间传闻最不可信,之前还有人说官家今年便能亲政的,还不是没影的事!
但很快陈琳便喜上眉梢:“李德明一死,党项必然混乱,他李元昊年少能不能压得住那些党项贵族还是一回事,赶紧奏报朝廷才是!”
叶安点了点头刚要开口,房门却被猛然撞开,陈琳一巴掌便扇了过去,大袖打掉了程拱寿脑袋上的冠帽,但他却单膝跪地道:“大官,禁中密旨,急召云中郡侯回京!”
“本侯这才刚回来三个月……”
见叶安抱怨,程拱寿都快哭出来了:“叶侯,天大的事,不光您要即可回京,阳城县君亦同往,太后急症不豫,恐……”
刷的一声,陈琳便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拉着程拱寿道:“你说什么?!太后重病不豫?!”
“不敢欺瞒大官,禁中的消息不会有错,太后密诏,急令叶侯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