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以来,宁倩夕从未弹过琴,四年前她曾发誓,只会为肖丞一个人弹奏,今晚心情很好,颇有雅兴,便拿出十二弦琴弹奏一曲。
空灵悠扬的琴声响起,周围仿佛更静谧,似乎所有昆虫都停止了鸣叫。
肖丞作为一个大俗人,自然不懂什么乐曲,不知宁倩夕弹奏的是什么,却感觉很好听,听得如痴如醉,宁倩夕的琴不愧为天下一绝。
琴声仿佛拥有某种魔力,令他心绪一片宁静,什么烦恼都忘在脑后。
不知不觉中,困意上涌,肖丞在悠扬的琴声中渐渐睡去。
一曲终了,见肖丞已经睡着,宁倩夕清然微笑,弹奏这一曲就是想让肖丞减轻烦恼,没想到肖丞就这般睡了过去,她知道,肖丞实在太累了。
宁倩夕撑着香腮,注视肖丞良久,于心不忍轻唤道:“肖郎,天还未亮,不如休息一阵,不要对自己太苛刻”
肖丞睡的并不沉,听到宁倩夕的声音,睡眼惺忪的点点头:“恩,那我就去睡会儿,有事就叫我”
实在很累,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然真难恢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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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仿佛极为漫长,至少对某些人来说确实如此,比如言太清。
自肖丞带着宁倩夕离开了峨眉之后,他便陷入歇斯底里的愤恨之中。
他恨肖丞,因为肖丞的勇敢,将他反衬得越发懦弱,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孬*种,他再也找不到自我安慰的借口。
他真的希望肖丞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宁倩夕嫁给了沧澜剑君,至少他还能找到借口掩饰自己的懦弱,不至于如现在这般赤果果。
他恨宁倩夕,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最早喜欢宁倩夕的,宁倩夕要爱上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肖丞,这简直就是一种背叛。
除了愤恨之外,还有恐惧,肖丞太古魔神般的形象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他害怕了,害怕肖丞会找机会杀了他。
在内墟中,他曾暗算过肖丞。让肖丞被虚空吞噬,以肖丞有仇必报的性格,岂会放过他?他不想死
“凭什么,你崛起就要抢走本属于我的一切?”言太清心中不甘道。
想到这里,言太清愈发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将杯中的烈酒一口饮尽,火辣辣的感觉割喉,激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却极为痛快。
言太清抬起头。双眼血红,看着面前黑衣蒙面的慕容云烟,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他回来了。现在怎么办?他定然会戳穿你的阴谋,你难道不想办法做掉他?我很想要他死”
慕容云烟眼中闪过一缕轻蔑,她能清晰感觉到言太清的恐惧,打心眼里鄙夷言太清。除了长相好看一点,其他方面真没有可取之处。
若非需要言太清这枚棋子,她绝不愿意在一个怂*货身上浪费时间。
在肖丞出现的那一刻。她确实想杀肖丞,可当时她毫无准备,不足以杀死肖丞,现在已经晚了,她相信肖丞已经将她的阴谋告诉了更多人。
“杀自然是要杀,不过却不用太着急,总之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我劝你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肖丞还活着,很有可能将你偷袭他的事情告知昆仑高层,你接掌门之位就可能出现问题。
而且,肖丞决不允许你成为昆仑掌门,一旦成为掌门,他想杀你就难如登天,以他如今的实力,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所以,你应该尽快成为昆仑掌门,那件事你犹豫了这么久,现在你总该要下定决心吧,难道真要等他杀了你,你才悔悟?”慕容云烟针针见血,戳中了言太清的要害。
言太清仿佛感受到巨大的恐惧,身体僵直,瞳孔剧缩,他知道慕容云烟说的没错,肖丞绝不会容许他成为掌门,他必须赶在肖丞腾出手来之前完成那件事。
言太清内心挣扎了一番,随后眼中流露出狠意和火热,梗着脖子道:“我会尽快,不过此事却需要你的配合。”
“这是自然,定当全力相助”慕容云烟露出果然如此的冷笑,摆手道:“好了,你去忙你的,让我静一静”
言太清本还想说点什么,见慕容云烟已经没有说话的兴趣,干掉小半坛烈酒,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回头,背影萧索,却又极为坚定。
“蠢孬”
慕容云烟目送言太清离开,口中吐出两个简洁的字眼,旋即神经质般的笑了起来,不管言太清如何蠢孬,终归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完成她的计划。
“亲爱的小师叔,你竟然活着回来了,你应该死的,怎么可以再回来呢?活着其实比死了更加残忍,为了欢迎你回来,我便送你一份大礼吧呵……”
慕容云烟神经质的冷冷发笑,随即身形逐渐朦胧,化作一团薄雾,最后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留下一桌残羹冷炙。
吱呀一声,隔间被推开,一个店小二打扮的老头弓着身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青袍,山羊胡子凌乱灰黑,脸色褐黄,低眉顺目,神态极为卑谦。
“客官……咦,怎么不见人了,竟然吃我玉琼楼的霸王餐”
老头有些气愤,四处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人,佝偻的身躯忽然直了起来,老眼中神光湛湛,气息内敛,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容貌还是那副容貌,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老头来到窗边,抬目看着东天已现的曙光,双手负后,仿佛一代宗师,老眼中闪烁着睿智而复杂的光芒。
良久,老头若有所悟,喟叹一声:“五千多年咯,看来这天是真要变了,不知道玉琼楼还开不开的下去,哎,吃吃美食看看风景多愉快,为何这么些人总是贪心不足呢?”
老头摇摇头,伸手将窗户关上,似乎害怕被即将变天的风雨波及,而后身形重新变得鞠楼,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
谁都知道玉琼楼有个非常了得的东家,但谁也没见过这个老东家,哪怕是玉琼楼的掌柜也没见过。
可谁又能想到,玉琼楼的老东家会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店小二呢?
他从哪儿来?又要到哪里去?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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