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和厉衍爵难舍难分,是一叶障目。
而如今,厉衍爵对她的狠心,让她一朝梦醒。
她和他所经历的苦和甜,到头来都化作了“她不配”。
她早就该,认识到这个事实了。
她和他之间,判若云泥,强行捏在一起没有好结果。
厉衍爵不是一个好的伴侣,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所以,如果可以回头,她不会坚持跟厉衍爵在一起!
薛卿柔眼眶红着,“别说了,不要说这种傻话。”
“……”
白歆羽咬着贝齿,眼泪滑下脸颊。
薛卿柔看着她苍白的脸,意识到,不能让白歆羽沉迷在这么悲痛消极的情绪里,她必须要给白歆羽分散注意力。
“歆羽,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阿姨家里的情景吗?你说阿姨做的饭很好吃,你最喜欢哪道菜来着?阿姨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了。”
白歆羽忍着疼痛,深吸气,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锅包肉。”
“哦,对对对,就是那道锅包肉,阿姨的拿手菜,你喜欢的不得了,对了,阿姨记得你很喜欢喝橙汁,对不对?”
“对。”
“那时候真是好啊,你还记得,你和小染去后山钓鱼嘛?小染说里面的鱼,大多都是小染钓上来的,真的假的啊?”
“真的。”
“歆羽钓鱼这么厉害啊。”
“嗯,我比较有耐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情绪松弛了许多,身上的紧张也疼痛,也渐渐缓和了不少。
她不再寄希望于别人,而是按照薛卿柔教的方式,一点点的深呼吸,忍耐住剧烈的疼痛!
……
旧金山——
大片大片的雨砸下来,病房的玻璃窗,阻断了它们的侵入。
雨滴犹如一个个音符,在玻璃窗上起起落落。
沉。
眼皮子很沉。
他只听到嘈嘈杂杂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
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突来的光明,让他一下子觉得很刺眼,而眼前的一切,也很陌生。
身子沉得很,好像使不上力气,他不禁蹙眉,试着动了动手指……
而也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立刻就被沈佳容给捕捉到了!
“醒了醒了,我儿子醒了!”她兴奋的喊起来。
厉衍爵只觉得身上很重很累,还有疼痛的感觉。
他试着张口,嘴唇动了动,“母亲……”
他的声音沙哑,像极了被砂纸磨过,很是难听,说完就难受的蹙了眉。
听着他喊自己,沈佳容的眼泪一下子跌出眼眶。
她已经连着守了他多日,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
他醒了。
而医生听到沈佳容的呼声,迅速进来,给厉衍爵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
然后对着沈佳容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佳容暗暗松了一口气,抓起厉衍爵的胳膊,“阿衍,你吓死我了,以后别这样了。”
厉衍爵脸色白着,他的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点什么。
脑子里很乱,没有头绪。
“啪啦啪啦!”
玻璃窗外的雨,像是在打着鼓点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密集。
男人的眸光,淡淡的转了过去——
只见雨点们在空中旋转着,有些无可避免的,砸到了玻璃窗上。
透明的玻璃窗上,各种形状的水滴清晰可见。
时不时地,有小水滴像滑雪般,欢快地滑下,和其他的水滴融在了一起,然后继续滑行,直至窗棂才消失不见。
有的小水滴只是独自滑行着,似乎展现着王者的风范。
雨滴声,在他耳中,显得越来越清晰。
那日的记忆,在他脑海里,也越发的清晰起来。
秦非墨……
还有那个酷似白歆羽的女人!
枪声!
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手猛地攥紧!
沈佳容正握着他的手臂,只觉他胳膊上肌肉的紧绷,眼里深邃晦暗,像是要掀起滔天巨浪!
她心底一恐,“阿衍,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了。”
厉衍爵的眸光,幽暗的投到她的身上,“白歆羽……怎么样了。”
沈佳容听到他醒来,就念着白歆羽,蹭地就窜出怒火,不悦道,“你先管好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中枪后昏迷了一周多,我这颗心都悬着,从来都没有放下来过。”
她唠叨着自己的含辛茹苦。
但男人的注意力,却聚焦在了昏迷一周多!
时间已经过去,一周多了。
她一定在等着他去接她吧?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毫无意识的躺在这张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顿时,一双眼充斥上嗜血的光,他咬着牙道,“白歆羽怎么样了,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她还在海城,对不对!”
“……”
沈佳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看着他的焦急和恐慌……
她辛苦照顾了多日的儿子,一醒来,就忙着解救白歆羽。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了她这个……
为他劳心劳力,操心前后的母亲!
她太失败了。
沈佳容站起身来,踉跄的倒退一步,压制住心底的痛,止住了眼里要溢出来的泪。
“不错,她人还在海城,我已经做好决定,等她把这个孩子生出来,我就找个自己人,替她抚养孩子长大!”
“我不是什么狠心之人,只要她不继续招惹你,我总有一天,会把孩子的去处告诉她!”
她身为一个母亲,深深的知道,孩子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软肋。
就像厉衍爵之于她,乔安染之于薛卿柔……
所以,只要她牢牢的将白歆羽的孩子攥在手掌心里,这个女人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你要他们……母子分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丝毫不瞒他,“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男人英俊的脸上,一瞬间凝结了冰霜,“她是欠了我的,但我也欠了她的!我欠了她的,我还她,她欠我的,我不要了!我想还她一个自由,这样也不行么!”
沈佳容震怒,“什么叫做,你欠了她?我敢保证,你和厉家,从来都没有欠她什么!反倒是她倒欠我们,我找她索要,合情合理,没有什么说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